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陈翎喃喃道:“半渡而击?”
眼前的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袁绍是疯了吗?
听闻陈翎自语,陈宫修长的手指向前方,肯定着说道:“半渡而击!”
陈翎说道:“袁绍疯了吗?怎么会用如此战法?”
陈宫清隽的脸上,全是笑意,陈翎听他说道:“在他而言乃是背水一战,非为半渡而击。”
陈宫仔细为陈翎剖析着说道:“曹操自移驾许都之后,便与袁绍起了争执,从‘大将军’一事上就可以看出,两者虽然为盟友关系,但曹操有徐州、豫州等地可供征伐,他袁绍自己呢?只有两地可供取为己有。”
“在公孙瓒未灭之前,袁、曹两家联盟的确对他们各自来说,都可算是一件好事,袁绍可以专心对付公孙瓒,曹操背靠河北,无论徐州、司隶等地都在兵力所及范围内,皆可用兵。但当公孙瓒灭亡之后,回首过来,才发觉曹操进军司隶长安,已经迎圣驾至许昌了。”陈宫冷峻说着,陈翎只能侧耳恭听。
“此时袁绍、曹操两人之间,论天时,圣上在曹操势力之内,袁绍不能比;论地利,曹操略逊;如此一来,袁绍除非现在就与曹操开战,不然只能兵向并州、青州两地。并、青两州,并州贫脊,取之不易,而青州有数百万人口,倘若为袁绍所有,一是袁绍可以青州为进军徐州的据点;二来,从地理上挟制曹操,逼迫曹操分兵驻防两地,形成袁绍无论从邺城或是青州出兵,曹操都得提放另外一处会有袁绍军势袭来的窘迫之境。”陈宫感慨着说道,陈翎连连点头。
“如此看来,青州乃是袁绍势在必得之地?”陈翎言道。
陈宫说道:“正是如此,青州之地,事关他袁绍称雄天下的野心,岂能不征讨之?”
陈翎指指前方战场,陈宫见之,笑道:“曹操刚刚出征宛城,如此难得之机,袁绍岂会放弃?”
“在此一刻,就算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袁绍也会攻向青州,势要将我等扫荡诛灭,方能与曹操展开大战。在这之前,袁绍不敢放手一搏,皆因主公虽然在东平陵将他击败,但仅仅是败,而没有溃,袁绍心中虽然由此开始正视主公起来,但在他内心深处,定然是有,‘只要我敢孤注一掷,那么温侯吕布,必定不会是我的对手!’诸如此类的想法在。”陈宫呵呵一笑,转身看向战场。
陈翎幽幽道:“故此,他就真的孤注一掷了…”
“这么多战船,这么多士卒,并不是平白无故来的,都需花费无数人的心血,才能够如此。今日主公若能在此地将其大军击败,袁绍再无敢进犯青州之心。”陈宫肯定的说道。
“若…?”陈翎呵呵一乐,陈宫他自己其实也没有必胜把握,如此跟自己说道,这么一通大理之下,其实就是在掩盖他内心真实的想法,他没有必胜的信念。
陈翎笑了声,自问着道,此战会胜吗?
公孙羽现在很痛苦,眼睁睁看着袁绍大军下船走来,却不能上前去厮杀。报仇雪恨,当然亲手为之,最为痛快!
点头看看自己的手掌,似乎有些过于瘦弱,用力握紧了剑柄,公孙羽抬起头,看向前方,那里站着两人,一人身材高大,异常雄壮,顾首盼姿间,冷峻的脸上,全是狠厉之色。他,便是世称“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温侯,吕布吕奉先!
