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宫里秀女多了,到晚上,冯玉儿这儿也来了一个麻烦,有嬷嬷领着一个女孩儿到了冯玉儿的屋,说是新来的,要与她和住。
那女孩一脸的矜持,尽等着人侍候,没想到宫里人挺善解人意,嬷嬷主动将她床上的褥子换成了全新,宫女连净面的活都帮她做了,到真是殷勤得紧。
嬷嬷带着宫女临出门时,还一个劲地奉承:“史姑娘,有什么吩咐您不必客气,贵妃娘娘叮嘱过老奴等,一定不能委屈您。”
这位史姑娘“嗯”了一声,随手从荷包里取出些碎银扔到桌上,“以后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多了,拿走吧,不必客气!”说的虽是场面话,可这语气显然高人一等得很。
冯玉儿当做没瞧见,这样人,少交际才是最好的。
谁知道人家掸眼过来,很带几分居高临下地问:“苏州府冯家的大姐儿?”
冯玉儿微笑点了点头。
“知道了,去睡吧。”史姑娘看了她好一会儿,只蹦出六个字,什么也没说,便回自己床上睡了。
冯玉儿眼中一闪,此人显然认识自己,而且很刻意要过来和她同住,她家里应该和在甄贵妃面前说得上话。
倒是需要偷偷查查了。
这日,一众秀女被带去了御花园。
说是众位秀女学习规矩疲惫,便让她们赏赏御花园的景色,秀女们一般而言聪明得不少,这会儿一个个规规矩矩,彰显自己的端庄之风。
她们来这儿赏景,只怕是她们是别人的景。
若是太子爷……她们岂敢不好好表现。
嬷嬷们都守在通道一侧,完全不干涉她们,时间短了都还好,大家都保持最端庄最完美的仪态。
时间过去了一个时辰,便大部分的人也松懈下来。
然而这时候,嬷嬷依旧没有让路并领她们回去的意思,这会儿大家也想着看看御花园的景色,或许,这是很多人这辈子只能来一次的地方。
冯玉儿一直坐在角落,虽然她本身因为容貌十分引人注意,不过她的家世不过是六品,到也没有多少人将其放在眼里,在这里有很大一部分目光瞄准太子妃的位置的秀女来说,这冯玉儿就算入了选,也是做妾的,她们犯不着去招惹,她比其他和自己竞争太子妃位置的要来得弱多了。
高假山亭子上,过了这么久,太子徒元徽并没有出现,弘圣帝摇摇头,看了旁边的甄贵妃一眼,说道:“老三来了吗?”
甄贵妃笑说道:“刚刚来人禀报,他被小十六缠住了,说小十六要过来看秀女。”
弘圣帝一听,说道:“也无妨,让十六过来看看。”
甄贵妃笑眯眯地应下,派人去让两人过来。
谁知道十六却没有避过秀女所在地从另外一个地方向上面亭子里去,而是直接路过此地。
也在此时,弘圣帝刚刚得了急报,便一行回了乾阳殿。
甄贵妃也被皇后召见过去,甄贵妃虽然腻味,但是还是得过去,谁让人家是皇后,正经地按照规矩来宣召,她不会图爽快就留下把柄的。
更何况,她人过去了,还能气气皇后,也是不错的事。
上面的人都走了,徒元升和徒元庭就到了御花园。
“三爷到,十六爷到!”小太监在外扬声通报,惹得让已经开始走动的秀女们都停了下来。
冯玉儿心一动,小十六徒元庭可有好些日子没瞧见了,也不知这孩子长高了没有。
为免惹出是非,冯玉儿还是更缩进了存在感,并随着其他秀女一块按照嬷嬷所教养的规矩束手站立。
徒元庭笑着对身后跟着徒元升说道:“还是三哥仗义,我让二哥带我来瞧瞧秀女,他就是不答应。”
这时有教引嬷嬷走上前,笑着朝两位皇子福了福身,道:“给二位爷请安。”
徒元升远远扫了一眼众秀女,开口道:“本王来瞧瞧内务府支应得如何,若短了各位秀女什么,您们尽管告诉本王。”
这话听起来着实通情达理,免不得有几名秀女悄悄抬起头,打量了三皇子几眼。
徒元庭明显有目的而来,竟是二话不说便在秀女堆里寻摸起来,还仗着自己年纪小,毫无顾忌地打量着花枝招展的姑娘们。
冯玉儿又往后躲了一下,不过徒元庭还是眼尖,没一会功夫就往冯玉儿这头靠过来。
冯玉儿可不能躲,否则就会引人疑心了。
徒元庭目光精亮一会儿,继续走动,当做没瞧见冯玉儿。
“小十六,找什么呢,”徒元升走到徒元庭身边,笑骂道:“赶紧走吧,再好看也不会是你媳妇儿!”
