.co 【族谱】
隐世,段家。
此厢段七长老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珍藏落入他人之手,听着楼大长老的话,他与段家其他几位长老一样,久久不语。
“楼兄,你有几分把握?”
上面几位师兄都不言语,平素最不着调的段七长老首先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闻言,见段家七位长老都看着自己,他知道他们想要的不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可楼大长老却不敢说自己的判断就是万无一失。
他据实已告:“段兄,事关重大,我怎敢夸口?”
“封氏一族对我楼家段家有怎样非凡的意义,这一点,在座的各位想必不用我多说。你我一族两姓已有一千五百多年,祖祖辈辈等了不下两千年时间,为了什么,你我时刻不敢忘记。但凡有万一的可能……绝不能疏忽。”
段七长老闭口不言,他看了看上面六位师兄,半晌才听段大长老出声道:“既然人已在我段家,明日便请他一叙,但见分晓。”
楼大长老苦笑,如果真的是三言两语这么简单就好了。那封傲不是好相与的,他都无法确认对方此次来到这里到底有什么企图,如果一着不慎落入对方设下的陷阱,那么不仅是楼家和段家,整个隐世家族都将面临生死存亡的险境。
但眼下,除了与他正面交锋开诚布公,没有更好的办法。
楼大想了想,点头道:“我这就传讯,让几位长老过来。”
定下此事,不看其他长老肃容沉思,段七长老凑上前嘿声笑道:“我听闻那郑姓小子点悟了楼大师兄,弟盼一试,不知师兄可否奉陪?”
没等楼大长老出声,段大长老便没好气地呵斥:“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你给我老实呆着,若是招惹生事,我定请家法秉公惩治。”
他和段七长老的师父相同,自幼以大师兄的身份管教七长老,师父去世后更奉师命对他严加教导。哪怕对方现在已经是段家长老,但要管教的时候段大长老可不会管他的老脸,下手绝不手软。
段七长老讪笑一声,心里那点歪念头悻悻作罢。
当夜,封傲并没有像入住楼家那晚一样进行探访,既然楼大长老已经在段家,想必他们对这件事已经有决断,他只需按兵不动,自然会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和郑宥廷在段家安然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段恒和楼常安便奉师命请封傲师徒到议事堂。
“几位长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封傲拉着郑宥廷给这十四位长老见过礼,抬头对楼家七位长老笑道。
段恒和楼常安再送封傲二人到门前的时候就自觉停步,此时偌大的议事堂内只有封傲郑宥廷并楼段两家的十四位长老。接下来要商议的事,关乎楼家和段家的不传之密,他们之前是有考虑让郑宥廷也移步离开,但想到这个人声称是封傲的亲传徒弟,又被称呼一声小封先生,身上可能也有着封氏血脉的机密,因此才默许了他的在场。
楼大长老放下茶杯,审视道:“封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意外。”
封傲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段七长老好奇地看着他,仿若没什么城府一般率直地问道:“听闻封先生身怀绝艺,不知可否告知尊师的名讳?”
段家长老正打量着初次见面声名却已经如雷贯耳的封傲,闻声打断段七,沉声道:“不必拐弯抹角。今日先生既然站在这里,想必对我等的意图已经有所了解。只是不知,先生知道多少,又想要什么?”
他这是直接的试探,如果封傲当真知道封氏一族的秘密,那么接下来他们只需确认封傲师徒的身份,多余的周旋都是不必要的。
封傲和郑宥廷对视一眼,半晌没有言语,就在长老们以为他故弄玄虚要说话时候,他突然出声道:“在下前几日有幸在楼家一游,见了几幅画像和供奉,好奇得很。不知道,段家是否也有这样的景观,容我师徒二人一看?”
