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王音说得不错。
那个时候,他们五人是有机会可以救回杨立聪性命的。
可他们却因着看不清对岸人的模样,连上前去探究的勇气也没有,更别说冲上前去救那个时候还活着的杨立聪。
王音的话让青眉沉默了下来,她知道王音一直清楚她准备了一年而一手掀起的服毒死亡案件,王音这样说一定还有后话,她等着。
王音看了眼不作声的青眉,甜美的五官突然慢慢扭曲起来,阴恻恻道:
“要是由我来为杨立聪报仇的话,我一定会杀更多的人,比如说这五个人的父母,因为他们的父母没有教好他们,他们冷漠寡情,与杨立聪一样,都是看着别人落水却不拖以援手的混帐!他们的父母一样该受连坐之罪!一样该死!”
就像一条引诱人掉进蛇窟的毒蛇,王音阴森森得令人寒毛林立。
徐杨被绑,大概是因为他是王音放在莲花客栈的眼线,也就是站在王音一边的,所以被青眉一块绑了,有没有性命危险,阴十七说不好。
至于一身丫寰装扮的高小原,阴十七觉得他也就是受王音所累,人都傻了,根本没什么威胁性,青眉会将他也绑了,大概是怕王音会指使他做出什么不利青眉的事来。
最后阴十七看向王音鬼里鬼气地放完狠话后,已被不作声青眉连人带椅踢得翻倒在地,全身被撞得呲牙裂嘴的王音,她转头看向叶子落。
叶子落也撤下纱洞看着阴十七,任阴十七在他手心里写起字来――找机会制住青眉救人!
叶子落点头。
青眉在连同圈椅翻倒在地的王音面前蹲下,这回阴十七与叶子落才总算看清了青眉的面容,果真是一个艳光四射的大美人儿。
不同于王音娇俏可人的美,青眉是那种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难以言语魅力的尤物,怪不得杨立聪会为了她不惜与杨员外闹翻,更住进莲花客栈打算利用花月盛会也要娶到的女子。
王音整张脸被贴在地面,圈椅的重量完全落在她倒趴弯曲的身子上,手脚的粗绳绑得死紧,任她怎么挣也挣脱不出,她疼得嘶嘶直叫:
“你最好杀了我,否则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将你活剥了皮!”
青眉听着王音的狠话,就像是隔靴挠痒痒毫无感觉,她蹲着身子看狼狈至极的王音,手上的刀子比划着,像是在找着哪里可以下手:
“你放心,你不会有机会的,你也是一个可怜人,待你死了,我会送你的小原哥哥下去陪你,至于我么,我也得下去陪我的立聪了……”
没有提到徐杨,阴十七想着她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青眉打算放过徐杨?
叶子落也有同感,双眸一直盯着房里的青眉,心中有点不安。
按理说这样的近距离,倘若青眉真是那个给阴十七送四方木盒的人,那么她即能让经过训练的叶家人给追丢她,她的身手定然不差。
这样身手不差的一个人,难道真会半点也没察觉房门外有人?
倘若只有他一个人,那还说得过去,毕竟他身手不在青眉之下,轻功也是上乘。
可阴十七呢?
她那样怪异的身手,他从来没见过,但精湛不到哪里去,对付三脚猫可以,对付真正身手好的人,却是不堪一击。
轻功她更是不会,那青眉为什么没发现阴十七呢?
别说叶子落有疑,阴十七两番两次让叶子落快找机会制住青眉,担心的便是这个问题。
虽说她五官超强,手脚自然要比旁人放得更轻更没有声响,但再轻也比不过真真正正能飞起来的轻功。
青眉有身手,且不错,不然不会那般容易就制住了同样有防备的王音,更别说还有徐杨、高小原这样两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既然身手不错,那青眉真的没半点察觉房门外的动静么?