徒元庭终于转过脸,哼了一声道:“一个个丑死了,难怪二哥都不中意!”
徒元升取笑一声:“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知道什么叫好看不好看。”说着,拉了徒元庭便要走。
突然之间,徒元升看到有些距离的冯玉儿,有些惊异:“是你?”
众人皆愣住,这才发现徒元升正直直地盯着她们中最漂亮的秀女,也就是家世官位最低的六品官之女中的一个冯玉儿。。
冯玉儿有些一惊,她不认识这位啊!
徒元升又看了好一会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徒元庭心道不好。
“三哥走吧,”徒元庭上来拉徒元升,说道:“这里头也没您媳妇儿,再说长得又那么丑。”
徒元升回过神来,也不好在秀女中间多待,顺着徒元庭的力离开了。
见二位皇子这就要走,教引嬷嬷赶紧去上去相送。
冯玉儿惊魂未定,着实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此人。
“喂,你认识三爷?”旁边一个秀女好奇地捅捅她。
“没见过的,”冯玉儿摇了摇头,笑道:“我一个小六品官的女儿,如何能随便得见皇子,想必人家贵人多忘事,张冠李戴认错人了。”
面儿上冯玉儿一点都没介意,甚至还拿此事与人当笑话讲,只这心里的鼓却是敲个不停,只怕麻烦猛不丁就出现了。
众位秀女心中还是怀疑,有些已经窃窃私语起来。
***
东宫,徒元徽冷着脸,旁边伺候的小德子也颇为战战兢兢。
小德子暗自叫曲。
白日里徒元庭跑来东宫,耍宝卖乖地求徒元徽带他去静逸轩看冯玉儿,徒元徽自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一是此时正逢大选之期,太子爷跑静逸轩看秀女,未免显然太过馋相,别让人以为他想娶媳妇想疯了,徒元徽丢失不起这老脸;二便是冯玉儿这丫头做的事太伤他的心,秦业随便挑唆两句,她就撤了牌子,这可不是背信弃义作死得很,他徒元徽这口气没咽下去之前,绝不见去见冯玉儿。
徒元庭着实不是个省油灯,出了东宫,居然寻了徒元升带他去静逸轩。
待见着人后回到东宫,徒元庭不说冯玉儿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给徒元徽带什么话,反倒一脸神秘地告诉他,徒元升居然是认识冯玉儿的,还打听到,徒元升知道冯玉儿是林如海的亲戚。
徒元徽脸色哪里好看得起来。
冯玉儿那模样,的确招人得紧,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竟貌似让老三惦记上了。
哪怕徒元庭一个劲地解释,说冯玉儿看着瞧着根本不认得徒元升。
然而徒元徽还是已是喝了一缸子的醋,心里不舒服得紧。
更让徒元徽不能容忍的,徒元庭居然告诉他,徒元升临离开静逸轩时,还和教引嬷嬷打听冯玉儿是谁家女儿,知道是他圈的三十六位秀女中的一个后,无法先下手了,便让教引嬷嬷帮着留意,一待冯玉儿落了选,马上去跟他报信。
这是明晃晃地挖他墙脚,现在徒元徽能有一点笑容才怪!
