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总是要往前看的,即便是再大的悲伤也能被时间抚平,贾敏被黛玉有孕的事情占据了全部的心神,倒是渐渐走出了贾母逝世的悲伤。
知道黛玉有孕之后,贾敏心里又是心酸又是欣喜,当年她成亲之后多年没有子嗣,虽然夫妻恩爱林海对她呵护有加,可是愈是如此,她越想给林海生个孩子,哪怕是用生命来换。其中的种种心酸悲凉,除了她是没人能窥探的了的,因此她不愿自己的女儿也过得如此辛苦。
贾敏当即让人开了库房,挑出各色补品吃食衣料出来,若是天色已晚,怕要立即过去了。即便如此,贾敏焦急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盘算着有什么需要添补的东西,一面担心黛玉身边伺候的人够不够老成能不能照料好黛玉的身体。
贾敏叹气道:“家里没个长辈,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不会胡闹。”丁嬷嬷曾暗示过几句,贾敏听了在黛玉耳边旁敲侧击几句,也不知道黛玉听进去没有。若是有个长辈在,好歹能提点几句,也就不需要她这个做岳母的操心。
徐华家的知道了倒是觉得贾敏担心太过了,道:“国公爷是个稳重的,他又是真心喜欢咱家的姑娘,不可能不会估计咱家姑娘的身体的。再说了,您只是做岳母的,要是插手女儿女婿的房中事,也不妥当呀。”
贾敏叹口气,暂且将这件事放下,想着一来穆峥黛玉是新婚,即便是黏糊一点也没什么,或许过段日子就好了,二来,黛玉和穆峥都是有分寸的,规矩教养大的。
可是黛玉初有孕,还不足两个月,正是胎像不稳的时候……贾敏琢磨了一晚上,对林海道:“玉儿身边只有丁嬷嬷一个老人,不如我让徐华家的过去照料她。”
林海听了这话,猛的睁开眼睛,略带责备道:“你也做了这么多年的主母,怎么糊涂起来了,你要是真让人过去,别人怎么看叔峣,怎么说咱家?”
贾敏轻拍一下自己的额头道:“我还真是糊涂了,幸得有你提醒,要不然就犯下大错了。”
林海笑道:“你也是太过关心玉儿,才一时没了分寸而已,你想想,这是叔峣头一个子嗣,宫里的皇后娘娘一样挂心,定会派个稳妥的嬷嬷的。”
贾敏却道:“要是宫里的嬷嬷仗着身份指手画脚怎么办?”
“你呀你,”林海无奈道:“咱们的女儿哪里是能被人拿捏住,受气的人呀?”
贾敏这才放下心来,吃过了早饭就坐车去了黛玉那里。她到的时候,黛玉才刚起床正梳洗着,一见到贾敏她头发也顾不得梳就走出来去迎接贾敏,贾敏见着她忙快走几步,嘴里责备道:“怎么还这么跳脱。”脸上却堆满了笑容。
贾敏扶住了黛玉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万事都要小心一点。”黛玉嗔道:“知道了,我就是太着急见到母亲才这么着急的。”
贾敏和黛玉在临窗大炕上坐了,和煦的阳光照到两人身上,贾敏打量着着黛玉,见她脸庞上散发着容光,流露出妩媚的气韵,心里感慨着短短几个月,自己略带稚气的女儿就带了少妇的风韵,如今更是要为人母了。
贾敏接过南星手里的梳子道:“我给你梳头发吧。”黛玉欣然答应,粲然一笑,道:“小时候,母亲也这样给我梳头。”
三个孩子里面,黛玉是贾敏最花心思最费心教养的那个,黛玉的出生让她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母亲,那种欣喜是无与伦比的,而且那时候林府的事物没那么繁杂,她大部分时间都放到黛玉身上,后来林昀出生,贾敏也没有这样的精力。
贾敏轻笑道:“那时候,你多小啊,还记得。”
“当然记得了,南边没有这种炕,咱俩都是坐在罗汉塌上。”
贾敏笑了笑问道:“我还没问你,可有什么不适?”