青眉察觉不到叶子落的,那是因为叶子落同样有武功轻功,可没理由会连她也没察觉到。
何况她又离得不远,几乎近在咫尺。
阴十七眼落在房里倒地的王音身上,青眉突然一刀子扎了下去。
她蓦地睁大了眼,反应过来时,居然已是推开了门。
而房门根本就没有闩,那么任阴十七一推,便也推了个大开。
王音惨叫一声,盯着落在自已胸口心房上的刀子,那刀面泛着蓝光:
“有毒……呵呵呵,你还真是玩毒玩上瘾了……我求你,放过小原哥哥……”
王音没能再说更多的话,她很快断了气。
青眉也没打算回王音什么话,她站起身,看向站在房门口的两个人:
“你们是谁?官府的人?不对……是多管闲事的人?”
阴十七跨进门槛,看了眼手上沾有人命的王音,对青眉道:
“她是死有余辜,可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青眉眸落在叶子落手上紧握着的剑,移了两步便走到徐杨绑坐着的圈椅旁:
“让你的护卫克制点,可别乱出剑,否则我可保不齐会杀了不该杀的人!”
阴十七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刚才不该就那样莽撞地推开房门的。
可她那个时候见王音被青眉一刀刺死,双手完全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推,再清明过来,已然是房门大开,让她与叶子落两人的身形,完全暴露在青眉眼中。
叶子落也是没想到阴十七会在目睹王音被杀的瞬间那般冲动,待反应过来已经晚了,除了与阴十七并肩站着,他已失了先机。
看着阴十七向他投过来的歉意,叶子落如实道:
“没事,她应该早察觉有人在门外,我很难有一招制住的机会。”
青眉听后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护卫不仅忠心可靠,还难得是个聪明人!”
叶子落被夸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王音是杀害杨立聪的凶手,如今她已死,你就放过其他人吧,特别是徐杨,他与案子本来就毫无牵扯。”
青眉冷笑:“怎么会无关?徐杨可是当了王音六年的眼线,当了六年的傀儡!”
阴十七也被青眉拿捏住徐杨性命而不敢轻举妄动,叶子落也是一样,她看向不知是被敲晕还是被迷昏的徐杨:
“徐杨是为了徐莲花,他也是护姐心切,才屡作糊涂的事情,你也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何苦为难徐杨?”
青眉道:“我没打算为难他,你们若是不来,等我再杀了高小原,再自杀,等迷药过去,他自然就醒了,界时只要官差找到这里,他也就得救了。”
听着青眉风轻云淡地说着杀人,也说着自杀,她那种将人命看得比草芥还要低的语气,让阴十七不禁心生怒气:
“高小原从未害过谁,作恶杀人的也不是他,你既可以放过无辜的徐杨,为什么不能放过同样无辜,还饱受残害成了一个傻子的高小原!”
青眉不为所动,倒是看着动气的阴十七好生新奇:
“奇怪了,高小原也不是你的谁,他死不死与你何干?何况谁说高小原无辜?”
阴十七问:“他怎么就不无辜了?”
青眉睨了眼看似动也不动,实则在时刻找机会拿下她的叶子落,她将刀子移到徐杨的颈脖上,冰冷的刀峰紧紧贴着徐杨脆弱的颈脖:
“倘若不是高小原明知徐欢不喜欢他,却还强求徐欢与他在一起而住进莲花客栈,意欲通过花月盛会设局强娶徐欢,王音怎么会做出那等不要脸面的下作事情?王音怎么会被逼得心都黑了?倘若王音心不变黑,六年前的徐果怎么会失踪?一年前的立聪怎么会被王音溺杀?一年后我又怎么会逼杀了三条人命?”
叶子落看到青眉的刀子贴上徐杨颈脖上的那一刻,他便放弃再饲机出手的念头。
阴十七也明白,她以眼神示意叶子落放弃,现在这情况已然不是硬碰硬便能解决得了的。
听到青眉的话,阴十七也知道其中不无道理。
世事有因方有果,高小原就是因,王音便是果。
只是这一对痴男怨女的因果意外波及了太多局外人,阴十七问:
“你知道徐果?”