整整半天,这东宫都是极低的低气压。
弘圣帝坐在御书房里,瞧着自进来之后便一直面色铁青,脸上还挂了两个黑眼圈的徒元徽,心下叹了一口气。
想他这儿子,要人才有人才,要德行有德行,要本事有本事,居然就困在一个婚姻之事上,最开始是挑挑拣拣定不下来;后来快成亲了,结果新娘子没上轿便一命呜呼;这一回总算是半推半就地肯娶了,却被皇后横插一杠子,差点又搅黄了婚事。
弘圣帝着实心疼呀,这正当年的小伙子,身边没在一个女人,把身子弄坏了可怎么办?
“太子,昨日怎么不过去御花园,虽说你的太子妃是待正选之期再行钦点,但是先瞧瞧也是好的。”
弘圣帝这次完全没想过在中间挑秀女,所以,乐意儿子们过去看看。
正埋头看奏折的徒元徽眼睛闪了闪,好半天才状似不在意地道:“儿臣现在看了,不免会先入为主见着好看的就心有偏向。”
弘圣帝立刻笑了。
他完全了解自己的儿子,之前就是风流性子,爱好美人儿。男人都这样,弘圣帝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缺点,只要不美色误人就好。
***
静逸轩的一间屋里,史玉莹正指着冯玉儿鼻子大骂:“刚才叫你把帕子给我的时候,您装什么死人?”
“史姑娘,教引嬷嬷考较咱们针线,自是要各人拿出真本事,若用我绣的东西给你以次充好,可不是伤了你的脸面。”冯玉儿笑盈盈地回道,这贾母的侄女倒是好教养,见她的绣工出色便想和她交换绣品去充数。
虽说她的不错,但是这份心思,注定她成不了气候了。
冯玉儿也不怕得罪她去。
“冯大姐儿,你好大的胆子,论理你还得叫我一声表姨,我姑母荣国公夫人可是你嫡外祖母,来之前姑母让我知会你,如今金陵四大家的荣华富贵全系于我一身,别以为你走狗屎运能应个选,就能爬到咱们头上了,一个小小六品官之女,你以为太子爷能瞧得上?回头若是害得我没当上太子妃,无论贾家还是史家,绝对饶过你全家。”
冯玉儿见了周围没其他人,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去。
史玉莹被吓了一跳,随后恼羞成怒过来捏她。
果然姑姑说得对,这冯家大姐儿就不是个好东西,就是个狐媚子最爱勾人,而且冷着亲戚捡高枝。
冯玉儿见她扑上来,这样的大小姐……她还斗不了吗?
顺势向一侧倒,让她扑了个空,然后,让她的脸碰到了桌角。
史玉莹顿时吓死,这要是撞到桌角,她的脸……然而她还是没有撞上,她要尖叫的声音也顿时停了了,因为冯玉儿早就算计了行动,迅速拉住了她的腰,然后捂住了她的嘴。
若非这史玉莹出了事对自己这个同一屋的不好,她才不会救她。
冯玉儿凑到她耳边:“史姑娘,既是外祖母有令,我自会听从的,只当不当得上太子妃,谁都没法决定,你能选上自是皆大欢喜,不过,你真要和我闹开,就是德行有亏,不够稳重,我也足够让你做不得太子妃了。”
史玉莹站立身体,一脸愤恨地看着冯玉儿。
然而这时候,她也不准备闹了。
冯玉儿说得是真对的。
“你等着瞧,我一定会是太子妃,四大家族都替我上下打点了,你不知道吧,皇上最宠幸的甄贵妃已应承过我家,一定会帮这个忙,你当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做太子妃?身后没人还想登天,做你的大头梦吧!”
冯玉儿又重新坐下来,拿起针线,继续绣着帕子。
四大家族选了这样一个人过来,说话不长脑子,这事也能随便说来?莫非是因为这史玉莹长得漂亮,然后四大家族将她推了出来?
史玉莹见冯玉儿又不搭理她,一团火无处发泄,气得脸都红了。
观如今的秀女,史玉莹自诩美貌,可是没想到这冯玉儿更上她一筹,好在她打扮寻常,最是大众的打扮,诈眼一瞧,她打扮精致,比她显眼,但也就只是这一瞬间,再看第二眼,就将自己衬得就像个庸脂俗粉,史玉莹早就心有不喜。
忍了一天,现在冯玉儿不像表面上那么恭顺,她自然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