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儿见李仁避了出去,便轻声对西太后道了一声:“太后娘娘,奴婢要掀开您的衣服,得罪了。”
西太后微微颔首,由着星儿的动作,星儿的动作十分的利落,她从旁取了温热的帕子,先敷在西太后伤处,温热的触感好似一股暖流一般,霎时间涌进了四肢百骸郑
西太后不由得叹息一声,星儿手下的动作极为利索,双手叠加起来,掌心敷在那伤痛的部位,也未见得如何用力,但是西太后就是觉得浑身的筋骨都酥软了。
疼痛感也消失了,如此,半柱香之后,星儿才收了手,又用温热的帕子在伤处敷了一会,这才垂首恭顺的立在一旁道:“便是推拿,也需要循序渐进,若是多了,反而会伤及筋骨,娘娘动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好转了?”
李仁一直候在屏风外,闻言也知道里面结束了,偷眼看了一下,见西太后衣衫已经整齐,这才敢快步进来,将西太后扶了起来。
西太后只觉得腰间有些火热,有些舒服,便奇道:“还真的是奇了,哀家也找过那些御医,一个个都只能静养,没别的法子。”
星儿脸上不骄不躁,眼观鼻鼻观心的道:“其实御医们的对,如若全然康复自然是需要静养也需要服药的,只不过服药和静养期间,痛处定然时常会疼痛难忍,奴婢能做的,也就是替太后娘娘缓解一二罢了。”
李仁喜不自禁,笑道:“太后娘娘,您觉得怎么样?”
西太后十分的满意,原本对星儿的不满,也都淡下去了不少,她赞许的看了一眼星儿,道:“也难得你有这样的医术,听你一直在紫珂身边照顾,现在紫珂的伤势也好了不少了,你和紫珂便一同在哀家身边服侍吧。”
李仁总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他又不愿意扫了西太后的性质,又想到紫珂本是太后娘娘的身边人,若是这星儿有什么不好,紫珂也会出手料理了。
想到这里,他就放心了。
星儿自然对着西太后俯身行礼,感恩戴德。
另一边,如意回到屋中,便见到禾曦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一下一下轻轻的抚着高高隆起的腹部,不由得放低了声音道:“姐,外面已经被严密看守起来了。”
禾曦似乎早就料到了,嗯了一声,随即室内又陷入了沉寂郑
如意见她盯着一处出神,便声问道:“姐,你在想什么?”
禾曦摆手道:“无事,如意,你也歇息一会儿,晚些时候西太后必然还会叫咱们过去的。”
如意有些迟疑的道:“叫咱们过去,难道不是一直这样关着咱们么?”
禾曦嗤笑一声道:“满朝大臣和皇帝都看着,无缘无故,她必然会寻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让这些人都闭嘴。”
如意似懂非懂的嗯了一声,禾曦有些疲惫的转身,细数着身后雕花长窗上复杂繁复的花纹,思绪不禁飘远了。
大历——
大历和西凉的互市,白了是拓跋玥和宁奕的交换,她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只不过看似一个的动作,确是西凉和大历百年来唯一的一次联合,损害了谁的利益呢,又是谁从中作梗呢?
是漠北?可是漠北即便对大历心存不满,也不会愚蠢到,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得罪西凉和大历两国,可是若不是漠北,普之下又有谁有如此大的胆子,在这个节骨眼上,频繁动作?
越想,禾曦越觉得有一根线在脑海中荡来荡去,好似只要捉住那根线,所有的疑惑便会如同被艳阳击碎的乌云,得到解答。
可是她在担心什么呢,大历已经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了,至于西凉,宁奕和西太后掌权这么多年,扶持幼帝,能让西凉不被大历和漠北吞噬,必然是有手腕的。
而自己来西凉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成全江怜儿和宁奕不是么?