青眉看向已被她一刀结果的王音,看着王音的心被刀子刺穿,流出因刀子上的毒而呈黑色的血来,她笑得讽刺: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我的身份,她查过我与立聪的所有事情,可她还是什么也不揭穿地接纳了我,让我跟着她在三藏寺每月里住了三日,整整一年,我费了三个多月查出她是杀立聪的凶手,八个多月二十多日……真算起来,我与她相处的日子还不到一个月,可她却在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告诉了我所有事情……”
就在徐明珲与徐欢的大喜之日,徐果冒着风雨出去迎轿,也是他倒霉,那个时候遇上了已心黑的王音。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当时的王音只觉得心中有一团火在烧着。
徐明珲与徐欢终成眷属,徐欢成了美美的新娘子,徐明珲眼笑成了一线,可王音过后清醒过来,拼死把高小原从深河捞上来,又花费了大量钱财与珍贵药材,名医也仅仅救回高小原一命,却让高小原自此成了痴痴呆呆的傻子。
王音还不能让谁知道这个事实,连她王家人与高家人都得瞒着。
她很快劝动王家与高家搬离揭北县,自已与换了个身份的高小原却留了下来。
那个时候,她的母亲大概察觉了什么。
她的母亲虽没有见过换了身份的高小原,却能察觉出自已女儿的异常。
她的母亲劝过,但王音没有听进去。
王音执意带着新丫寰单独住着,谁也不让见,无论是王家人还是高家人,她不能让高小原让谁认出来。
陌生人不会认出来,可家人却是能一眼瞧出,她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那会她是卯足了劲,费了不少口舌说明王家与高家同时迁家。
王家与高家迁出揭北县后,王音承诺会在不久后便去与他们相聚。
可这个承诺直到今日,王音也没有实现。
王音与扮作新丫寰的高小原没有再住在王家或高家旧宅,而是新买了一处宅子,那处宅子离徐家村很近。
徐明珲与徐欢成亲当日,王音没有对两人下手,可看着呆痴的高小原,她心中的怒火怨愤怎么也灭不下去。
这个时候,徐果在路头站着等花轿时的小身影,就这么撞进了失去理智的王音眼里。
阴十七艰难地问:“徐果……死了?”
青眉看向阴十七:“死了。”
阴十七眸色微沉。
原本以为高小原是十之八九已死,可事实上高小原虽是变得痴傻,到底还好好地活着。
或许是这个事实让她心里起了侥幸,以为徐果或许就跟同期失踪的高小原一样,还好好地活在这个天地间,不过是某种原因没有回徐家村罢了。
傻了痴了呆了,或者如姜生所言失忆了,不是都有可能么?
但青眉的话让她心中的可能完全浇灭。
她从未见过徐果,会知道徐果也不过是听着认识徐果的每个人在说,说不清是为什么,只要她一想到徐果失踪时不过十岁,心里便止不住地难过。
阴十七再问:“怎么死的?”
青眉很痛快地告诉了阴十七答案:“被王音按入水里活活溺死的。”
就像溺死杨立聪一样。
一个是力气不大的十岁男孩儿,一个是半昏迷状态的成年男子,王音两回将人活活按入水中溺死,都进行得很顺利。
只是不同于溺死徐果时毫无旁人在,溺死杨立聪时多了五个旁观的目击者。
即使有人看到凶杀现场,终归也没有改变被害者遇害的结果。
王音杀徐果完全是在泄愤,因为高小原宁死也不愿与她燕好,因为徐欢可以如愿嫁给心上的良人,而她用尽力气去努力得来的结果,却是得到了一个被水溺得即便抢回一条性命,也自此变得痴傻的高小原。
徐果那个时候的出现,无疑是撞在王音无处泄愤的魔爪之下。
难逃魔爪,下场自只有死路一条。
倘若要说在这贯穿了整整六年的三个案件中,谁是最无辜的人,那便是死时年仅十岁的徐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