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还没到儿童乐园,国诚就发现有两个女人在门口正急得团团转呢,细一打量,原来是魏红莲和客青青。
国诚忙跳下车。客青青眼尖,蹦蹦跳跳地迎上来,魏红莲跟在后面。
国诚道:“我不是说会很快回来的吗,怎么在外面等呢。十月的太阳虽然不大,便还是很毒,中暑了可怎么办呀?”
客青青说:“阿姨很着急,坐了一会儿,就说要出来迎接你。”
魏红莲道:“哪有呀,这才刚刚出来。”
国诚仰头看着魏红莲,见她额头上一片细密的汗珠,心中感动,掏出毛巾,踮着脚尖想去拭她脸上的汗珠。魏红莲见状,忙低下头。毛巾的吸水能力果然不凡,一下子就把魏红莲脸上的汗水擦干了。
国诚正想把毛巾收回口袋,忽见客青青正热切地看着他,便也帮他擦了一下。这小妮子也真怪,被毛巾一碰竟眉开眼笑。要是这么喜欢毛巾,下次送你几百条算了。
这时,朱由检、文东来也走过来了。
魏红莲问道:“怎样,皇上没罚你们吧。”
国诚还没来得及回答,朱由检就抢着回答:“哪能呢,皇上奖了国诚哥100名锦衣卫,还升了文东来――就是这个假老头的官。”
客青青看了看跟在后面的侍卫,怎么算也没有100人呀,好奇地问道:“人呢,锦衣卫在哪呢?”
朱由检道:“国诚哥说不要大人,大人不听话,他过几天就带我一起去招兵。”
客青青道:“招我吧,我行不,锦衣卫的衣服好漂亮呀,我穿着一定很美。”
朱由检道:“那可不行,锦衣卫都是男的,从来没听过有女的当锦衣卫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向后宅走去,国诚果然没有食言,给大家做了一顿烤羊肉串。这回国诚没有吃亏,因为有两个女人不停地喂他吃,让他再也发不出做桌好菜,饿死厨子的抱怨了。
送走魏红莲、客青青,天已经擦黑了,国诚对王承恩道:“今夜必有访客,熄灭门口灯笼,叫门子今夜不睡,候客来访。”
王承恩一头雾水,这是迎客还是拒客啊,既知有客来访,为什么熄灭门口灯笼;如无客访,又为什么不许门房睡觉,难道是觉得他们太轻闲了,想戏弄戏弄看门的?
入夜,果然有客来访。这位客人真怪,全身裹在一件黑色的斗篷里。儿童乐园没有后门,只有两扇大门。黑衣人看着大门,犹豫再三,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上前敲门。
抓起门环一看,门竟是虚掩的。黑衣人大喜,推门而入。
“请问贵客是不是来找国公子的。”幽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黑衣人一跳:“吓死咱家了,谁?出来。”
这黑衣人竟是一个太监。
一个人从阴影里出来,声音依然低沉:“我是门子老王啊,国公子知道有客来访,特意让我在这迎候啊。”
黑衣人道:“你也没必要装这种声音啊。”
老王说:“不知怎的,灯一灭,我的声音就变成这样了。客人别说,你的声音不也是这样吗?”
黑衣人想了想,的确如此,便不再追究:“前面带路。”
老王将黑衣人引进书房,国诚正坐在里面看一本闲书呢。国诚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掌握了部分繁体字,一些复杂的,通过上下文,也可以猜得出来。他看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一本才子佳人书:。
是一本名动世界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连德国著名文学家的歌德都对它赞不绝口。传言成书于清初,其实,在万历末年已经流行于世了,只不过经过野猪皮一把火,烧去了不少,到清初才重新流行开来而已。这是国诚在书摊前的发现,可惜这个伟大的发现不能带回现代呀。
看到黑衣人,国诚放下书,微笑道:“我等你好久了。”
黑衣人哈哈大笑:“人说国公子聪颖无双,果然如此。咱家只是夜半难眠,随处走走,竟被你算出来了。”
黑衣人一揭斗篷,国诚一看,不由一惊,来人竟是太子府的王安,不由暗道惭愧,幸亏没叫名字,否则就闹笑话了。
王安道:“咱家听说最近京城里有一个7岁幼童风头很劲呀,拆毁宁远伯府,斗败顺天府尹,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国诚心道,太子东宫在紫禁城,离这很远,随便逛逛怎么能转到这来?王安此次前来,究竟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太子的命令呢。国诚心中思考,嘴上笑道:“哪里,哪里。形势所迫,谁愿意做英雄呢,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才是真哪。”
王安拍掌道:“好一个平平淡淡,从从容容。我也是这个意思,太子地位不稳,就想要平安二字。希望国公子在京城低调一点,不要给太子惹麻烦。”
国诚心中暗火,这个朱常洛,没有一点血性,自己的儿子被外人欺负,没想到给儿子做坚强的后盾,反而想着别给自己招灾。性格这么懦弱,难怪万历皇帝不喜欢。但嘴上淡淡地说道:“我一定牢记太子的训导,低调做人。现在我们在外面的字号是儿童乐园,谁也想不到太子头上。欺负我国诚不要紧,谁要敢欺负皇孙朱由检,我定会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朱由检这时刚踏进房门,便插口道:“欺负我朱由检不要紧,谁要敢欺负国诚,谁就要倒大霉了。”听说父亲派人来,朱由检赶紧起床迎接。
王安心道:“合着你们两个谁都不能欺负呀,马蜂的性格呀,动一个出一窝。”
王安说道:“既然你们以儿童乐园的名义行事,自然是极好的,不过还是尽量低调行事。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保住太子,也就是保住了皇太孙和皇孙呀。”
国诚道:“这个我知道,所以府里上上上下都自称儿童乐园,并无一处涉及太子。”
王安披上斗篷,接过国诚送给他的一个小袋子,摸了摸,知道里面装的是给自己的香水、毛巾、香皂,补充道:“这我就放心了,国诚记住,低调、低调。”
王安走了,朱由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国诚赶忙让他回去休息。
过了一会儿,门子老王又领了一个黑袍人进来。国诚心道:“难道今年京城流行黑衣吗?”