忽然,腹中的孩子不安分的踢了她一脚,似乎和她一样变得不安起来,禾曦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荡漾开来,温暖如同暖阳,随即又有些担忧,自己身体里的蛊毒——
在众多杂乱的思绪中,禾曦沉沉的睡去,而此时的大历皇宫内,御书房内,赵彦成正跪在地上,一脸的坚持之色,两旁站着王朗和张敏元,许绍等人,均是拓跋玥的心腹和肱股之臣。
赵彦成神色恭敬,沉声道:“陛下,既然西凉派了摄政王出面处理此事,我大历也该认真对待才是,如若不然,让西凉误以为,我们大历有心怠慢,生生的坏了两国交好之心,就得不偿失了。”
王朗身上的藏青色宽肩窄腰的绣虎纹的统领服侍,让他看起来器宇轩昂,话音也是沉稳有力,他道:“赵大人身居要职,陛下才登基,需要大人们帮衬的事情还有许多,想来离开也不便,加之锡州路途遥远,路上车马劳顿,还是我这等粗人去比较合适,陛下,臣愿意请旨,去锡州辅助摄政王查办此案。”
赵彦成的脸色有些微微的难看了起来。
但是同为同僚,有些话不好出口,他只得讪讪的道:“陛下,王统领身居要职,负责京城和陛下的安危,臣则不同,朝中还有许大人和张大人为陛下分忧。至于臣的安危,陛下则不必忧心,大可以派几名侍卫随臣一起。”
王朗是个耿直的性子,也知道自己其实并不适合这份差事,只不过,他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拓跋玥,之间他神色淡定从容,一身明黄色绣龙纹的袍子,越发衬的他的威仪,不由得硬着头皮道:“还请陛下定夺!”
张敏元和许绍互相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了然,便也都俯身跪倒,半晌才听的拓跋玥淡淡的道:“好了,皇宫禁卫的确是离不开王统领,不过锡州偏远,赵大人自己朕的确不放心,这样吧,雨雪你进来——”
声音刚落,便见到一个身材精炼的少年从殿外入内,正是雨雪,王朗看了一眼,心中了然。果然便听得拓跋玥道:“雨雪是朕的御前侍卫,别看年纪尚轻,但是武艺不差,这次便让他跟着赵大人如何?”
赵彦成这次去锡州是抱了目的的,他最担心的事情便是拓跋玥会派人跟着他,不过好在只是个少年,他马上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道:“谢陛下隆恩——”
众人也纷纷应和,其余众人都离开了,唯独张敏元留下了,对拓跋玥道:“陛下,臣这些日子负责整理这几年的国库账册,发现之前有人挪动库房中的银两,且数额不,然而去向却未可知——”
拓跋玥将那账册接过来,仔细看了看道:“历来国库都是一笔烂账,这些人像是跗骨之蛆一般——让人作呕——”
着他信手翻开了其中的一册,果真如同张敏元所言,有一笔十万两的亏空,来无影去无踪,拓跋玥好看的剑眉微微的拧起,随即看到那一册下方,压着的一本账册,疑惑道:“这是?”
张敏元拱手道:“这是苏炳仁抄家时的账册,臣带来,只因为这本账册上同样有一笔十万的花销——”
拓跋玥饶有兴致的哦了一声,才翻了几页,便见到了拿笔帐,道:“有人挪动国库银两,有人从自己府中库房出钱,但是都没有去处,下哪有这般巧合之事?”
他想了想,道:“那兰府呢?账册可是有问题?”
张敏元摇了摇头道:“并无问题,十万两数目巨大,不可能凭空消失,也不可能入了账册毫无痕迹,必然是流向了别处。”
拓跋玥看了看时间,是大历新和十五年五月,而苏炳仁账册上的时间则是大历新和十五年的六月,两者只差了一个月,且数目相同,去向不明,似乎每一个共性都昭示着,这二十万两流去了一处。
拓跋玥合上了手中的账册,对着张敏元道:“这件事情,你暗中去查,莫要惊动朝堂上其他的人——”
张敏元颔首,他本有心查下去,只不过现在有了拓跋玥的支持,后面的许多事情便得以解决了。
张敏元走后,福清才悄声过来道:“陛下,德太妃着人来请,是今年第一批御田新近的稻米送进宫了,请陛下去寿康宫尝尝鲜呢。”
拓跋玥点零头,起身道:“既然太妃有请,那便走吧。”
等到了寿康宫,却不想萧奈也在,她一袭水色家常的宫装,面上并未施粉黛,倒是显得有几分清丽来,见了拓跋玥,她好似也十分的吃惊,忙俯身道:“臣妾不知道陛下会来,仪容不整,还请陛下见谅。”
话虽这般,但是她的眼睛却是直直的盯着拓跋玥,近似贪婪的看着他俊朗的侧颜,又多久了,她好像都记不清了,一个月?俩个月?甚至更久?
自从她变成安妃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见过拓跋玥了。
而自己,从最开始的怨怼,变成现在的相思,她想过很多,最终都败给了对拓跋玥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