公孙羽不知道的一件事,“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是陈翎放出的传闻。
另外一人便是大军主将,张辽张文远。张辽此人平时温文尔雅,从容不迫,但一上战场之后,便会显露出他真实的一面来,无畏无惧,一往直前。无坚不陷,克敌制胜,说的便是此种人罢。
透过两人间隙,公孙羽惊讶的觑见,面前的袁绍战船上下来两将,其中一人身长八尺,器宇轩昂,有张辽之姿,另外一人虎体狼腰,豹头猿臂,持一柄长枪,跟随在后。
两将下了战船之后,便开始在滩地上排兵临阵,此时袁绍士卒不多,仅仅数百人的样子。
而随着袁绍军势的集拢,这一小小的军势慢慢逐渐扩大起来,一柱香的时间之后,陆续从左右河岸边上赶来无数的袁军士卒,他们在两将的指挥下,汇合进这一军势中。
站在他们面前不远处的温侯吕布、张辽两将仅仅是冷眼看着,没有麾军直接厮杀过去。
这种战场上默契,令人诡异,其实不然。
半渡而击,这个典故发生在战国时期,自命仁义之师的宋襄公一战成名,”君子不重伤,不擒二毛“沦为千古笑柄。二毛,君子不去伤害员,不擒头发花白的人。
吕布军势若刚见袁军下船便往击之,这不符合兵法之道。《孙子·行军篇》说:“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济而击之,利。”
要在敌军半数在渡河过程中,半数处在背水一战的状态中,提兵往战,才得半渡而击的精髓。
显然,精于征战之道了温侯吕布、张辽两人,都是个种翘楚,不会弄错。
所以才会有了这么诡异的场面,袁军没有再开弓射击,吕布军势同样在等待着对方列阵。
两将的军势一涨再涨,简直快要触摸到温侯吕布的下颚了。吕布见对方军势将要至万人左右,擎画戟在手,喝问道:“来将通名,某不斩无名之将!”
还在摆布阵型中的两将,其中一人回首过来,提一柄长枪,越众而出,来至吕布面前,抱拳温言道:“温侯,河间张郃张儁乂在此!”
吕布冷哼一声,正待上前,张郃罢手道:“且慢,温侯少侯,待吾布阵完成,再一战可否?”
吕布未及回答,另外一将拨众而出,言道:“怕是温侯畏惧吾等军阵之利,不敢再等候了。”
吕布大怒,不顾张辽以眼示己,狂言道:“某就暂等片刻又何妨?”
公孙羽见之叹息,主公吕布中了那人激将之计!
随着张郃摆下阵势来,公孙羽惊讶的发现,敌军竟然与自己一阵一样,同为鱼鳞阵!
长戟在前,刀盾于后,这是便于冲锋陷阵,将挡在前面的刀盾手全部砍翻,然后突入其中,由身后的刀盾手对付近距离的长戟士。如此一来,在敌方长戟使用不便的时候,便可举盾阻格,手中大刀砍杀过去,造成敌方大量伤亡。
长戟林立中,袁军已成阵势,与吕布、张辽所帅之军相隔仅一箭之地。
张郃来至两军阵前,向温侯抱拳道:“多谢温侯等候,如此便战罢。”
张郃说完,回首万余袁军士卒,喝令道:“两军相遇,惟有勇者胜!”
众袁军士卒,各个都齐齐喊起来道:“勇者胜!勇者胜!”
张郃见之,颔首点头,沉下脸道:“出击!”说着的同时,张郃用力挥下自己手臂。
陈宫见之,下令擂鼓助战。
吕布闻之,与张辽相视一眼,持画戟向前。
两军很近,只需缓缓而行就能接触,不过就算如此,随着鼓点声响,吕布、张辽身后的士卒开始冲杀起来。
呐喊声震天,“杀!”
