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想到这些,阿诺忒只觉得头愈发痛了,她索性不再在探视洛蕾莱的时候想这些事情,只安分地坐着,又揉了揉额头,觉得那股难熬的好些了,这才开口道,“一周之后的音乐交流会你还记得么?我估摸着一个星期以后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而弗洛丽老师也应该已经知会过你,这场会你已经被邀请了,并且老师已经帮你回应了同意。”
“一个星期?”洛蕾莱低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自从克洛的死讯和兰特思失踪的消息传来,她就成了这样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直到阿诺忒在她的面前提了她一直看重着的音乐,她才有了几分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的征兆。
“是的,除了弗洛丽老师,到时候还会有你十分喜欢的小提琴家,福诺迪斯的到场,所以打起精神来吧,到时候可不能让你的偶像看见你这副憔悴狼狈的样子,这可是十分扣印象分的呢。”阿诺忒摸了摸对面的女孩的头,她瘦了许多,连带着平日里宝贝异常的头发都变得毛毛糙糙的,尾部大片大片的卷起,一看就知道好久不曾打理。
“到时候阿诺忒会陪我去么?”憔悴的女孩低着头看着被子,落发垂下遮住了她脸上的神色忧郁,但她并不掩饰她那张往日里总带着笑容的面上此刻遍布着的愁容。
阿诺忒安抚地笑了笑,“我当然会陪着你啊,作为朋友的我,肯定会一直陪着你的啊。”
“那么……我会去的。谢谢你,阿诺忒。”口气带了几分庄慕的慎重,洛蕾莱转过脸望向阿诺忒,她抿着唇,露出了这一段时日的第一个,感激的笑容。
“不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又说了一些体己话安抚好了洛蕾莱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她的电话就突然响起,少女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便歉意地朝着对方望了过去,收获了一个理解的眼神。
洛蕾莱知道像阿诺忒所处的这样的大家族的秘密是得避开外人传达的,所以对方的反应她完全可以接受。而阿诺忒这边,女孩一走出了病房就接起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是杰克主管低沉的声音,“阿诺忒小姐?之前你拜托我的事我去查了,我想我得说声抱歉,您的好友,洛蕾莱小姐,的确和死者克洛之间有着不正常的男女关系。”
似乎是考虑到对方是个刚成年的少女,中年的联邦调查局主管斟酌了好一番用语,最终选择了一种含蓄委婉的表达方式。
阿诺忒握紧了电话,“我知道了,谢谢您的帮助。”
*
但我并我不想和你做朋友啊。
阿诺忒你看,这些日子里我遭受了这么多的悲剧,一直到现在同学们依然嘲笑我的遭遇,觉得我愚蠢无能看不起我,老师心中也开始偷偷地嫌弃我,而所有人之中,只有你从来不曾变过。
是什么时候,我的身边只剩下了你呢?
我一无所有了,我只剩下了阿诺忒你。
所以接下去的日子,你永生永世地陪着我好不好?
你说你是我的朋友……
可是我一直都知道的,朋友会背叛,会有生离死别。
所以我最亲爱的阿诺忒,让我收藏你吧。让我们,永不分离。
――洛蕾莱の黑匣子
*
兰特思的失踪导致案件的结果最后依然是不了了之,而那个负责跟踪的警察自己去领了惩罚。
说起来若不是他放松了警惕,在最后几天跟丢了那个女人,他们也不至于让这起案子落到这样凄惨的结局。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警方像是不甘心一样派出了大量的警力去搜寻兰特思的踪迹,但毕竟她的人间蒸发没有在一开始就得到最大的重视,是以过了最佳时间的补救未能得到任何收获,除了一张记录了她已经飞往h国的旅客身份查询,他们找不到任何有迹可循的线索。
而像h国这样整容业发达的国家,换一张脸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赫拉克洛曾经有过从事心理医生的经历,他的女友兰特思,曾是他唯一的病人,病例上说她有抑郁症。
而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后,是他确认了她的痊愈。
这个线索将他们的视线转到了新的方向――但这个时候阿诺忒已经不再关注事件的后续了。
克洛已经死了,事情的真相是怎么样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说的再多,已经死去的也无法再重回。
她扯了扯唇角,想笑,却又不知道笑什么好。事实上,她对克洛的死并没有什么感想,只是有些莫名的感同身受,当然这个时候,她不适宜思考太多,毕竟她是去赴约的路上。
她赴的,正是汉尼拔的约。
在她留下那句意味不明的对肉的猜测后,她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对方联系,毕竟是她没能控制住自己说了错话――那之前她一直只是猜测,但克洛的事证明了她的猜想。
汉尼拔・莱科特,这位享有盛名的心理医生用来招待她的那份美味的肉,其物种的归属,的确来源自人类。
这让她觉得落差。
她心生好感的汉尼拔先生,是那位享誉巴尔的摩的心理医生,他出众在气质,迷人在风度,让人着迷在每一个举手投足。
而她眼前的这位汉尼拔先生,他手中握着餐刀,会烧世界最美味的食物,可他的食材却极有可能是前一天与她言笑晏晏过的少男少女。
她本来已经想清楚接下来碰上这样的事他会选择的方式――她会无视到底,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够面不改色的吃下人肉。
所以……
“蔬菜沙拉?今日的菜色真是简单呢。”少女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在桌前坐下,她的神色比起一开始已然自然了许多,担惊受怕了一路,还好最后对方招待她的不是她所以为的肉食。
“阿诺忒小姐似乎是个素食主义者,而女士的愿望,值得尊重,理应被满足。”穿着沉稳但居家的纯色棉质面料衬衫的汉尼拔稍稍放下刀叉,阿诺忒眼尖地看到他衬衫上的温莎领,她对衣着了解不多,但这种打扮却是熟识的――对于着衣者的敌人和受害者来说,这样的领口大胆而充满侵略性,用两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危险,这无疑代表着,他身上“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
阿诺忒:“非常感谢您的好意,不过不知汉尼拔先生突然邀请,所谓何事?”
她倒是不怕对方想要突然发难,毕竟她一向对自己的身手非常有信心。
“阿诺忒小姐是否还记得第一次来寻我咨询时您问了什么?”
男人微微侧了侧目,他的侧脸很好看,年岁让他显得不再年轻,但岁月蒸发过后却偏偏为他余留下醉人的余韵。
酒不自醉人自醉。
而他不说话的时候你又觉得他像一本需要静静品读的名著,可当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线总能挠在她的心上,让她觉得她好像在饮用一杯珍藏的佳酿。
阿诺忒用力眨了眨眼睛,从些微的一晃神中清醒过来。
看起来她得收回方才的话了。
这个男人就算武力值低到底线也没有关系――他的魅力值在她这里可以无限抵消掉他的所有弱点。
“您是说……洛蕾莱?”说到那位最近憔悴地不成样子的基友,阿诺忒端正了身子,连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你似乎很关心她……不尝尝这酒么?用葡萄酒制的啤酒,应该合你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