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知道刚才一路跟着的是陆格,苏清蕙对白芷道:“你去跟护卫们说一声,让他们也休息一会,福伯那边的,也先回去!”
白芷应下,绿意和菡萏在门外守着,苏清蕙屏着呼吸,微颤着手打开了信件,一目十行扫过去,无外是蜀地水灾已退,粮食缺少,只是看到东川王府也伸以援手,苏清蕙的眼睛不由顿了顿。
东川王在东边临海不说,便是从东川府到蜀地锦城,中间也是不少的距离,贺承才去不过半月,东川王府的人怕是后脚就跟着贺承他们去的。
苏清蕙想着一会禀报太后娘娘一声,这事还得和定远侯府知会一声,暂时略过,看到末尾,见贺承留了笔结尾,后面却还有一张纸。
苏清蕙抽出来一看,见开头是:“蕙蕙见面如晤!”知道这是单独写给她的,眼眶不由微红,新婚后独守的担心、委屈,仿佛因了这么一张纸,便都烟消云散了。
见贺承说单独留下她在京城,心里十分歉疚,希望她在京城不要为他的事太过劳累,有难办的交给管三先生。
苏清蕙捏着绣帕,轻轻地擦了擦眼,这么薄薄的一张纸,不过一瞬就看完了,微微吐了口气,对门外的丫鬟道:“打盆温水过来!”
两个丫鬟见她妆容已花,脸上带着泪痕,忙去厨房端了盆温水过来,从随身带来的包袱里取了玉容膏出来。
等绿意伺候着重新净了面,又匀了一层脂粉,苏清蕙才带着信去见太后娘娘。
夏太后和安言师傅都无声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一脸虔诚,苏清蕙不忍打扰,等她们祈祷结束,才上前一一扶起两个老人。
轻声道:“有消息了!”
两位老人顿觉眼前一亮,这才发现晋王府人也比先前亮眼了许多,整个人说说笑笑的,格外的有神采,两位老人相视而笑。
午膳是在庵里用的,主持师傅茹安师太和青岩师太作陪,一盘蕨菜,一盘糖藕片,一盘红烧冬瓜,一盘青菜豆花汤,豆腐皮拌香椿芽,乳瓜,金银馒头等,几人都是来庵里用过饭的,也并不嫌清淡。
饭后,茹安师太和青岩师太并恭送几人下山,苏清蕙眼尖,发现青岩师太身后低头站着的小师傅,正是以前绿意常常斥骂的空易,指了指空易,对青岩师太笑道:“师太,以往在庵里祈福的时候,倒是多得空易小师傅的照顾,不若让空易小师傅和我们下山住个几日,叙叙旧也好!”
青岩师太微微笑着,双手合十道:“劣徒顽皮,还望王妃娘娘多担待!”
空易小师傅猛地惊觉,瞪着十分无辜的大眼睛,惊惶地看着晋王妃。
苏清蕙笑着点头,让绿意带着空易。
卢笏在山坡上看着山下两辆马车缓缓地启程,许久才收了目光,对芽儿道:“芽儿,不出三日,我们就要回卢府了,这几日,该收拾的东西也要收了!你约空易小师傅来一趟,还剩了一些腊肠、熏肉,都给空易小师傅吧!”
芽儿和空易一向交好,听闻笑道:“阿空最喜欢这两样了,主子真是有心!”
卢笏看着芽儿雀跃的一张脸,微笑不语,她并没有说,她准备将空易一起带下山,破了荤戒的尼姑,凭什么能够留在玉山上呢,
那夜张士钊留宿的时候,她从窗户上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一闪而过,除了空易,不会有人来!
只要有人看到空易吃肉,青岩师太也保不住自个的徒弟,往山上送的小妮子,都是家里养活不了或认为不详的,空易若是被赶下山,定是无家可归的,到时候自己愿意收留她,便是再造之恩了!
便是青岩师太以后也得待她宽和一些!
卢笏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抬到眼前,昂着头,仔细地看。
这双手,在阳光下是这般洁净白嫩,却已经开始作孽了!
此时的卢笏并不知道,空易恰巧跟着晋王府的马车,已经离开了玉山,以使日后多年,卢笏都不敢再上玉山。
回去清蕙上了夏太后的马车,将护在胸口的信拿出来递给夏太后,夏太后静静地看完,适才眯着眸子道:“水灾退下便好,只是东川王府无缘无故前去救援,难道也不避嫌了不成!”
