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黯下楼的时候,王承熙已经在她楼下等了近半个小时了。
路灯在他的肩头漏下苍冷的白光,已经入了秋,微微的风吹起他的头发,一贯安寂的黑眸坚定深邃,站姿挺立,比旁边的海棠还要刚硬,神情却有几分柔和的细腻,如同他这个人一样,润物细无声的赏心悦目。
迎着他的目光,谭黯的步伐陡然有些不稳,却是暗暗吸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我以为你不会下来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谭黯微微抿唇,缓缓地改口问道,“我要是不下来,你会怎么做?”
“等你啊。”王承熙不以为意,“反正你总会下来的。”
“如果我明天早上再下来,你也要等到那个时候?”
“对。”
听到他的回答,女生的唇边却勾起凉凉的笑容,“那可真不巧,我后天就要回老家了,明天没有出门的打算。”
王承熙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后天不是要上课吗?”
谭黯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解释道,“我要转学了。”
心平气和的一句话,却犹如平地惊雷一样,把毫无心理准备的男生炸懵了。
好半天,他才像是消化了这句话,急忙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我很早就跟你说过这件事。”谭黯显得十分平静,“你忘了吧。”
“我没忘。”他蹙眉说道,“但你这也太突然了。”
“不是突然决定的事。”谭黯却说道。
王承熙又是一愣,却听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只是觉得没必要告诉你而已。”
微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脸,带着潮湿的寒气。
“为什么……没必要?”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暗哑了几分。
“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没必要事事都知悉吧。”
女生的语调云淡风轻,眉眼淡漠,一如平常冷艳的姿态。
一腔火热的冲动早已被掐灭,王承熙的心里有猝不及防的受伤,他勉强笑了笑,有些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在你心里,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他的嘴边勾起自嘲的弧度,“在这之前,我以为你也喜欢我。”
微风刮过树影斑驳的海棠,簌簌作响,仿佛在回应他苦涩的心神。
空气里有濒临崩溃的气息涌动,脆弱,不堪一击。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哑着声音问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说那样的话。”
说他的眼里有月亮,说他应该多笑笑。
让他误以为她也抱着同样的心情。
谭黯一阵默然。
理智促使的话语与真心相悖,她微微动了动唇,一些早就酝酿准备好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我要走了。”良久,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就别问了。”
“为什么不能问?”
“因为问了也无济于事。”
“你不说的话,又怎么知道是无济于事。”王承熙的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抹固执,“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其实我很感谢你。”谭黯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你一直那么帮我。”还有……愿意陪她一起走人生的路。
可是月亮再美也无法成为一个人的光,她终究要走,这是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