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智本还以为柯守良在介绍四大国营发行商时略夸张,毕竟台湾人对国民党的不满不止一点两点,四大国营发行商是国民党的党产,柯守良不待见它们很正常。<－》
只是,来到台湾的第二天,当他亲自跟四大发行商接触之后,终于明白了柯守良之前跟他说的半句也没有掺假,全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实话。
“……怎么样,林总,你们现在要不要跟我们亻信华,签约？”
尽管面前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一脸笑容,然而林孝智却不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半点善意。
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看完了信华的合同,林孝智把合同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笑着说：“年经理,十分感谢你来亲自招待我们,不过我们的电影要不要在信华上映,还需要回去商量下。”
“林总,还有什么需要商量的？你不就是你们新亚的总裁吗？我要不是看在你们邱董的面子上,根本不可能为你们争取这种便利。林总如果是对我们信华的实力有所怀疑,那么我劝林总完全没有这个必要。林总不妨去打听一下,去年台湾票房榜首－－《末代皇帝》,就是我们信华发行成功的。票房是多少你知道吗,一亿一千多万台币的票房。”
林孝智眼皮微微抽了抽,他是知道《末代皇帝》这部贝纳尔多・贝托鲁奇执导的传记电影去年在台湾票房有多牛气冲天的。信华这边倒也没有骗他,的确卖出了一亿一千多万台币的票房,按照去年的汇率,约莫相当于uu多万台币。
《末代皇帝》是一部好电影,这林孝智确实承认,不过拍商业片出身的他倒是有些难以理解这一部文艺色彩浓郁的电影,缘何能在台湾卖的那么好,要知道《末代皇帝》同样在香港上映了,投入了将近五百多万宣传经费,才勉强取得了19uu万港币的票房,可是远远比不上台湾这边的。
虽然惊讶信华是如何将《末代皇帝》发行成功的,不过刚刚看过信华的合约,林孝智心里已经彻底对跟四大国营发行商合作失去了耐心,依旧借口要回去跟邱德根商量,在信华这位年姓的经理的不耐脸色中,带着祝芝山、司马杰他们几个人,离开了信华。
“林总,这群台湾烂香蕉未免太欺负人了……”
几个人前脚才刚出了位于大同区郑州路上的信华办公处,几人中最年轻的祝芝山就忍不住心里的火气,骂了出来
其实不止他心里有火,连林孝智跟司马杰脸色都不太好看,也维持不住方才在人前的笑脸了。
“看来柯生说的不错,台湾四大国营发行商都是一丘之貉”司马杰点了一根烟,今天一天他们先后拜访了中环、威视、信华三家国营发行商,除了总部位于台南的博伟他们还没去拜访外,其他三家总部位于台北市内的国营发行商,林孝智他们全都拜访了一遍。他是新亚的法律顾问,林孝智经手了每一份合约司马杰都认真检查过,几乎每一份之上都有隐藏的很好的类似霸王协议的条例。
而且正如柯守良所说的,他们接触过的三大发行商都是避而不谈台湾那高达30当局捐税,跟电影公司还需要拿出15利润用于交付发行商‘发行费,的事情,直接上马就谈分成的事情。一旦林孝智他们询问到买断的价格时,三大发行商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不停的跟他们证明分成到底有多少,就只有四大国营发行商中实力最强的威视才给林孝智他们开出了两百万港币的买断价格,给新亚一行人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走,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看一看时间,赫然已经四点四十多分,距离五点钟也就那么几分钟的时间了。中午他们只是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下午又一直忙着拜访发行商,跑了不少路的四人现在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林孝智也感觉自己肚子开始叫了,想了想,开口提议先去吃点东西。
“好啊,我肚子已经饿坏了”
司马杰爽快地支持了他的提议,高森也点头算是答应了,国语不好兼不懂电影发行的他来到台北之后就很少说话了。只有祝芝山到还记得他们这趟来台湾是为了什么,虽然肚子也很饿了,但还是开口问道：“林总,三家国营发行商都这德行,我们明天还要不要去台南拜访博伟了？”
林孝智闻言沉吟了片刻,才摇头说：“不必了我们明天去拜访那些民营发行商”
一提到了吃,司马杰比谁都精通。
“台北要说小吃,我推荐你们别去辽宁街,那里确实是台北最好的小吃夜市不假,但交通太糟糕,往那边去经常会堵车还要步行一段路,而且因为名气太大游客非常多,与此去那边凑热闹反而不如去其他地方。比如我们现在要去的士林夜市,虽说那边很多美味小吃摊需要到六点钟之后才能见到。不过那边也有很多固定店,算一算时间,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应该有的吃了”
一行四人坐上了赶往士林夜市的车子上,那的哥一听有些诧异,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司马杰,开口赞道：“先生应该不是台湾人,没想到对我们台北这边的情况这么了解”
林孝智几人本以为他是卖弄,一听号称本地通的这的哥也交口称赞,均是一惊。
