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溜溜达达,在路上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来到京西皇庄。
到了地图上标注的地址,众人把眼睛瞪大到了极限,也没找到京西皇庄。难道是地图过期了,不会吧,这么可笑的错误,以魏忠贤那么精明的性格,应该不致于犯吧。
朱由检道:“诚哥哥,京西皇庄在哪里呀。”
朱诚四下望了一望,道:“在嘴上。”
朱由检拍手笑道:“诚哥哥好棒啊,像孙悟空一样,吹口气就能变出一座皇庄出来。”
朱由检不是讽刺朱诚,他刚刚10岁,正是爱做梦的年纪,加上平时非常信服朱诚,所以朱诚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看到朱由检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准备看自己变魔术,朱诚笑道:“我可不会什么法术,我说的是,问问这边的农夫,就知道京西皇庄在哪里了。”
朱由检有些失望,道:“我还以为可以看到诚哥哥大显神通呢。”
见到一位老农过来,朱诚深施一礼,道:“老丈,请问您知道京西皇庄在哪里吗?”
老农见朱诚长得非常可爱,又十分有礼貌,心中欢喜,停下来,捋着胡须,听听他问些什么。当听到“京西皇庄”四个字,老农身子一抖,双手乱挥,道:“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你问问别人吧。”
朱诚和朱由检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老农对“京西皇庄”四个字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朱诚又接连问了好几个过路的人,大家都不敢回答。
朱诚咬牙道:“看样子,非逼我出法宝不可了。”
朱由检目光灼灼,看着朱诚在腰间摸来摸去,问道:“什么法宝?”
朱诚掏出一样银光闪闪的东西:“看,法宝在此!”
果真是银光闪闪的宝贝——废话,银子不是银光闪闪,还能有什么颜色。
朱由检又一次失望了。
朱诚笑道:“我早说过了,我不是神仙。我讲给你听的时候,不是特意说了一句,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定是骗人吗?”
朱诚见一位青年农民走过来,伸手拦住他:“大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回答,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青年农民见到银子,眼睛都直了。这锭银子大概有2两重,自己辛苦一年,还要老天保佑才能挣12两银子,这小公子一出手就是自己两个月才能挣到的钱。
青年农民咽了一口唾沫,道:“小公子有问题,尽管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诚刚说出“京西皇庄”四个字,那青年农民就像兔子一样跑了。
朱诚愣愣地举着元宝,呆住了:“都说钱可通神,怎么这回我拿着元宝,连一个小小的答案都得不到呢?这京西皇庄究竟有什么秘密,让这里的人一听就害怕呢?”
过了一会儿,那青年农民又偷偷摸摸地回来了,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往不远处一指,道:“京西皇庄就在那里。”
说完,他抓过朱诚手中的元宝就跑。侍卫们刚想追,朱诚摇摇头制止了,青年农民应该没有骗他,只是害怕被人知道京西皇庄的地址是他泄露的,这才夺路而逃。
一行人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了京西皇庄。
看到京西皇庄,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凉气,如果这是皇庄,那简直是天下第一惨的皇庄:面积小得可怜,大概只有十亩,上面稀稀拉拉地种着一些庄稼;中间有一座摇摇晃晃,仿佛吹口气就会倒的危房。
朱诚一行人进了皇庄,因为人数众多,又加上皇庄里的庄稼长得实在可怜,如同野草一般,众人实在认不出,所以踩坏不少。
突然,从屋内冲出四个举着笤帚的农夫,一边大喊“欺人太甚”,一边冲了过来。
当然农夫的战斗力和锦衣卫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别上,而且这四个农夫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壮,所以三拳两脚就被放倒了。
四个锦衣卫一人提溜一个农夫,摔在朱诚面前。
朱诚问道:“你们四个人是什么人,因何袭击本官?”
一个农夫气愤地说道:“咱家生是皇庄人,死是皇庄鬼。你们已经抢了皇庄的大片土地,连立足之地都不肯留给我们,还不许我们反抗啊。告诉你,你要拿到这最后一点土地,就要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曹化淳大惊道:“这位农夫竟是个公公。”
大家仔细一打量,这四个农夫虽然长期干农活,晒得很黑,但脸上一点胡须也没有,果然是太监。
朱诚大惊,太监真有混得很惨的,瞧这四位,一脸憔悴,满面晦气。
朱诚示意锦衣卫把这四个太监扶起来,道:“四位公公可能误会了,我是奉皇上命令,来管理这座皇庄的。”
四位太监听完,泪如泉涌,跪了下去,抱住朱诚的腿,哭道:“皇上终于记起奴婢了,奴婢这些年苦啊。”
太监们哭得非常伤心,眼泪鼻涕全都出来了,一点没糟践,全抹在朱诚的衣服上,可怜朱诚这件一两银子一件的高级衣服哟。
朱诚暗暗安慰自己,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成为别人救星的代价,就是——毁掉一件衣服。
四个太监哭了好一阵子才平复下来,发现自己把朱诚的衣服弄湿了,连忙用手去擦拭,结果手上的污泥抹了朱诚一身,这件衣服算是彻底不能要喽。
朱诚道:“你们四个叫什么名字,这京西皇庄究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弄得如此凄凉?”
一个太监说道:“我叫高起潜,这位叫杜勋,这位叫王应朝,这位叫冯元升。说起这个皇庄来,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原来,京西皇庄面积有二千八百余顷,尽是肥田沃地,传言即使把面粉丢进土里也能长出麦子来。因此,管理京西皇庄便成了肥缺。可是,万历后期,皇帝不上朝,一些权贵见时机难得,慢慢开始侵占皇庄的土地,开始胆子还小,只敢一亩一亩地占,到后来见皇上不理,干脆几十顷几十顷地占。屋漏偏逢连夜雨,皇庄这时又闹起了鬼。只要是皇庄的佃户,家人不是中邪就是见鬼,吓得这些佃户赶紧退租。最后,皇庄就剩下这最后的十余亩土地,四个管事太监没法子,又没能力调回宫里,只好当农民,自给自足。到了这个地步,那些地主还不肯放过他们,隔三差五就来捣乱,想逼他们搬走。
听到这里,求球插嘴道:“闹鬼,我看是捣鬼还差不多。皇庄有皇气盖顶,众鬼退避。哪有租种皇庄的土地,还招来冤鬼的事呢。分明是那些人想把佃户赶走,然后侵占皇庄的土地。”
朱诚点点头,问道:“你们知道那些侵占皇庄土地的人是谁吗?”
“英国公张惟贤、成国公朱纯臣、定国公徐希皐,还有大大小小的一些勋爵。”
听到这些名字,朱诚不由头痛起来,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皇庄竟然牵扯这么大,三个国公,还有其他的候爵、伯爵。
朱由检道:“这还了得,竟敢抢皇上的土地,诚哥哥,我们带兵灭了他们。”
朱诚摇了摇头:“阿检,这事可鲁莽不得。先皇神宗显皇帝在位时间长,威望高,可以庇护我们。但现在皇上刚刚登基,根基不稳,很多事不得不听大臣们的意见。大臣们本来就对皇庄占地面积过广早有微词,现在怎么肯帮我们说话。再说,英国公新近立下拥立之功,更是动不得呀。”
朱由检愤愤道:“难道就由他们这样横行霸道不成?”
求球谄媚地笑道:“小的倒是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不知两位公子可否愿意听上一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