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到蕊才人反应过来,禾曦已经带着白芷走远了,只剩下她一脸愤懑的站在原地。
白芷仔细的咂摸着禾曦方才的话,有些迟疑的问道:“方才姐姐说新人――可是陛下――”
她眉眼间倒是有些担忧起来,禾曦知晓她心中所想,叹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做好自己罢了。”
白芷心中已经有了底,便点了点头跟着禾曦进了未央宫,紧接着,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人,惠妃,淑妃,甚至一些位份极低,陛下没有宠幸过,叫不上名字的人,也都来了。
兰馨道:“今个这是怎么了?这人来的这般齐,可是姐姐有什么话要吩咐?”
然而这话说着,她眼底却没有一丝狐疑,而是笑意,许晴儿幽幽的道:“惠妃娘娘又何必假装不知呢?这满宫里,若说是别人不知道,惠妃娘娘也应该是知道怎么回事才是啊。”
兰馨皱了皱眉,她冷了冷神色,有些嘲讽的道:“许淑妃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本宫可就不知道了。难道说,许淑妃是得了什么消息不成?”
然而许晴儿却好像再也不想同兰馨争辩一般,端起了参茶,自顾自的饮着,神色恬淡。
同样一脸恬淡的人还有禾曦,白芷坐在禾曦的下首,见到了一大早,淑妃和惠妃便针锋相对起来,便知道今天必然是要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果不其然,兰若懒懒的坐在上首,今日她故意着着正式的凤服,理了云鬓,簪了凤簪,她微微抬手,怒斥道:“大早晨的,便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许淑妃,你还有孕,太医总和本宫说,这有孕的女子,当要保持心情舒畅,这日后生出来的皇子公主,才会爱笑,活泼,你也要当心才是啊。”
许晴儿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的神色,只是垂下了眼帘,恭敬的道:“臣妾知晓了,必然谨遵皇后娘娘的教诲。”
兰馨倒是有些不屑的撇了嘴巴,兰若看在眼里也不愿意理会,她看着人差不多都到齐了,才道:“今日倒是本宫叫你们来的,是为了一件事情,宫里新添了一位姐妹,陛下已经赐住了懿月宫。”
此话一出,下首的众人们纷纷议论起来,兰馨语气凉凉的道:“原是因着这件事情,倒是不知道这位妹妹是何出身呢?”
禾曦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斜睨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兰馨,见她神色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记恨,不由得心中叹了一声愚蠢,这样的伎俩,自己能看出来,自然兰若也是能看出来的,果不其然,兰若道:“惠妃妹妹倒是好像会对妙夫人十分的感兴趣啊。”
兰馨脸色沉了沉,笑道:“哦?妙夫人,这个封号倒是十分的可人,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如同名字一样,微妙可人呢?”
兰若似乎失去了耐性,不愿意再同兰馨打哑谜,只是开门见山的道:“要是说起来,这妙夫人倒是应该感谢妹妹才是,毕竟要是没有妹妹安排了那段精妙绝伦的歌舞,陛下也不能找到心头好,不是么?”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也都大致了有了一个猜测,白芷看了禾曦一眼,倒是不知道禾曦为何这般淡定,难道早就得到了消息?
兰馨冷哼一声道:“左右不过是个舞女罢了,陛下喜欢,给了名分,就真的当自己是飞上枝头的锦雀了?还不是插着彩翎子的野鸡。”
她似乎十分的瞧不起殊妙的舞女出身,兰若道:“无论什么样的身份,现在都是姐妹了,你还是莫要说这些话,伤了姐妹间的情分,本宫现在不能时时的侍奉陛下,多几位妹妹也应当的,算是替本宫分忧了。还有你们,也要想办法多为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啊。”
人人应是,下面马上有人谄媚的道:“就算是娘娘不能侍奉陛下,陛下待娘娘可算的上是宠爱有加的,昨日听闻,娘娘还宿在了养心殿,足以见得陛下可是看重娘娘的。”
兰若脸色有些微红,嗔道:“陛下只是看在本宫皇后的身份罢了,好了,你们――”
但是话音刚落,便听见了兰馨满是嘲弄的声音:“哦?原来皇后娘娘昨夜宿在了养心殿啊,可是本宫怎么听说昨天宿在养心殿的可是他人呢?”
饶是兰若再怎么压抑自己心中的气闷,奈何兰馨步步紧逼,她沉声道:“哦?本宫倒是怎么不知道妹妹何时对着这宫内的一应事物,全都了若指掌了?还是说,这妙夫人与妹妹本就相识,所以妹妹才这般清楚?”