“倒没什么别的感受,只是觉得乏了困了,我还以为是因着外祖母的事情才那么疲惫呢,想着休息几日就好了,叔峣却请了太医过来,我被吓了一跳,还埋怨他小题大做呢,结果到诊出身孕来了。”
贾敏听了拿手指点了点黛玉道:“你呀,幸好还有叔峣管着你。”
黛玉抿嘴笑了,贾敏又在黛玉屋子里看了一圈,丁嬷嬷之前已经把一些古董摆件拿下去了,贾敏不放心又挑许多出来。
黛玉娇嗔道:“我屋子都跟雪洞一样了。”
贾敏无奈道:“只有你和孩子平平安安的,别说只住几个月的雪洞,就是几年也值当。”
贾敏一直在黛玉那里待到了穆峥回来,穆峥忙去拜见了贾敏,没等贾敏问起,穆峥就告诉贾敏,皇后知道黛玉有孕,赐了个医婆和嬷嬷,侍奉在黛玉身边。
贾敏想了想对穆峥说道:“你也知道,玉儿被我和她娇惯着,性子倔犟的很,又不会说软和话,而且这女人家一怀孕,性情就有些变化,要是她使性子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暂且忍一忍,告诉我,我来说她。”
穆峥忙道:“岳母放心就是,我视晏晏如珍宝一般,自然是能包容她的性子的,而且她是为我生儿育女,我定会体贴爱护她的。”
贾敏这才坦然离开。
皇后赐下的人谨言慎行,一心照料着黛玉,间或贾敏探看几次,便到了过年的时候,黛玉因着身孕倒是躲过了大大小小繁琐的事情,外面的宴请的帖子,穆峥全给她推了,另有皇后娘娘体恤,黛玉也不用进宫。
黛玉本就在家里窝了一冬,过年也不如往年那样热闹,再加上孕吐,整个人都变得任性古怪无比,正月十五那日,她想出去看花灯,穆峥那里敢让她出去。黛玉就发起脾气,穆峥还没说什么,就又抽泣起来。
穆峥心疼的不得了,着急问道:“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黛玉靠着他胸膛,便抽泣便道:“我这样是不是很讨人厌?老是无端端朝你发脾气,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穆峥忙把她揽到怀里道:“我喜欢你都来不及,怎么会讨厌你呢?岳母不是说过吗,你有了孩子性子古怪一些也是正常的。你是不是想看花灯,我让人在花园里挂了灯,要不要去看看。”
黛玉这才破涕而笑道:“好。”话音刚落,她的胸口又是一阵恶心,俯身吐了起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黛玉吐完之后,无力的靠在穆峥身上,穆峥握着她的手道:“等孩子生出来,好好的教训他一顿,竟然这么折腾他母亲。”黛玉言语软糯:“我可是记着了,到时候你要是心疼孩子舍不得教训,我可是不依的。”
穆峥嘴角勾了勾,用脸蹭了蹭黛玉的脸颊,没有说话。
之后的日子,黛玉的脾气好了许多,穆峥松了一口气,倒不是因为黛玉的发脾气,而是黛玉情绪波动大,孕吐就更频繁,吃的不如吐的多,身子反而瘦了许多,如今黛玉情绪好了,也能慢慢补回来。
可是没想到,皇帝的一个意向让他措手不及,可是根本没有考虑,他就本能的拒绝了,皇帝愣一下道:“你真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穆峥却道:“臣自小失恃,父亲犹如没有一般,后来祖母又没了,臣一人孤苦伶仃,平生最希望能一家团圆,所以臣只能斗胆辜负陛下的期许了。”
皇帝道:“朕知道了,本想着你对东南熟悉的很,才想着派你过去。”
穆峥又连连告罪。
穆峥回到家中并没有瞒着黛玉,毕竟这件事情许多人都知道,与其风言风语传到黛玉耳中让她胡思乱想,倒不如自己早早告诉她。
黛玉隔着屏风正色问道:“你不在乎吗?”
穆峥从小就接受着顶尖的教育,学的是学而优则仕,学的是报效国家,他有才华有雄心,他应该在东南发挥他的才干护卫国家,而不是圈守在京城。
因此,黛玉听了穆峥的话觉得很难过。
屏风里的穆峥传来一声笑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那些都不是我所求的。”
黛玉追问道:“你所求什么?”
穆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自然是子孙满堂,和你厮守一生白头到老。”一生有多长呢?黛玉想了想,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一见到穆峥就忍不住想要靠近,待在他身边才觉得安心,她无法去想象没有穆峥在身边的日子。
哗啦一阵说声,穆峥只穿着中衣就出来了,黛玉忍不住把脸放到他手里蹭了蹭,这一刻,穆峥只想长长久久下去。
他曾想着要建功立业,不过在东南待了几年,他自诩还了东南的安宁,完成了祖母的遗愿,实现了自己的抱负。自那之后,他心里就有一个极其强烈的愿望,迎娶黛玉和她相守一生,他曾耐心等待他的小姑娘慢慢长大成为他的妻子,也会有足够的耐心和她一起慢慢变老。
穆峥俯下身子亲吻一下黛玉的额头道:“真可惜。”
黛玉抬起头疑惑的问道:“可惜什么?”
穆峥捏了一下她粉嫩的脸颊道:“可惜你怀着身子,可惜天还凉。”
黛玉脸刷的红了,瞪了他一眼道:“不正经。”穆峥将头埋在黛玉的颈肩,含糊道:“对自己妻子正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