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在以龙陵王为首的鬼门关覆灭,炎龙帝国与轩阳帝国休战,内忧外患俱除后,又相继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太子焱在太傅的辅佐下继承大统,其二是公主梓宸与轩阳帝国五皇子启昭和亲。正在帝国庙堂安定,黎民百姓大感安泰之时,与正道如影相随的魔教却又死灰复燃。
前有鬼宗崛起,教主葬天及四大鬼王打开了阴土鬼墟的封印,以致尸魔祸害苍生,好在由紫灵门为首的四大道门出面阻止,鬼宗也被青丘宁峨乙真剑意大佛寺联手剿灭。如今悄然兴起的一大魔教名黑天,转眼之间,帝国内蛰伏的大小魔教全数改了名号,都昭告天下愿归顺黑天教。这些蝇狗之辈素来如此,只要有哪个大教敢叫板正道,它们便一呼百应,趁机干尽伤天害理之事,反正所有的帐都挂在出头鸟身上,哪天要是出头鸟被正道剿灭了,它们自然是树倒猢狲散,继续隐匿数年,这便是它们的生存之道。
黑天教盘踞在帝国北域,势力日趋强大,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北域的道门,短短一月,道观寺庙十去七八,某位封疆大将曾率一千精兵前去诛杀,次日却有一千首级堆成山,惊动朝野。此后黑天教便在北域悄无踪迹,直到五日前,帝国中原地带的几大二流道门一夜间被杀得鸡犬不留,公开叫嚣正道,引来方圆千里内无数魔教响应。
有传言帝君因大将被杀特请祭天道师神玑子出面诛灭黑天教,但神玑子闭关不出,只责令门内精英弟子前去。
黑天教的几大魔头自然由紫灵门的仙人出马诛杀,蜷缩在魔教阴影下的老百姓置身事外坐等黑天教被剿灭,而那些二流三流道门则呼应紫灵门纷纷下山诛杀余孽,由炎龙第一道门紫灵门出马,何愁魔教不灭?
仓州地处横跨炎龙帝国的龙鲤江中游,号称天下粮仓,除了江盗横行,也是各方各路牛鬼蛇神的聚集地。在仓州通往邻州的荒野山路上,一队镖师正押运十几个榆木箱前行,因为前方是山谷,领头的中年镖师抬手示意停下。
几位镖师催马凑上前,相互轻语之后,队伍缓慢走入山谷。
此山谷突兀开在绵延如城墙的大山中段,似被哪位剑豪开出,因为两壁陡而奇平如切,若要绕行不仅山路崎岖难行,还要多耗费大半天,所以途经此地的商贩镖队不得不硬着头皮穿过山谷,只要不是丢掉性命,给剪径的“山神爷”交些买路钱也情愿。
镖队打马前行,走的格外警惕,时不时抬头察看一线天,每人手指都搭在剑柄上,一位年轻镖师拔出雌雄短剑落马,以剑刺入崖壁如猿猴往顶部攀去,不多久,那年轻镖师在上方吹来口哨,镖队立即加快穿过。
期间偶有狂风灌入山谷,呜呜作响中偶有碎石砸落,马儿受惊嘶鸣,这些镖师倒放宽心,因为上方探路的可是入衍境的高手。当镖队离出口越来越近时,所有人松了口气,手指离了剑柄,舒缓紧绷多时的身体。
外面天蓝云捲,本是野草丛生的荒郊野地,却是站着数十个怪异身影。
有血滴落泥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被拎着,僵硬了的面容正是那攀上谷顶的镖师。
“在山谷埋伏,哪里比的上此时此地,让你们的小心肝一惊再惊才好,嘿嘿。”说话的是个白袍男,高颧鹰鼻,左手提人头,肩上扛着锯齿大刀,刀刃上还染着一抹猩红。
“大师兄!”镖队中有人齐声喊道。
白袍男将人头扔在身前,笑道:“在茶摊看了你们手上的茧就知道是常年练剑的主,走镖的江湖武夫可没这么多空余时间练剑,何况有哪个镖局清一色用的都是剑。都说正道光明磊落,什么时候也会骗人了,只是太过拙劣。”
