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一个人在地上坐了很久,眼泪不知不觉将整张脸都染湿了。
哭了一会儿,胃里头又开始难受。她扶着地板从地上起来,进到了卧室的卫生间里。
纪年蹲在马桶前,又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她其实是吐不出来什么的,但是这种恶心的感觉并不会因为没有吃东西就削弱。
纪年干呕了很久,起来的时候眼前又是一阵黑。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纪年从洗手间出来,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她这样想。
早孕试纸上已经说过了,结果可能会有偏差。
所以,纪年内心仍然抱着那么一丢丢小小的希望。
她拿出手机,挑了一家妇幼医院,从网上挂了号,准备明天过去做一个检查。
放下手机,纪年闭上眼睛,眼前又浮现起了池简琛刚才失望的表情。想到这里,她的胸口有些憋闷。
那种无力的感觉,几乎要让人窒息。
然而,这种时候,她身边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实际上纪年并不是时常需要倾诉的性格,但是在遭遇大事儿的时候,她还是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个人陪。
胃里空荡荡的,浑身无力。
纪年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
春天已经到了,天亮得越来越早,纪年醒来的时候,堪堪过了六点。
肚子里空落落的,走路的脚步都有点飘。不管怎么样,今天早上这顿饭,肯定是要吃的。
纪年去浴室里冲了个澡,之后直接下楼去了厨房。
前些日子她不在家,家里也没有预备什么可以吃的干粮,她就只能吃泡面,顺便煮了两颗鸡蛋,补充营养。
闻到泡面的味道,纪年胃里又开始不舒服了。她强力隐忍着,最终没有呕出来。
但是,泡面肯定是不能再吃了。
最后,她蘸着酱油吃了两个鸡蛋,算是应付完早饭了。
在厨房里呆了不到半个小时,纪年又到客厅给青团和汤圆准备了早上的猫粮。
看着它们两个吃猫粮的样子,纪年的眼眶又开始酸了。
等她离开以后,再也没办法这样看着它们了。
就是想跟汤圆较劲儿,都没机会了。
比离别更让人难过的,是告别。
纪年盯着它们两个看了很久,青团和汤圆显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看,两只猫都是一脸茫然。
纪年同时伸出左右手,拍了拍青团和汤圆的脑袋。
然后,她转身上楼去换衣服。医院的人很多,她得早点儿过去。
现在她这样的身份,去妇幼医院其实挺尴尬的,一旦被人发现了,新闻里指不定要怎么写。
纪年特意穿了一身很普通的衣服,然后戴了口罩和黑色的眼镜框。
她没有车,也不会开车,所以只能打车去医院。
今天是工作日第一天,纪年出门的时间正好赶上早高峰,路上有些堵车。
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堵了一个小时才到。
出租车停在门诊大楼下面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
纪年和司机道别之后,匆匆走进了门诊大楼。
她按照志愿者的提示从机器上取了自己的排号单,然后去妇科所在的三层去等待。
……
等候区很多人,基本上都是孕妇,有些肚子已经很大了。
纪年看着她们,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如果她真的怀孕了,以后是不是也会那样?
