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大块大块的墨色积云重重地涂抹在天际,一缕风都感受不到。
炽热,压抑。
保安在凉快的门卫室里昏昏欲睡,连绵华丽的入校门墙外,倚时寒迅速贴近自动感应门,像是有所感地瞄了眼监控的方向,然后刻意压低黑色棒球帽,掩住了大半的面容。
学生卡蜻蜓点水一般地滑过门禁读卡器。
“嘀”的一声。
他快速溜进了校门。
已经是半夜了。
路灯静谧的查伦大道,连蝉鸣都销声匿迹。
万籁俱寂。
“哼,我等你很久了。”
倏地,幽深的小径那边传来熟悉的讥讽声,他霎时一滞――
一个修长的身影慢慢从树林的阴影里走出来,如同耐心待守猎物的死神,在路灯下显出与他三分相似的脸庞。
倚焕楚。
神出鬼没的男生双手插袋,深沉的凤眸在灯影里神采奕奕,却好像氤氲着某些厌恶到极端的冷笑。
“我就知道……今晚这个特殊的日子,你肯定会出去。”
玩味的话语,在静寂的空气里缓缓流淌。
朦胧的背光掩去了倚时寒一瞬的脆弱,他平静地问道,“有什么事吗……弟弟。”
“啧,别恶心我了。”倚焕楚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不屑,“你这个孽种可不配做我的家人。”然后目光似有若无地移向他的胸口,嘴角勾起嫌恶的冷笑,“话说回来,你不会还戴着那个令人作呕的东西吧?”
“倚焕楚。”倚时寒顷刻冷下了脸,“注意你的言辞。”
“我有说错?”倚焕楚却好像很欣赏他变脸的样子,大步向他逼近,“时刻把那种东西戴在身上的人……不是很变态吗?”
电光火石之间,他粗鲁地揪起倚时寒的衣领,察觉到他意图的男生眼底闪过一抹罕见的惊慌,却是立刻极力与他推搡起来。
叮当――
忽然,空气里响起一阵清脆的声响。
一个小瓷葫芦样的项链应声落地,在路灯下泛着朴素的光华。
两个男生同时一顿,下一秒,倚时寒猛地推开他,几乎是扑到地上护住了项链,然后小心翼翼地抚去表面的灰尘,紧紧地握在手里。
“就这个破玩意,你还当宝贝?”被推得踉跄往后退的倚焕楚稳住身子,便是朝他狠狠地啐了一口,眼里的鄙夷几乎藏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倚家亏待你这个废物。”
“倚焕楚。”项链在手,倚时寒提起的心暂且放下,他站起来,沉沉地望向他,“你别太过分了。”
“都说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既然你那么在乎……那棵树都死了,你还苟延残喘地活什么呢?”倚焕楚也不在意刚才的失手,却是哂然一笑,似笑非笑的眼神在夜晚弥漫着阴森的算计,“还是说,你看上明家那小子的女朋友了?那个女孩是不错,比你那个没用的前女友强太多了……啊,对了,你那个前女友叫什么来着……”
抑扬顿挫的语气里带着深沉的邪气,微微的夜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他状似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眼里闪烁着恶意满满的洞悉。
“季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