看着两方军卒接近,陈翎与陈宫对视一眼,皆颔首点头。
陈宫令起旗,挥令韩猛、郝萌,侯成、魏续四将从侧翼进攻,陈宫又令管亥随时准备前往助战。
与此同时,陈翎令曹性,向袁军士卒激发诸葛连弩,如此战局,不容得有失,就算被人骂为奸诈之辈,也是不能令自己放过袁军。
相对冲阵的两方士卒,齐齐持着长戟刺向对方,口中喊着杀、杀,长戟向前刺击过去,敌方同样还以颜色,长戟也刺击了过来。
长戟刺中了敌军的胸膛,自己也被刺中了,痛苦的倒地,翻落间,天空上一片蔚蓝色,纯净的令人窒息,啊…,我要死了么…
吕布画戟震荡着,数名长戟手全被削断手中的兵器,吕布跨步上前,挥击而下,几颗头颅,滚落在地。
吕布杀入阵中,画戟横扫,又有数人手中的武器被斩断,吕布正待跟进一步,斩落画戟,此时一人反身从袁军阵势中出来,手持一柄大刀,直击吕布手中的画戟。
两件兵刃相击,吕布措手不及下,被震退一步。
轻震画戟,吕布盯视过去,沉声说道:“颜良?”
那人将身上的袁军衣袍脱扯下来,大刀横举,缓步上前,捋须说道:“温侯吕布,今日便是你的死期!”颜良说完,双手持大刀,向前直砍,吕布迎上前去,画戟架住大刀,冷哼一声说道:“就凭你?”
吕布话语未落,侧面转出一人来,沉声说道:“还有我,文丑!”
同样一柄大刀,急速斩杀过来,身后的张辽见之,以破天戈相挡,架住了文丑大刀来势。
张辽刚架住文丑之刀,此刻从身后又来一将,张辽见其乃是张郃,听他言道:“还有我,张郃!”
张郃刚说完,他的随将出现在张辽面前,持枪窥视着张辽说道:“还有我,高览!”
张辽见之,刚要怒喝,便听的吕布一阵狂笑,劲风扫来,卸了文丑大刀之力,盘击着颜良、文丑两将。张辽得脱,便欲往助主公吕布一臂之力,便听得他言道:“文远,河北数人,某觑之如跳梁小丑,毋需你助战!”
张辽大急,努力与面前的张郃厮杀,战意狂升。
吕布手中的画戟怒斩向颜良,颜良拆挡之;身后文丑大刀袭来,吕布卸力挡之,颜良复上,吕布怒吼一声,用力一搅,便将文丑大刀,弹了出去,趁此机会,吕布挥击直攻颜良。
颜良架住,文丑、高览一刀一枪袭来,吕布身在三将之中,眼见不能挡,便会被其三将所杀。正在此刻,吕布深吸一口气,画戟在他手中急速转动起来,快逾闪电般,连击颜良、文丑、高览三将!
颜良、文丑、高览三将心底骇然,不敢相架,皆退后一步,以待吕布迟缓下来再做夹击。
可不料吕布一经如此施展画戟,竟然再无片刻迟疑处,以一人对三将,显得游刃有余,压制的三将几乎抬不起头来。
这本来是田丰为吕布布置的杀局,知晓吕布的习性之后,特别为吕布准备的。
袁绍、吕布两军大战无止无休,袁军提兵来战高唐从兵力上来说,的确在吕布之上,可战力如何,的确不那么令人信服。
这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在于温侯吕布!
温侯吕布一人几乎能挡袁绍帐下所有将领,如此一人,若不能除去,如何能够战而胜之?
因此,田丰故作背水一战军势,令颜良、文丑两将阴藏其中。
两军对阵,靠近滩土之地,驰马不便,吕布或会亲自上阵,或不会,田丰不是神仙,自然不能尽知,不过就算如此,有着强力大将在军势,肯定能够力压吕布军势的。
如此一来,就算没有机会斩杀吕布,那么袁军起码能够在黄河南岸占据一要地,可以此进军高唐。
抢占回高唐之后,形势就再也不会与东平陵那般一样了,东平陵是败军之后,遁回邺城,无暇顾及于此,遂为吕布军势攻占。而当此时,抢占回高唐之后,袁军便可乘胜追击,一劳永逸的将吕布军势全部歼灭!