兰馨却丝毫没有乱了自己的阵脚,朝着禾曦的方向看了看,扬唇一笑道:“姐姐可莫要血口喷人才是,你我姐妹,认识的人都差不多,莫要因着一个出身卑微的舞姬,坏了姐妹的情谊啊。”
说到这里,兰若便看向了禾曦道:“禾曦可是认识这妙夫人?”
禾曦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恭敬的道:“认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就连白芷都诧异的看向了禾曦。兰馨娇笑一声,道:“有些人默默无闻的在背后做推手,看着我们你挣我夺,这宫里真正有心机的人是谁,怕是不用本宫说了。”
禾曦不慌不忙,清浅一笑的道:“惠妃娘娘想多了,只不过是臣妾对妙夫人的舞姿十分的感兴趣,便想着讨教一二,却不想聊的晚了些,便留妙夫人宿在我宫里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这里面怕是不止是禾曦,好多人应该都对妙夫人的舞姿感兴趣,怕是能学得一二,能取悦陛下也是好的。
你看,人人都是这样,一边嫌弃舞姬的身份卑微,却有想去做卑微的事情讨好男人,人人都是口不对心罢了。
这句话,倒是说的兰若和兰馨再也没有什么话应对了,突然,许晴儿道:“只不过,今日妙夫人没来,倒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好相与的。”
兰若正了正神色道:“无论是不是好相与的,你们都应该谨记宫规,莫要给陛下和本宫多添烦忧,可是记住了?”
众妃忙道:“臣妾定然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兰若又像模像样的寻到了众人一番,这才让大家各自回去了。
禾曦走到了殿外,白芷凑近了问道:“怪不得,今日姐姐说了那样的一番话,只不过姐姐这般,怕皇后娘娘心中已经有了疑虑了。”
禾曦看了她一眼道:“这妙夫人可不是我安排进宫的,我家中只是一个小小的商户,可没有这样的能力,再说,此次宫宴可是惠妃娘娘一手督办的,你认为惠妃娘娘会允许?”
白芷不解的道:“那昨天夜里――”
禾曦浅浅一笑道:“左右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皇后要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声望和地位,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委屈新人了。”
见到禾曦语焉不详,白芷也知道下面的话便不便多问了,只柔柔的福了福身子道:“总之,姐姐现在可是满宫里面的眼睛都盯着姐姐呢,姐姐可是要小心啊。”
禾曦自是知晓她的意思,她看了看白芷道:“你也是,如今,你同我走的这般近,怕是也会招人记恨。”
白芷却道:“这宫里,要是真的没人惦记,才是最可悲的,我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禾曦知道白芷一向是有心机的,便也不在多说,白芷告辞后,如意道:“小主可是回宫么?”
禾曦抬头看了看天色,是夏末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却不毒辣,光晕洒下来,镀在身上暖洋洋的。
让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她道:“我们去寿康宫看看吧,自从回了宫,还没有见过德太妃呢。”
如意点了点头,便跟着禾曦朝着寿康宫走去了,刚到了寿康宫,便听见了从宫殿内有郎朗的读书声传了出来。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明明是躲藏的音,却念成了宝藏的藏音。
禾曦的脸上扬起了一抹笑意,朗声道:“是躲藏的藏――”
小小的人儿听见了声音,一抬头,便见到了禾曦一脸笑意站在门前,蕊枝姑姑忙上前道:“参见曦贵人。”
拓跋麟也起身,像模像样的跪在地上,沉声道:“麟儿参见曦娘娘。”
已经几个月了,拓跋麟却好像是长进了不少,吐字也清晰了不少,禾曦又是欣慰又是心疼的道:“都起来吧,德太妃可是在宫中?”
蕊枝姑姑点了点头道:“才用过了早膳,便让奴婢带着大皇子出来晨读了。”
禾曦点了点头道:“也好,麟儿现在还没有到开蒙的年纪,不过,皇家的孩子,一般在开蒙前都会多多少少的背一些东西,不过一般都从三字经开始,却不想德太妃另辟蹊径,竟然让麟儿背千字文。”
蕊枝姑姑笑道:“这个曦贵人怕是不知道了,三字经啊,大皇子已经会背了。”
禾曦一怔道:“当真?”
蕊枝姑姑脸上的皱纹都要皱成了一朵菊花了,她道:“自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