安言师傅也点着头道:“按理说,是该先向圣上禀报,由圣上做主是要东川王府拿物资还是支援人手,东川王府离蜀地那般远,便是要支援也是附近的湘南等地!”
夏太后捏着信,淡道:“这里头,怕是有什么变故,贺承应当用官信向圣上禀明了!”想了想,又补充道:“洪水既是退了,下面便是救灾了,定远侯那头,定要尽快过去!咱们在京城,再凑一凑!”
苏清蕙一一应下,洪水退了,瘟疫怕是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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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锦城内,洪水退去后,百姓都松了一口气,纷纷从高地的避难出赶回家,可是面对着被洗劫冲刷过的摇摇欲坠或已不见踪影的房子,真是欲哭无泪。
官府派衙差过来安抚道:“乡亲们,房子没了,粮食没了,还可以再盖,再攒,命留着,官家不会不管各位的,三日后,各类粮食、衣物都会一一散发到大家手中!”
灾难过后的百姓睁着疲累过度青黑的眼,看着穿着官服的衙差吼着嗓子,人群里一顿沉默,便是有人应和着,声音也是微弱的!
这么些日子,死了多少人,他们能撑下来,已实属不易,哪有精力再配合官服做戏!
说是有两位王爷过来了,呵,该挪的还不是挪,该饿死的病死的,还不是逃不脱。
行宫内,忙乱了数日的安郡王换洗一新,着了一身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背上背着弓箭,在院儿里碰到才回来的晋王,微微点头,也不多言,便直接带着随从,牵着马,出门了!
贺承禁不住问行宫里伺候的宫女,“安郡王,这是要去哪?”
宫女盈盈福身,笑道:“水灾退了,郡王爷心情好,说是郊外怕是还有许多长鹿、野熊在滞留,猎几头回来烤肉吃呢!”
宫女话音儿刚落,婉华郡主从东边穿过回廊过来,对着贺承道:“王爷,我想着,水落了,城里的百姓怕是大都回来了,明个要不要在大街上多增几个施粥的点?”
贺承点头,补充道:“每个施粥的点,请两个坐堂大夫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救治的病患!”
婉华郡主柔柔地笑着应下,曾经娇俏温婉的女孩子,这些日子跟着贺承和安郡王忙里忙外的,面容憔悴了许多,一张瓜子脸盘更显瘦弱了!
黎贺承在外头奔波了一日,精神有些不济,简短的和婉华郡主说了几句,便先行告辞。
婉华郡主低头往西边退一步,请黎贺承先行。
等身影见不到了,婉华郡主望着西边的落日,那红彤彤裹着蓝色云朵镶着白边的云彩印满了半边天,心里觉得无边的满足和期待。
那日和晋王爷、安郡王在京城郊外驿站分别后,她跟着父王和母妃回东川府,行了不过半日,到了夜间休息的时候,她一直辗转难眠,她知道今日一别,怕是她和晋王爷此生都没有可能了!
她一回去,父王、母妃定会给她定下亲事,便是京城的太后娘娘,或许觉得愧对于她,也会帮忙指一份好亲事!
在没有遇到黎贺承之前,她不觉得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不对,可是,这一趟京城之行,她却不愿再像以往那般,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进入一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并不憧憬的婚姻!
她在父王和母妃面前苦苦哀求了许久,他们才允许由白离带着她前往蜀地。
婉华郡主刚进了厢房,身后的护卫白离便禀道:“郡主,明个施粥,王爷的意思,您必须出面!”
婉华郡主轻轻点头,问道:“父王可曾在派送粮食、衣物过来?”
白离一双如寒星般的眼睛看着地面,摇头道:“并不曾,王爷不该动作太大,怕惹得圣上猜疑!”
婉华郡主脸一红,嗫喏道:“若不曾,那先前我们带来的粮食一早便用光了,这几日的,是晋王爷和安郡王筹送过来的,理当他们出面才是,我?”
白离一早便猜到郡主不愿夺了他人的功劳,黯哑的声音低沉地道:“郡主,您必须树立完美的形象,让百姓称颂,到时圣上才会看见您在此次水灾中立下的功劳,您才能够有资格被论功行赏!”
王爷打的主意,便是让郡主心愿得偿,且以圣上赐婚的形式嫁给晋王爷!
婉华郡主看着眼前低着头的白离,脸上火辣辣地烧。
许久低声道:“你退下吧,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