纪年对孩子这件事儿一直都懵懵懂懂的,也根本没有当母亲的觉悟。
坐在等候区,她听到了旁边好几个准妈妈的聊天。
聊天内容都是自己孕期的时候补充了什么营养,吃过哪些维生素,对肚子里的宝宝有什么好处。还有人已经提前给宝宝取好了名字。
听着而她们热烈地讨论,纪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点儿当母亲的样子都没有。
她根本就不懂这些。纪年前面有十几个人,她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她了。
广播器里报出她的名字之后,周围的人并没有注意到她,毕竟大家都是来看病的,也不会去关注这些八卦。
纪年无比庆幸。她按照广播里的提示找到了诊室,走进去,是一位女医生。
坐下来,关上门之后,女医生问她遇到了什么情况。
纪年将自己从昨天开始恶心干呕、吃不下东西的情况说给医生听,同时也跟她说了自己用早孕试纸测试过的结果。
女医生一边听,一边在电脑上记录她的情况,听完之后给她开了一张单子,让她去抽血做检查。
纪年接过单子,按照单子上的提示到了采血室。
其实纪年很怕抽血,之前每次做体检,抽血的时候她都得紧张好久。
**
纪年硬生生在医院里耗了一个白天。
一直到下午六点钟,她才拿到自己的检查结果,再次进入之前的诊室。
值得庆幸的是,上午为她看病的那位女医生还在。
诊室里没有人,纪年走上去,将自己拿到的检查报告递给她。
女医生翻看了一下报告,然后将结果告诉纪年:“没错,你确实怀孕了,目前宫内早孕37天,属于妊娠反应比较严重的阶段。”
“……”听过这句之后,纪年捏紧了拳头。
刚刚拿到报告之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看,也不知道报告上已经将怀孕的时间都说得这么清楚。
“每个人妊娠反应的程度不一样,听你这么说,你应该是属于比较严重的那种。”
女医生说,“注意休息,怀孕之后工作就别太累了。”
女医生是听过纪年的,这年头,大家对娱乐圈都挺关注的。
“嗯,那……这孩子如果不留的话,是不是也要尽快手术?”纪年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的。”女医生点点头,“在两个月内做无痛人流是最好的,恢复起来也比较快,你可以再回去想一想,确定要做手术的话,可以先预约一下。”
妇科医生,对流产打胎这种事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好。”纪年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给你开点儿叶酸吧,记得每天吃点儿。”
女医生一边说话,一边在电脑上敲敲打打打。
很快,出了几张方子,她将方子交到纪年手上,“去楼下药房取药吧。”
纪年点了点头,接过单子之后再次走出诊室。
好在这个点儿,楼下排队取药的人不是很多,纪年等了不到十分钟就取到药了。
之后,她走出了医院。
**
从医院回家的时候又赶上了晚高峰,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八点半了。
纪年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喂青团和汤圆吃东西,安顿好它们两个之后,纪年才上楼。
今天的检查报告和医生开的药,她全部带回了楼上自己的卧室。
怀孕了……真的怀孕了。
纪年翻开检查报告看了很久,然后把手摸上了肚子。
这个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她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吓了一跳。
这个孩子,到底该怎么办?她对孩子真的是没什么期待,也没有具体的概念。
虽然不讨厌,可也谈不上喜欢。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甚至已经没有时间去关注自己的工作究竟如何。
……
纪年正心烦意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之后,眼神一变。虽然不耐烦,但是却不得不接。
――电话是秦唐打来的。
“怎么样了?”刚刚接通,秦唐就询问起了事情的进展。
“我会在你规定的时间内办好,现在才过去一天。”纪年的声音里带了几分不耐烦。
听到她这么说,秦唐笑了:“只是关心你一下,别不识好歹。”
关心?听到秦唐这么说,纪年只想冷笑。
他哪里是关心她,他关心的只不过是和季平生的那个几个亿的项目而已。
“还有,最近就别出去工作了。”秦唐说,“找个机会,和经纪公司解约,违约金我替你出,解约以后就退圈。”
这个问题,秦唐虽没有咨询过季平生的意见,但是他基本可以肯定,季平生的看法和他差不多。
秦唐认识不少做生意的人都娶了娱乐圈的明星,但是基本上结婚之后,女方就会退圈或者淡出。
这已经是最基本的规矩。
“哦,我知道了。”对于秦唐的要求,纪年并没有拒绝。
反正现在她已经怀孕了,医生也说过,她不能太累,得注意休息。
“怎么答应得这么痛快?”秦唐也有些好奇,他原本以为纪年得跟他反抗一会儿,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答应了。
“不然呢?”纪年嘲讽地笑了,“反正我拒绝也没有用,与其被你威胁,还不如答应。”
“嗯,不错,挺有觉悟。”秦唐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交给你的事情快点办,不要拖着。”
“知道了。”纪年强忍着不耐烦回了一句,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长痛不如短痛……或许,真的是时候结束了。
纪年躺在床上思考了很久,然后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蒋宋庭发了一条消息。
纪年:帮我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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