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怎么了,兮兮,脸色好差,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下了车,陪尤念兮走进公寓,琳达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触摸到的手也是冰凉的。
“我没事……”尤念兮抽回被琳达拉住的手,勉强地笑了笑,说,“就是有点困了,想早点休息。”
“也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琳达把尤念兮送到家门口,“那你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等琳达离开,尤念兮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雷玄!
心里呼喊了一句,尤念兮直奔卧室而来。
果然是他!就坐在他经常坐的窗口!他终于来了!
只是,今天的他……
空气里异常的烟味,他异常凝重的神色,还有他明明听到自己冲过来的脚步声,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对她勾起温柔的唇角……
在感觉到这些异常后,尤念兮猛地一怔,放慢了走过去的脚步,强烈地不安和恐慌。
“学长,”在深呼吸一口气后,尤念兮努力抑制出喉间的颤抖,假装微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像往常那样走到他身边,“你来了。”
只要他不亲口说,她就能当那些只是谣传,就能当他们之间还像原来那样,就能当他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雷玄……
“嗯……”
低沉答应着,他的手指也微微一颤,有烟灰洒在干净的外套上。
没有伸手去掸,雷玄依旧沉默地抽完了那根烟。他眼底那么深沉的悲伤,就像此刻在燃烧的烟头一样,闪闪烁烁的光……
他沉默着,她便也沉默着,生怕再多说一句会点燃什么,又会烧尽什么……
“兮兮。”
不知道过了多久,沉默了多久,雷玄终于开口,声音那么低沉,那么沙哑。
“等等,我忘了烧水。”
在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尤念兮却惊跳了起来,要从他身边离开。
她有那么不好的直觉。只要他一开口,便会是山崩地裂……
她转过了身,想要跑进厨房。
她以为只要现在躲开,就可以永远地躲开。
可是,他的声音依然执着地从身后传来,虽然低沉地近乎含糊不清,可她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迈开的步伐就像卡住的画面一样,僵直在那。
他说,“兮兮,我们结束吧。”
……
结束。又是一句结束。
而这一次,她感觉到了彻底冰凉的绝望。
她知道,这一次与上一次是不一样的。
她知道,这一次,只要他说出,便再也转寰不了了……
“为什么……”她依然背对着他,背影那么脆弱那么无助,声音幽幽地传过来,“因为你要结婚了吗……”
眸光倏地一紧缩,雷玄也紧紧地、紧紧地咬住了牙根,握紧了拳头!
他疼,他痛,他也恨!
在答应婚事之后,放心下来的雷秦天竟然开始好转了,两天过去,他也脱离了危险期。雷玄知道,为了父亲,这个婚他必须要结了。
而对于尤念兮,他也必须要放手了……
曾经误会她和裘景时的关系,那么痛恨成为小三的女人,到了现在,他又岂能忍心让她背负那样的名声……
做出这个决定,雷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的,又是怎么熬到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他疼啊!他痛啊!那么舍不得!那么不愿意!
所以,他也恨!恨突然出现的美洛蒂,恨该死的婚约!
如果没有这些,他还能和尤念兮在一起,也许还能永远在一起……
他的沉默就是回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你喜欢她吗?”她的声音抖得几乎听不清。
喜欢?不,他讨厌那个女人,恨那个女人!
可是,雷玄说不出口。这样的答案不会让他们任何一个得到解脱。
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尤念兮缓缓地转过身,盛满眼泪的黑眸紧紧地看着他,用更加颤抖的声音问道,“那我呢?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
迎着她的目光,雷玄的心口猛地一阵惊鸾,就像是被人抽干了血液一样,痛得人都要被撕裂了……
他看着她,目光没有闪躲,却始终沉默。
还是沉默。
让尤念兮觉得要跌进深渊的沉默……
半晌,他终于有了动静,却是从口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递给尤念兮。
“签字吧。”
是解约书。
上一次的结束只是他的一句话,而这一次,他竟然给了她解约书……
真的是无法改变的结束了吗……
怕自己本来就不甘愿的心会彻底崩溃,此时的雷玄已经不敢去看她通红的眼睛,苍白的脸。
后牙槽几乎要被自己咬碎了,可雷玄还是在说,“放心,即便解约我对你的承诺不变,我依然会让你当上天后,让你做星光大道上最璀璨的一颗星……”
“我不要这些。”没等他说完,她打断了他,又进一步走到他面前,鼓起她仅有的所有的勇气,渴求地看着他,泪光莹莹,“我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雷玄闪躲着。他的心,又痛,又乱。
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雷玄,我爱你……从十六岁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爱上了你……我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天后,什么明星,我……”她忍泪轻语,“我不为别的,只为爱你,这样还是留不住你吗?”
一怔。就像是有雷电劈在心口一样!
他终于还是听到了她的告白……
即使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可他也一直在逃避!所以才会用一纸契约把她捆绑在不能靠近的位置!
他害怕爱情,却还是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他拒绝爱情,却还是无可救药地爱上她!
在那次奋不顾身去救她,前所未有的恐惧时。在那天答应雷秦天结婚,前所未有的痛苦时。他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爱上了尤念兮!
