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关大娘见状笑了笑道:“那换不了几个钱,除去针线和布料也大概就能得四五个铜板,咱们这些乡村人家粗手粗脚的,手艺不太行,绣出来的东西那布店还经常不收,那玩意又费时间,久而久之,这附近就很少人刺绣去卖了,以前大娘缺钱的时候还会绣绣,如今也是宁愿多去种点菜了。”
贺榆洲听闻,微微抿了抿唇,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手艺算不算行。
在贺府的时候,虽然娘亲从小教他刺绣,但他的绣品只被娘亲看到过,而且他们没有允许是不准出府的,更别说拿着绣好的绣品去卖,所以至今贺榆洲都不知道自己的刺绣水平是什么程度,他只知道他会绣,仅此而已。
“好了,刺绣的事情过后有时间再忙,小洲你先喝粥,等会大娘要去一趟镇上,你要不要和大娘一起去看看?”
“镇上?”贺榆洲的心思被关大娘牵了走。
贺府在县城里面,而县城离镇上大约有三四天的路程,这里是离镇上不远的河口村,若是县里发生点什么,大约这边是很难得到消息的,同样,如果这边出现了他贺榆洲,大概也是传不到县里的。
思及此,贺榆洲点了点头道:“我跟大娘一起去看看。”
关大娘闻言点头,边向外走去道:“那小洲喝了粥来找我,我们一起搭隔壁赵一家的牛车去,那样会快点,大约一个时辰就能到达镇上了。”
贺榆洲应了。
赵一是个中年的汉子,下巴留了一撮短短的胡须,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精神。
见到贺榆洲的时候,他微微楞了楞,随后朝着贺榆洲友好的笑了笑。
贺榆洲礼貌的回他一笑。
小小的牛车挤了五个人,除了贺榆洲和关大娘还有三个不认识中年的妇女。
她们有拿好奇的眼神看着贺榆洲的,有拿看好戏的目光瞅着他的,有注意到他手上挎着的小小的包袱的。
但没有一人对贺榆洲表现出友好的姿态,贺榆洲也没有在意,跟着关大娘坐在了牛车上。
车轮碌碌,行至不远,那三个妇女就开始向贺榆洲套话。
“哎,你是哪里人?“
“你们家以前是做什么的?”
“现在真剩你一个了?”
“你这包袱里是什么?”
“要去镇上干嘛呢?”
“是不是细软啊,要去换钱?”
“……”对她们刨根刨底的问话,贺榆很是不悦,所以并没有搭话,一概无视了。
这却似乎惹恼了那三人,她们不悦的看着贺榆洲,刻薄的皱眉挑刺。
“神气什么呀?不就是长的漂亮点了吗?”
“就是,家里就剩一个了,还这么高人一等……以为自己是谁呀!”
“……”贺榆洲沉默,有些好笑的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三姑六婆吧,这些话还真是难听。
关大娘在旁边听着似乎有些恼火了,她不悦的皱眉道:“你们几个,有这样问人话的吗?这样问人话还让人怎么回答啊!”
“这又关你这个外来人什么事了!”那三人中的一人反驳。
关大娘难看了面色:“什么叫外来人!”
“你不就是看中河口村土地肥沃就要赖在这里不走么?这样不算外来人什么才是外来人!”
“你们……”关大娘生气的站了起来,牛车噜噜,那三人讥讽的表情在贺榆洲眼中显得格外的扭曲。
他不由的冷笑出了声。
“女子三从四德,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妇德正身,妇容端庄,妇言谨之,妇工巧之,单单这妇言你们就犯了忌讳。大娘别的不说,这言德可比你们强多了。”
“况且,古有地主之谊之说,外来皆是客,因以礼待之,大娘若是你们口中的外来‘客人’,为何不以礼相待?”
这番话将那三人哄的一愣一愣的,连关大娘也愕然的看着贺榆洲。
一时间竟然就此寂静了下来,贺榆洲却悄然松了口气,耳旁总算是清静了。
寂静中,一声爽笑打破了沉默,赵一带着笑意的回头看着贺榆洲道:“小姑娘你竟然还读过书?”
贺榆洲微微一愣,敛眸点了点头道:“曾……读过几年。”
这几年自然不可能是在贺家读的,贺家不可能让他这样的存在去读书,所谓的知识都是他在那个虚幻的异界学到的,那里的知识与言论在这边看来是妄大的,但贺榆洲却觉得很是有道理。
但他不会傻到拿那边的言论在这边的世界里胡说,他觉得对待这边的人,尤其是妇人,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这边的道德去束缚着身处这边世界的她们!
看,这不就凑效了!
“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贺榆洲皱眉看向了赵一,中年的男子一脸的笑纹盯着贺榆洲道:“小姑娘啊,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古书上还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有才不好吧?会没夫郎要的。”
“哈哈……”赵一语毕,那三个妇人大笑出声,一脸看笑话的表情看着贺榆洲。
贺榆洲一脸便秘的模样,他忘了他也身处这个世界,他也是这个世界的‘女人’,这边对女人的束缚对他一样凑效。
但是……
贺榆洲轻笑敛眸:“我想赵一叔可能误会了,我所读不过是《女四书》,这并不算‘才’,而是一个女子该有的‘德’。”
赵一闻言,笑了笑看着贺榆洲道:“看来小姑娘被教导的很好,有世家小姐的风范。”
贺榆洲眼眉一跳道:“赵一叔真说笑了,我自外地逃难而来,现下在河口村安家,只是一名普通的村女罢了。”
赵一笑了笑,看着贺榆洲的眼中有了一份慈爱一份满意,但他并不再搭话,只专心赶车。
贺榆洲眼角抽搐……心中刺痛,刚刚……为了反驳赵一的话,他主动说了……说了自己是女子的话……又给他变回男子加了一道难题,内心刺痛下,他的衣袖突然被扯了一下,贺榆洲回头,才发现是关大娘在拉扯他,他一愣,凑近关大娘,关大娘小声的道:“小洲,这赵一是村里唯一的秀才,可是有学问的人,你别冲撞了他。”
“……”贺榆洲闻言无奈,他记起来了,这个世界对文人特别的看中,考上功名的人至此就会比普通百姓高人一等了,一个秀才可以见县官不跪,一名举人有很大的机会当官……
而他的养父贺樽正是一名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