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喂!”肖顺不爽了,不快地朝旁边看了眼,在发现是谁后愣了下,语气转为了无尽的哀怨:“叶哥,我要喝可乐的啊!”
叶清庭也不理他,弯下腰,拿起机器吐出来的矿泉水,直接绕过了他。
“有餐巾纸吗?”他走到女生跟前,问道。
他的接近让凌溪泉有一瞬间的惊慌无措,她的头赶忙往另一边侧了点,不愿让他看见全部的窘迫,同时,颇有点手忙脚乱地拿出了一小包餐巾纸,递给他:“给你。”
叶清庭淡淡地嗯了一声,这个轻若鸿毛的声音让她的视线如小鹿乱撞般地偷偷窥向他。
男生额前的细碎刘海还有汗水的痕迹,看得出是刚刚运动过。此时,他微垂着眸,长而微翘的睫毛遮住了清冷的眸子,飘忽的阴影下,仿佛缠绕着一片明暗参半的黑暗,灰冷一片,他的双唇抿起,脸上的神色好似因此而显得分外捉摸不定了起来――印象里,他似乎很久没露出过这种偏执到近乎冷淡的神情了。
然后,他抽出一张餐巾纸,又拧开了瓶盖,让开半步,只听哗啦一声,在几个人惊讶不解的目光里,打湿了手里的餐巾纸。
凌溪泉傻傻地注视着他的举动,连不解的情绪都还未来得及显现,男生适时地抬眸看了过来,让恰好与之对视的她一怔。
不知是不是侧着光的缘故,他漂亮的眼眸中,浅冷棕色的明光泛起一派幽冷的暗芒,少了几分光亮,却多了一分几乎可以算得上冷漠的神色。
一时,她有点不知所措。
然而,在她怔怔的目光中,男生拿着餐巾纸的手似乎有意向她的脸颊抬了过去,却在对上女生怔愣的神色后,在半空中猛地一滞。
他把视线移向自己半抬高的手,目光暂留了一会,微微蹙了蹙眉不知想到了什么,再望向她的时候,神色已然恢复了一派清冷,与此同时,他抬了一半的手低了几分,伸到她面前说:“擦一擦再去洗脸吧,会不舒服的。”
凌溪泉的视线在他的手上停留了片刻,这不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他的手,却是头一回发现,他曲起的手指骨节分明,修长好看。
她没有恍惚太久,默默地说了声谢谢,接过了他手里的餐巾纸。
这是一个体谅到有些暖心的举动,然而,在接过餐巾纸后,她的视线对上了叶清庭眼眸一些沉淀着的情绪,她看不懂,却潜意识地把它归为了关心,于是,脆弱敏感的心突然就变得委屈了,仿佛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时间,情绪喷涌释放。
她仓促地低下头,掩饰住突然间想哭的冲动。
叶清庭凝视着女生低着头,慢慢擦脸颊的举动,眉头又蹙了几分,再次倒湿了一张餐巾纸,默不作声地递了过去。
一旁,肖顺注视着他们之间沉默的一来一往,莫名觉得这气氛有点怪异,不由无声地望向齐亚凌和尹竣玉,却见两个好友也在同一时间疑惑地回视着自己,他不由耸了耸肩,又多看了叶清庭一眼,认命地往售饮机里重新投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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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自习的铃声敲响的时候,凌溪泉正在洗手间冲洗着马尾,颈脖下方不时传来的不舒服的腻感,让她侧过脸,随意地用湿漉漉的手往里摸了一把,再偏过脸,忽然就对上了水龙头前方的镜子里,做着同样举动的自己。
她搓着马尾的手一缓,轻轻摸了摸正对着镜子的半张脸颊。
然后,她关上了水龙头,照着镜子,用餐巾纸擦起了湿漉漉的马尾。
洗手间里此时很安静,这种安静让她冷静了许久,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叶清庭的举动,一时又有点心乱如麻。
纵然她自认这学期和叶清庭的关系好了许多,但这种好还远没有达到产生“他对自己是不同的”那种念头。
他们有着表面的交流,偶尔也会在QQ上聊一两句作业的事,但剥开那些浅薄的言语之下,他对别人画的界限似乎就濒临于此,很难再近一步。
可是刚才呢?
分明是寡淡到难以接近的人,他难道不知道那种细微的,却温暖到几乎让人催泪的举动,已经逾越出格,会让脆弱的人会为之沉沦吗?
如果换一个女生,他也会这样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有点怅然若失,又有点愤愤不平,像是酝了酿的心酸,一边隐隐有着自己也许是不同的那种期待,一边又把那个念头压了下去,埋怨起叶清庭的毫不自知。
然而,那个被压下的念头也仅仅是被压了下去,一不留神就冒出来转悠一圈,以至于她被脑海里这两种相互驳斥的念头折磨得一脸心力交瘁,走进教室的时候,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红润。
午自习没有班主任坐镇,但何英却向来喜欢从后门搞突袭,也曾喊过好几个学生进办公室罚站,因此,班级里没有想象的闹腾,大多数同学也都有觉悟地放低了私语声。
吕熙宁早就如坐针毡了,终于等到同桌回来,待她一坐下,立马拉起她的胳膊,望着她惨白的脸色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就去洗了下头发。”凌溪泉对她拨了拨脸颊那侧半干了的马尾,而后仔细地打量她的双眼,问道:“你呢?眼睛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还有点充血,不过没大碍。”吕熙宁有点愧疚地说,“对不起啊,我当时只顾害怕自己的眼睛会不会出问题,却把你自己留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