对,他也爱她!怎能不爱她!
从六年前到现在,他注定是要爱她的!
可是,也注定了,他要辜负她……
莫修说得对。他就是五度灰的男人。就算他爱她又如何,他还是给了她那么多的伤害和痛苦。
而到了今天,在亲情面前,他又要再一次舍弃她了,他真的负了她,那么多,那么深……
“签字吧。我说过,除了爱情。”
在说出这句话之前,雷玄已经转身,强挺着脊背做出冷漠的样子。
她离得近,他怕她看到自己眼底的不舍,疼痛,还有那么浓的爱恋……
他爱她啊,爱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可是,他终于还是选择了舍弃她,舍弃她的爱情,包括他自己的……
“不!不对!不是这样的!”看他决绝地转身,尤念兮忽然爆发了所有的情绪,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大声喊道,“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是在乎我的,对不对?你不想和别的女人结婚的,对不对?雷玄,不要走!不要和别人结婚!我爱你啊!……”
有什么滚烫的东西从眼睛里滑落,又从脸颊上滴落……
在那东西掉落在她手背上之前,雷玄挣开了她的双手,又“无情”地迈了几大步,离她很远。
“爱又怎样,不爱又怎样。不是所有人的人生都跟你一样愚蠢,都围绕着所谓的爱情。”他的声音那么冰冷那么残忍地传来,“婚姻是为了让彼此拥有更好的人生。尤念兮,她是公爵的千金,而你是什么。”
轰的一声。尤念兮站在原地,动弹不了,呆呆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出房间,走出了大门……
她是什么……美洛蒂是公爵千金,而她什么都不是……
比起爱情,更重要的是身份,是地位,是无可限量的未来,是吗……
原来,她的爱情和她人一样,都是如此卑微……
张开嘴,却怎么也发不出撕心的哭声,就像流不出的眼泪一样,她的双眼、灵魂,都掏空了,什么都没有了……
郊外,一辆哈雷在疯狂地驰骋,像是要冲进地狱一样!
一想到刚才的一幕,想到自己对她说的那些残忍的话,雷玄的速度更疯狂了!
他知道,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在地狱。没有了尤念兮,他便再没了快乐和渴求……
他不会让她知道真正的原因。那样改变不了什么,也只会让她在痛苦里越陷越深。
不如让她怨他、恨他。也许她就能学着放手,学着去寻找没有他的幸福。
尤念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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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怎么样?这件好看吗?”美洛蒂穿着一件雪白的婚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妖娆地对着坐在一边沙发上的雷玄。
像是没听到美洛蒂的声音,拿着一本画册的雷玄,连头都没抬,更别说看她一眼了。
十天了……
跟尤念兮分开已经十天了……
雷玄不知道自己这十天是怎么过来的,她又过得怎么样……
不敢去想这个问题。他知道,哪怕是多一秒的思考,他都会想不顾一切地回到她身边!
他只能像个傀儡一样,行尸走肉一样,在雷秦天的安排下准备婚礼。
怕雷玄会反悔,也怕自己哪天倒下后再也起不来,雷秦天匆促定下了婚礼的时间。沃纳公爵的身体一直很不好,不能长途跋涉来这边观礼,所以和雷秦天约好,先让两个年轻人在国内举办一场,去了C国再举行一场。
婚礼就在明天了。
明天之后,他就再不是以前的雷玄了,掏空了心和灵魂,他只是一具还能呼吸的躯体而已。
仅此而已……
尤念兮……
“亲爱的,”强忍着心头的怒火,美洛蒂还是自顾自地称呼他,娇媚地勾唇,拿过店员手里的新郎礼服,说道,“你不试试你的衣服吗?要是不合身,她们还有时间改。”
雷玄依然低着头,沉黑着脸,没有丝毫搭理她的意思。
美洛蒂的笑容越来越僵硬,脸也慢慢沉了下去。
从答应婚事到现在,雷玄让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冰冷的,麻木的,空洞的,没有生气的一张脸。就像是要走进坟墓的人一样,让人丝毫感觉到即将结婚的喜悦和激动。
而此时,他对她的冷漠,已经引起了店员们的注意,窃窃私语着。比起这位开心又得意的准新娘,这位准新郎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对这门婚事有多么的不愿意,多么的痛苦。
够了!她真是受够了他对自己这样的态度!还当着这么多人,让她下不了台!他们都要结婚了啊,为什么还要对她这样!因为她,他都能成为皇室贵族的一员了,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这些都还比不过一个尤念兮吗!
想到尤念兮,美洛蒂更是嫉妒成怒!
“雷玄!”她的公主脾气又上来了,把手里的礼服用力甩在雷玄身上,大声喊道,“你差不多得了!又不是我逼着你结婚的,是你自己答应的!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准新娘突然这样发火,店员们都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面面相觑,生怕准新郎也发飙。
雷玄却只是慢慢放下手里的画册,又慢慢地站起来,没有任何生气的样子。
他终于看了美洛蒂一眼,空洞的黑眸里看不到任何情绪。
他迈开步伐,在经过美洛蒂身边时,低声说了句,“请你不要对我说话。我说过,我听到你的声音就很厌烦。”
脑海里嗡地一响,美洛蒂的脸色瞬间变青……
声音,声音,又是声音!