国诚道:“你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黑袍人一脱斗篷,笑道:“孙儿果然聪明,竟然知道爷爷今天来看你。”
国诚一看,竟是李进忠,忙站起来喊道:“魏爷爷。”
李进忠老泪纵横,道:“难为孙儿还记得爷爷的本姓啊,多少年没人喊了。不要紧,等爷爷得势了,一定会改回本姓的。这一天没多久了。”
国诚这哪里是要他改回本姓呀,只不过不好意思谄媚地喊他爷爷而已。姓氏加上爷爷,这是后世称呼老年人的方法,喊起来顺口,国诚没有心理负担。
国诚道:“魏爷爷深夜来儿童乐园,有什么要事吗?”
李进忠道:“没事,看看你。”
李进忠上下仔细端详着国诚,点头道:“果然有我魏家的风范,打蛇打七寸,出手不留情,留情不出手。你这两次行动,非常正确,也非常及时。第一次暴踹李如柏,我还担心皇帝会怪罪你呢,毕竟辽东还等着李家镇守。没想到你竟翻出了李家通番的铁证,一下子把李家打翻在地。今天上午你也做得很对,不仅让顺天府尹哑口无言,还把谋逆的罪名栽在他头上,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国诚苦笑道:“我也没有办法,刚想出点办法帮皇孙赚点小钱,这伙人就盯上了,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好像天下的好东西本来就应该是他们的一样。”
李进忠咬牙切齿道:“这些人都是口说仁义道德,内藏奸险恶毒之流,等皇孙登上大宝之后,我一个一个都要收拾。”
李进忠又关切地对国诚道:“听说你流泪了,怎么样,还顶得住吗?要顶不住,我送你回沧州去,那里的上上下下,我都熟。咱不呆京城了,京城险恶。”
国诚心中一暖,尽管知道李进忠未来是个权奸,但被他关心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便道:“没事,只是在娘的脸上看到关心,撒撒娇娇而已。谁要想动我,看我不把他打扁才怪。”
听到国诚略带稚气的话,李进忠哈哈大笑。
国诚递给魏忠贤一叠书稿道:“这是这几天记录下来的,皇孙一定等急了吧。”
魏忠贤道:“可不嘛,只要我一出宫,他就要我来儿童乐园拿书稿,总是说郭靖怎么这么笨了,这么多集了,还没成为大侠。还有那个大转盘,皇太孙已经研究出了点眉目了,他说下次要亲自跟你说,让大转盘轻易转动的方法。”
国诚道:“下次书稿可能会慢点出来。”
魏忠贤急道:“怎么回事,碰上什么麻烦了吗?”
国诚道:“皇上升了文东来的官,那个文东负责记录,没有他,书稿当然要慢点出来呀。”
魏忠贤一拍胸脯:“这是包在我身上了,要记录员嘛,小事情。”
国诚道:“还要会写八股文的,我以后还想考状元呢。”
万历皇帝送给他的老师徐光启,考到四十岁才中了进士,他的弟子孙元化更惨,一辈子在科举上没有成就,跟他们八股文,就如同跟臭棋篓子下棋一样,会越下越臭的。
魏忠贤喜道:“孙儿有此志向,甚好,甚好。我去找一个很会写八股文的高手给你们。”
魏忠贤怀揣书稿和拎着一大袋香水、毛巾、香皂,披上斗篷,临出门时,又回过头说道:“别担心,顶不住了就跟我说。我老魏的孙子,可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