“魔头,我东霞门此行乔装成镖队正是要诛杀你们,受死吧!”马背上一个年轻人拔剑在手,怒目相向。
一剑出剑尽出,这些乔装成镖师的正道弟子顿时全数拔剑,意气风发,独剩领头的中年道士神色凝重,因为眼前为首的这几个魔头都来头不小,原本只想钓出祸害仓州的第一大魔教青教,谁知连同样势力不小的鬼灯教和赤虺教也在。
一个光头尼姑从魔教阵营中走出,缁衣芒鞋黑拂尘,脸上却浓抹妖冶,她盯着方才大喝的东霞门弟子,伸出如蛇的灵巧舌头舔舔唇角,笑着说道:“几位,这小子归我了,我要教他生不如死。”
“鬼愁娘,我也想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白袍男扭头狞笑。
光头尼姑嗤笑,打量一眼白袍男上下,鄙夷道:“那今晚有本事弄死我啊。”
白袍男伸手捏住光头尼姑的下巴,咕咚咽了口口水,嚣张道:“不如我教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少扯皮,给我杀干净了。”一个披青发的修长男子走上前,嘴角两边各画了一道青纹,就如流了两道青血,大黑袖一荡,垂下两把镰刀。
白袍男冷哼一声,说道:“青蛭,按咱们事先说好的,我赤虺教只是给你们青教帮个手。”
面相阴沉的青发男是青教教主青蛭,光头尼姑便是鬼灯教教主鬼愁娘,白袍男毋庸多说正是赤虺教教主吞齿。
青蛭不理吞齿,向青教教众幽冷命道:“杀。”
青教教众扑杀而去,个个凶戾兴奋,甚至恨不得用牙去撕咬,直把这些个正道之人剥皮抽筋生吃,因为在势大的正道眼皮底下活得实在苟延残喘暗无天日。那些从未经历过生死拼杀的正道弟子见此反而慌了,气势急转直下。
此际,在镖队正前方,穿过魔教一方,一里之外有个身影悠哉前行,黑衣白靴,右手摊着本小书,身后背着如小棺材的木匣。他正聚精会神盯着小书看,封皮上写着书名《春神赋》,也不知里面有什么,只见他左手指尖摩挲下巴上的胡渣,嘴里嗯嗯点评称赞。
“布鹤翼阵!”中年道士一掌拍在马背,身形向前腾起,挂在马身上的剑清吟出鞘,如大雁急掠而过,小宗师的修为展露无遗。
中年道士的这一声喝震散了所有弟子的紧张惊恐,纷纷拔剑落马,如鹤翼展开迎向嗷嗷而来的三大魔教教众。
“小荷才露尖尖角啊,呵呵,但这画工精湛之余不够写实,哪有这么夸张的动作。”背木匣的年轻人自个点评,抬头眺了一眼远处的厮杀,就当什么也没看见,继续将视线落在《春神赋》上。
这样的正魔之战在炎龙帝国的各地不断上演,但这一战异常惨烈。
有剑气刀气的地方,加上飞剑破空穿梭,自然是残尸断肢遍地,溅出那夺目的满地猩红。
一里的距离,足够让正魔两方死的差不多了。
走至场内的背木匣年轻人被腥风袭面,合上《春神赋》收入怀,这才叹道:“世上有那么多美好,你们怎么非要杀个你死我活。”
对峙的正魔两方同时注意这陌生人,背个木匣倒像是高人作派,但怎么也看不出有半分高人的气质,这货还不知形象伸手挖起了鼻孔。
正道这边倒是有弟子认出了此人,但身陷与魔教的死局,哪还有闲心理会。其实这背木匣年轻人的头像近来在周边州郡极易见到,官府通缉的罪名是采花大盗,专采官老爷或富商的宠妾。
一个采花贼怎么有胆冒头,是傻还是有实力?
正当正魔两方纳闷之际,峡谷方向也出现了一个诡异身影,因为背的是一尊货真价实的大棺材。
这个身影模样似赶考的书生,白衣方巾,可却是死气沉沉,说不出的阴郁,脸庞苍白无血,眼珠墨黑。身后那尊古棺由黑金打造,雕刻的图案因年久极难辨,地面上伏着的尸首忽化出精血,如一缕丝巾飘向峡谷方向,最后被古棺吞噬。
魔教这边开始兴奋,因为虽判断不出背木匣年轻人的身份,但峡谷这边的背棺书生绝对是魔教中人!