她的声音就那么难听,尤念兮的声音就那么好听吗!
那她就毁了那个让他痴痴不忘的声音,让他此生再无念想!
阴狠的美眸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望楼下看去,在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美洛蒂也浮上了一抹阴冷的笑。
知道雷玄会出现在这里,尤念兮果然来了。
是美洛蒂让人捎去消息的。她知道尤念兮还没死心,还想找雷玄。所以今天,她要让尤念兮亲眼看到自己穿上婚纱,雷玄也就在她身边的样子!
而此刻,美洛蒂又有了另一个想法!
此时,雷玄已经离开了房间,也没看到楼下的尤念兮。
美洛蒂转身,对站在一边的保镖招了招手,“过来。”
彪形大汉恭敬地来到美洛蒂身边。
美洛蒂一眯眸,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好的,小姐。”保镖点头,飞快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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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了,终于看到他了!
却是这样的场景……
尤念兮仰着头,看到婚纱定制店的二楼,看到在穿着婚纱的美洛蒂身边,是他高大伟岸的身躯……
他是真的要结婚了,就要穿上新郎的礼服站在美洛蒂的身边,挽着她的手,会给她戴上戒指,会与她宣誓,步入婚姻……
一堵婚姻的高墙,也终于将自己彻底地与他分割了……
在那天他说出那么残忍的话之后,她应该死心的,可她就是阻止不了自己依然想他,想找他,依然那么爱他……
听人说他今天会在这边出现,尤念兮匆匆赶来。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家婚纱店,看到的是这样一副画面……
死心……还能不死心吗……
不,不是死心,是心死了……爱了那么多年,爱得那么卑微,换来的却是这样……
低下头,尤念兮缓缓地转身。
眼睛那么干涩,那么疼痛,终于再也哭不出眼泪了……
“小姐,打扰一下,有人想见你。”有蹩脚的中文传来,尤念兮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人拉走了。
这是美洛蒂的保镖,尤念兮之前见过。
原本要挣扎的,可到了这一刻,尤念兮已经没了力气。
表姐还想对她说什么呢,是想再羞辱她吗,想让她更加死心吗?……
都无所谓了,美洛蒂想怎样她都无所谓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感受不到痛苦了……
尤念兮被带上了车,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听到美洛蒂的声音。
“尤念兮。”
“……嗯。”尤念兮抬头,才发现他们竟然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
而美洛蒂正站在房间的床前。
“告诉我,你和他是不是睡在这张床上?”美洛蒂的手指在床沿上油走,眯起的双眸闪烁不明。
尤念兮一怔,咬紧了唇。
好像并不需要她的回答,美洛蒂继续说,“告诉我,你在床上都跟他说些什么?用什么招数把他迷住的?”
这样的羞辱比甩耳光更让人难堪。虽然痛到麻木了,可尤念兮还是不想听下去。
她撇过了头。
美洛蒂却冲过来,用力地掐住了她的下巴!
“说话啊!尤念兮!你倒是说话啊!让我听听你勾魂的声音!”
美洛蒂刚刚还冷笑的面孔,此时狰狞着,双眸流露出让人惊恐的危险。
尤念兮本能地挣扎,“表姐,你放开我……”
“表姐?我才不是你的什么表姐!”美洛蒂一个眼色,那边的保镖已经大步走过来,紧紧扼制住尤念兮让她无法动弹。
“既然他那么迷恋你的声音,那我就毁了它!让你再也没有办法扰乱他的心!”
阴冷地笑,美洛蒂不知从哪个地方拿出一个小瓶子,让保镖掰开尤念兮的嘴,把瓶子里的液体统统倒了进去!
痛!好痛!嗓子好像瞬间被灼烧穿了一样!
剧烈的痛也迅速窜上大脑,在惊叫一声后,尤念兮晕倒在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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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W市的江面上有轮渡在来来往往。即便有鸣笛不时响起,这也是一个平静的早上,就和往常的一样。
只是,在其中轮渡上,有一个不平常的乘客。
她的脸色那么苍白,眼睛那么红肿,头发蓬松凌乱地粘在脸颊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抱着一把贝斯,呆呆地坐在角落的座位上,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脸。
人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注意到她。
当轮渡离开岸边,她终于慢慢地站起了身,往围栏之处走去,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把贝斯。
她的嘴唇微微地张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却又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只有她心里的声音在回荡。
【雷玄,正如你说的,比起她,我算什么。连声音都没有了,我算什么……
既然爱情那么卑微,那就不要……
既然我什么都不是,那也不要……都不要了……】
轮渡来到江心,面对涛涛的江水,那抹一直伫立在角落的身影忽然纵身一跃,那么快,那么决绝,直坠江心……
【雷玄,比起你婚礼的乐声,我更愿意去听这不绝的江水之声。
比起去看你和别人在一起的样子,我更愿意坠入无尽的黑暗。
怀抱着这把贝斯,怀抱着那些回忆……
不后悔爱你,可若有来生,希望你能成为火,而我是需要你融化的冰……】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