闻言,楼段两家的长老大惊失色。
画像和供奉。
不是他们想多了,能够说出楼家祠堂下的奉堂物什,封傲定是亲眼所见。
除了历代楼家和段家的长老,就是楼家的家主都没有资格祭拜两家祖先,他们敢肯定这个世界上知道的人都在现场,除了十四位长老之外,绝不会再有其他人。
而封傲知道,那只有一种可能。
他潜入了楼家祠堂。
楼二长老失声道:“大胆!你竟敢私闯我族禁地――”
“楼二师弟莫急。”段大长老拦住了他的话头,锋利的眸光收敛,深沉地看着封傲不动如山的面貌,而后道:“看来先生心有成竹。也罢,先生请随我来。”
“大哥,你――”
“段大长老,宗门重地岂能儿戏。还不知道这小子打什么主意,依我看还是――”
异议的声音此起彼伏,段大长老一贯是干脆的人,但这样决定是否太过草率了?如果这个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该如何收场?难不成真的就此杀了他们师徒了事吗?万一他们真的就是……那他们几人就万死莫赎了。
楼大长老摆了摆手,“别说了。段大师兄,请。”
他与段大长老是一个意思,不管封傲打的是什么主意,确认他的身份却是第一要紧的事,不容耽误。
由段大长老带路,一路到达段家祠堂。
祠堂的风水布局与楼家一模一样,祠堂内供奉的正是段家历代长老的香火牌位。封傲仔细看过,段家祠堂的阵法和楼家祠堂内的阵法完全不同,但手笔上可以看出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段大长老行了一礼,没有迟疑地开启机关。
与封傲堪破机关阵眼从而进入地下供奉不同,段家长老带路走的是阳光道。
玄门开启的隆隆声响起,只见段家祠堂那成排的排位从中间一分为二,竟渐渐分离开来露出一道容纳成年男子独身进入的门来。门后灯火通明,走上前便能看见门后往下蜿蜒的下行石梯。
封傲稍觉意外,那日他从楼家祠堂地下室出来走的也是这样的梯道,但出口却是在楼家祠堂大柱之中。
不知道是否是开关安置不同,还是其他原因。
不多想这些,见段家长老打头,楼家长老断后,封傲和郑宥廷在中间快步跟随段家长老步入石门之后。
螺旋楼梯深不见底,往中间看只能看到一片刺目的光芒。
“戒骄戒躁,静心诚意。两位请跟紧了。”
段大长老回头提醒了一句,缓步往下走去。
正如他所说,不管是段家长老还是楼家长老,行走时都十分缓慢,步履没有半点急躁,神色平和安静,走路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似乎怕惊扰了安息的亡魂。
一直往下走了六分钟,才算看见螺旋石梯的底面,又走一段路,转过最后一个梯口,便见尽头处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迎面,便见石门后的供奉室内,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睛。
郑宥廷怔了下,封傲赶忙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在意。
他那日从楼家祠堂出来,对在里面的见闻并没有多说,因此郑宥廷乍然看见这些栩栩如生的人俑难免吃惊。
不出封傲所料,段家供奉室内的人俑和机关与楼家的一模一样,只是那些人俑的面貌有所不同。
依然是段大长老在先,执三拜九叩之礼,虔诚而入。
这是做什么?
现世除非一些信奉宗教的狂热分子,这样的礼节早已失传,在郑宥廷眼中这样的举动不可谓不怪异,跟着这些长老跪下,心里有些发毛:那感觉就像进了什么奇怪的传销组织一般。
封傲对他摇了摇头,口中无声道:破阵。
郑宥廷了然,眼睛不看别人,只跟在封傲身后学着他的动作,别扭却又精准无比地一步一拜,一拜三叩首。
直到众人越过人俑,停在了供奉台前。
人俑石像挪动起来,声音停后长老们抬起头来。
“第二十八代执事长老段锋领众弟子拜见先祖,请恕弟子叨扰之罪,但求我封氏一族子息绵长,安立于世。”段大长老高声说着,又拜了三拜,才直起身来。
封傲这才看到段家的供奉之物。
与楼家供奉完全不同,段家的供奉台上除了一本厚重的古籍竟一无所有,不说画卷连香烛瓜果也不见。
供奉台上无灯却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封傲和郑宥廷一眼就认出来,那高台是黑玉石,与在七区古墓所见到黑玉阵法上流转的暗金真气,这里的光芒更亮,流露着一种温和的清明。
封傲仔细分辨,发现这供奉台上的阵法只是古墓阵法中的一小部分并不完全,但已然流动着生生不息的力量。
段大长老起身,恭敬地双手捧起供奉台上的古籍。
长老们一直关注着封傲和郑宥廷,早就发现他们二人的异常之处:他们接人长老后第一次来此祭拜,都会被供奉台上的阵法所震慑。
封傲和郑宥廷所表现出的淡然,并非因为他们不识货,而是一种熟悉。
――他们,曾经见过这样的黑玉阵法。
段大长老与几人对视一眼,更加确认了彼此心中的决定。
心念斗转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段大长老捧着古籍转向封傲,将古籍的封面对向他道:“封先生可识得此物?”
“封氏族谱。”
封傲轻声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