那司马杰反倒不以为然,说了一大通话之后似乎有些累了,看到几人不时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给自己点了根烟说：“没什么好奇怪的,我是台北出生的,五六十年代蒋氏父子到处抓人,我家里早年资助过大陆,只能逃去了香港。蒋太子登基之后,台湾这边宽松了些,我年年都赔父母回台湾住几个月,算是半个台北本地人……”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恍然大悟,难怪对这边的小吃那么了解。
两千万人挤在一个小岛上是什么感觉,今天是周五,林孝智他们倒是享受了一次台湾式的礼拜五大堵车,原本以为五点十分就能赶到士林夜市,谁料到多用了二十分钟,时针指向了五点半之后,他们一行人才赶到了地方。
“林生,你们几个小心点把钱包什么的装好”
下了车,站在了人已经开始逐渐多起来的士林夜市。司马杰在外衣口袋里只存了几百台币的零钱,钱包什么的全都装进了内兜口袋里,“这里扒手比较多,麻烦”
是了,像这种人多噪杂的地方,很多人光顾着吃了,一不小心被人顺走了钱包也不一定能立刻发现,危险姓确实要比其他地方小很多。林孝智他们倒是把话听了进去,除了高森没有什么表示外,包括林孝智在内,都是学他把钱包跟其他东西都收进了内兜里,身上只装着几百台币零花。
“这边的蚵仔煎比在香港的要地道的多”
半个小时后,抹去头上的大汗,林孝智拍了拍肚皮,一掏口袋才发现之前拿出来的两百多台币的零钱已经花的差不多,只剩下零散的十几台币,显然是不够付钱的。他一愣,旋即从内兜里掏出一张提前换好的千元台币,又把钱包放回了口袋里。正准备付款呢,突然感觉似乎有人拉了拉他的衣服,转过脸去一看,才发现一个头发略有些蓬乱,额头跟两腮都沾了一些脏东西,脸上花一块、白一块,让人看不清楚长相的小女孩不知道什么站到了他身后,看他转过脸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他手上的千元台币。
“叔叔,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能请我吃点东西吗？”
小女孩可怜兮兮地请求他,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还掏了掏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果然空空如也。
叔叔
林孝智哑然一笑,不过已经二十八岁的他被人称之为叔叔倒也不算过分。他点点头,让老板又帮忙弄了一份蚵仔煎,这才好奇问道：“小妹妹,你的家人呢？”
这应该是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林孝智仔细打量了她一阵。个头不高约莫只有那一片,从穿着上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孩子。她脸上花花的别人一时之间也看不清楚她的长相。不过林孝智觉得这应该是个可爱的小姑娘,那张脸蛋让他看上去隐隐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只是猛然之下,想不到在哪里见过罢了。
“谢谢叔叔”
看到他请自己吃东西,小女孩像是很开心,很懂礼貌的用国语跟他道了一声谢,不过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客人,蚵仔煎好了”
那边老板招呼了一声,林孝智道了一声谢,旋即跟那个小姑娘说,“过来吃点东西”
“谢谢叔叔”她像是饿坏了一样,一坐下来立刻立刻就对着盘子里的蚵仔煎吃了起来。
“林总”
祝芝山拍了拍肚子,从不远处的一个摊子上走了过来,“吃得好饱”
“高森呢？”
林孝智问道：“怎么没看到司马？”
“司马在那边等着吃现做的卤肉饭呢,高生应该去厕所了……呃,林总,这小姑娘是……”
一看到林孝智旁边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一愣,才分开了几分钟,不想回来时林孝智身边就跟了个小姑娘。
“不知道是不是迷路了”林孝智耸了耸肩,“去那边帮她买杯奶茶”
“哦,好”
祝芝山闻言也没多想,就走过去买一杯奶茶端了过来。
“给,小妹妹,你家人呢？”
“谢谢叔叔,能再请我吃一份吗？”那小女孩也不客气,看他们帮自己买了一杯奶茶,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不过她似乎是真的饿坏了,吃完了一份之后似乎仍意犹未尽。
“当然”
几十台币而已,这点小钱林孝智还不放在眼里。又让老板做了一份蚵仔煎送过来,不过他现在倒是对这个小姑娘来了一些兴趣,因为他发现之前祝芝山第二次问她家人的时候,小女孩吃相一滞脸上明显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
当下趁蚵仔煎还没送来,林孝智掏出几张手纸递了过去,想让她擦一擦脸上的脏东西。旋即第三次问道：“小妹妹,能跟我们说一下你家里的联系方式吗？等会我们会帮你联系警察叔叔或者把你送回家去”
他话一落下,便看到那小女孩脸色骤然一变,小巧的身子像是遇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般抖个不停,洁白的贝齿轻咬嘴唇,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叔叔,我没有什么家人,你们能收留我吗？”
林孝智一愣,感情来士林夜市吃了一顿饭,还捡了个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