“你们快走。”背木匣的年轻人正色道。
魔教教众兴奋,残存势弱的正道弟子却是惊慌,这时背木匣年轻人化作流光闪入场内,将几个正道男弟子用寸劲一脚一个踢飞得无影无踪,待他落在一名正道女弟子身边,女弟子心惊之余反应过来,发现背木匣年轻人居然伸手入她怀,还用力捏着。
“你!!!”女弟子头脑错乱。
背木匣年轻人只是干笑一声,收回咸猪手,将这女弟子送离。
接下来的情况依然如此,正道男弟子被无情的踢飞,不论死活,而女弟子则被这背木匣年轻人温柔送走,只不过无一幸免被吃了豆腐。
最后,背木匣年轻人身形停在了鬼灯教教主鬼愁娘身前。
“你真的毁了我的三观!”
一言之下,背木匣年轻人毫不留情一巴掌扇飞鬼愁娘,要多远就有多远,反正成了天际中的一点黑。
剩余的魔教一方还在迎接同道,却被同道的古棺猝然吸尽精血,毫无反抗之力,一并成为枯尸倒地。
独活的背木匣年轻人安然无恙的往前走,本想井水不犯河水参擦肩而过,却发现对方气机笼罩而来,杀意昭然。
“要打?”背木匣年轻人蹙眉问道。
“八荒剑冢的?”背古棺书生阴冷问道。
背木匣年轻人往背后瞥了眼,这被天下人取笑为棺材的木匣,简直成了活招牌,所以天下有一种道叫棺材道。
“我杀过你们八荒剑冢的游历弟子。”背古棺书生嘴角抽了抽。
背木匣年轻人抬头望天,唏嘘道:“杀了便杀了,各安天命。”
“我不介意再添一个。”背古棺书生说罢将古棺重重卸在身侧,话语已经极具挑衅意味了。
背木匣年轻人也将木匣卸下,同样手抚在左侧,挖着鼻屎回道:“唉,命里有时终须有,那我们干脆点吧。”
“希望你的八剑不会让我失望。”背古棺书生神魂一晃,爆发出的神识动荡天地间,古棺棺盖砸落在地,里面站着一人,全身覆邪异乌甲,面相与书生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只是从散发的死气就判断出是一尊僵尸。
“你还真要你失望了。”背木匣年轻人手拍木匣,同样是盖子打开,可里面哐啷掉出的是八柄锈迹斑斑的残剑。
背古棺书生嗯了一声。
背木匣年轻人又挖着鼻屎说道:“藏剑剑毁,弃剑剑死,带它们是剑冢的规矩,没办法。”
“那你不是必死无疑了?”背古棺书生话音一落,神魂出窍又瞬间钻入古棺僵尸的灵台。
僵尸苏醒,睁开血眼后无数血管从眼眶暴开,身上乌甲如贴壁的壁虎般忽然扭动似活物,晃出古棺后又将本尊送入古棺内,棺盖轰然合上,极速旋动入土,无迹可寻。
僵尸绵长吞吸一口气,忽冲向背木匣年轻人,方圆数里内的尘土被它气机裹卷,势如蔽天龙卷。
扶木匣的年轻人气机如止水,如临泰山崩于前而不乱,轻笑道:“那试试。”
僵尸挟裹天地而来,年轻人却只是风轻云淡送出右手剑指。
霎时,有一道粗大青灰光芒冲击在尘土龙卷上,僵尸被轰飞,眼前只见无尽剑光,竟被冲击得倒飞入峡谷之中。
“剑呢?”峡谷中的僵尸惊诧道,方才明明在剑光之后感受到了一柄剑,这时候在这八荒剑冢弟子身上却无影无踪。
年轻人一步未动,垂着右臂,有数片枯叶飞身,却莫名奇妙被切成碎片,不沾黑衣,开口道:“身有七八剑,不如我为剑。神剑可永存,我为剑体,自然可以不灭。出自八荒剑宗的不灭剑体,请领教。”
“哼。”
峡谷中的僵尸两臂一绷,身上出现数张脸想挣扎着冲出皮囊,眼眶和嘴凹陷的瘆人,在肌肉噼啪作响中,僵尸肉体变大,身形拔高成八尺(一丈九尺),狂吼之下双臂往左右猛然推出,隔空将峡谷两壁恐怖的推开去十数丈,山体挤压。
双方的第二个照面,当僵尸飞出峡谷时,年轻人也跃离了地面,更荒谬的是,天地竟合拢,仿佛只存他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