周围双方的士卒纷纷躲避开去,不敢靠近这里。
这里五将,温侯吕布,河北双壁颜良、文丑,张辽、张郃、高览,皆是万人敌,非是小卒能够对付的。
中心是这样的,在外围随着郝萌、韩猛,侯成、魏续四将率军杀过来,袁军的援兵也在过来。
当知,在两军河岸、战船互射长矛、巨石之时,并无多少士卒丧命,只是给予双方士气上的打击,可算做是持平。
现在这些袁军支援过来,吕布军势顿时受挫,霎时间,便有陷入泥潭的感觉。
战鼓声中,无数的军卒相互持刀、枪拼杀着,他们根本不知道此刻在这片地域最中间的地方,正展开一场异常惨烈的对决!
吕布喘着气,颜良、文丑皆非弱手,更兼另有一高览在此。
画戟鬼魅般划掠而过,颜良、文丑、高览三将皆一避,躲过之后,呈现三角向吕布或斩、或砍、或刺过去。
吕布反手阻击,接着便是爆裂的一击,直取三将中的一人。
此时吕布已尽全力,颜良、文丑、高览三人皆脸色严峻,不敢丝毫大意,文丑人向前架拦,另外两人持兵刃相助阻格。
吕布双手紧握画戟,用力向下压去。
三将脸色难看,力不能及!
吕布大声咆哮起来,喝道:“爽快!痛快之极!!”
吕布卸力回戟,画戟在手中一舞,便挥击而下,斩向颜良。
颜良持大刀相抗,刚一接触便有一种令人心悸之力,向着自己所握的大刀传递而来,颜良努力向上、向外推去。
吕布上前一步,再次回戟,觑得高览双手颤抖,便斜砍而出,直取其头颅。
高览乃是三人中最弱的一人,此刻见吕布画戟过来,手中的长枪并力向前,想架住吕布画戟。
不等高览去架拦,颜良言道:“高览,你速去助儁乂,取了张辽首级之后,再来助战。”颜良说着的同时,手中大刀向吕布遮拦过去,帮高览挡了吕布一击。
吕布闻言,哈哈…大笑,画戟压制住颜良,双手瞬息间就回戟,直取高览后背而去。
颜良正在努力相抗吕布之力,未曾料到吕布会撤手而回,手中力道一时失控,一个踉跄,便向前走了一步。
文丑本欲拦吕布击向高览的画戟,可看到颜良身形不稳,心中暗道一声,颜良休矣!
文丑不顾一切抢在吕布出击,撞向颜良,回手便是一刀斩出,直击吕布来戟。
看着颜良从眼中跌撞出去,吕布脸色狰狞,喝道:“文丑,某誓取汝性命!”吕布说着,手中的画戟已经斩向文丑胸膛。
文丑持大刀挡之,吕布画戟沉重,文丑双臂一震,大刀几欲脱手而去,胸膛一闷,似乎有无尽的气息在其中,就是吐不出来。
一声叱咤声从后传来,颜良的刀身斩过空气,形成的尖啸声,震怖而颤动人心魂。吕布回首乜视,眼中皆是不屑之意!
颜良大怒,喝斩道:“给我破!”手中的大刀继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袭向吕布。
吕布退半步,画戟迅雷电闪般的一挡一格,看觑着颜良因不能敌连退数步,手中画戟继续下压,在文丑刚刚呼出一口气之际,重新施压在他的身上。
文丑双手刚刚将大刀退了出去,还未等收回,吕布的画戟已经重新架在上面,文丑心中死灰一片,看觑着狂态毕露的吕布,他还算是人吗?
吕布居高临下俯瞰着文丑说道:“汝斩某从将宋宪,本欲取汝之性命,然念你这身武艺来之不易,前事不究,可愿投某帐下为大将,文丑?
吕布说完,仰天大笑起来!
肆无忌惮的样子,彷如天下英杰俯首,无一敢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