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程致今天心情其实有些不太好。
亲爹不知生死,亲戚忙着挖墙脚,异母弟弟也不是省油灯。他就像走在荆棘丛中的独行侠,四周布满了尖锐的锋芒,只需一个小小的失误,等待他的也许就是千疮百孔万劫不复。
说不累是骗人的。
其实身心具疲,甚至开始有些厌倦至亲之间的勾心斗角。
感觉怪没意思的。
负面情绪经过一整天的发酵,慢慢累积到了一个度,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总归需要一个发泄口。
好在,他有他的紧箍咒。
所有的疲惫厌倦在看到女朋友的时候,都化为了丝丝缕缕的烟尘,不需加工处理,就已消散无踪。
真是神奇。
程致想。
怀里的姑娘香软可口,带着水汽的发丝弥漫着果味香气,甜腻腻的,好闻极了。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呼吸,所有的燥意涤荡着平息着,只余满足与安心。
“要是有魔法就好了,这样就能把你24小时带在身边。”他异想天开,咕哝着,像撒娇的呓语,让人忍俊不禁。
许宁莞尔一笑,为他难得的傻气。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程致才不情不愿的直起了身,边解着衬衫纽扣边说,“我先去冲个澡,在医院待了一天,身上一股子消毒水的味儿。”
她应一声,等他进了浴室,就把鞋柜上的食品袋提到了厨房,用微波炉加热。这间酒店虽不算特别豪华,但套房里还算五脏俱全,该有的设备都不缺。
馄饨味儿不错,卤味也好吃,程致出来时腰间只围了条浴巾,露出肌肉分明,却匀称的恰到好处的上半身。
眼睛瞄着男盆友的好身材,嘴里一本正经的问,“这个在哪儿买的?挺好吃的。”
程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说,“就前面十字路口往东,挨着家花店。”在她身边坐下,张嘴抢了她勺子里的大馄饨,咀嚼两下咽了,撇嘴说,“味儿还成,没你做的好吃。”
“那我明天包给你吃?”她随口说,不经大脑就已做出了决定,好像天经地义。
程致有些感动,两人恋爱半年,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自己,宠着、让着、迁就着。给予他的关怀犹如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点点渗透,融入,当回过神时,已经再分离不开。
有时想想,会觉得悚然,但悚然过后是不可控的汲取。
想要从她这里得到更多更多更多。他的心里有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的深渊,合不上的裂缝。
贪婪吗?
是的。
停止吗?
绝不!
………………
第二天是关键期,如果今天程光耀不醒来,那么他可能永远都不会醒了。或者脑死亡,或者植物人。
早上七点不到,程家人再次齐聚医院。
今天的气氛要比昨天更沉凝,没人开口说话,三三两两或坐或站的等在那里,等待最终的宣判。
俗语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到晚上六点,在所有人都做好了icu里的那个人再不会醒来的准备时,却没想到他竟然醒了!
程致心情略复杂,没有特别高兴,但也不很失落,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想,自己果然还是有点良知的,竟然没有盼着亲爹死。
一大波医生护士挤入了icu,把床的四周塞得满满当当。程致站在那里,冷眼看着里面,表情平静无波。
程煦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他坐在轮椅上,声音清淡,“是不是很失望?”
“我可不是畜生。”
“呵,畜生?”手指着状似欣喜若狂的程锦耀几人,“你也就比他们强上一点。”
抬手止住气得要爆粗口的表弟,程致垂眸,俯视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弟弟,“阿煦,你很快就会和他们归为同类。”
程煦冷笑一声,显然觉得他色厉内荏,危言耸听。
程致微哂,凑近,在他耳边低语,“丧家之犬也是畜生。”语毕,转身离去。
陈杨瞪了眼脸色铁青的程煦,赶忙追上表哥,“哥,你不等结果了?”
“谁说我不等?”
“那你现在去哪?”
“尿尿。”
陈杨:“………………”表哥神马时候变的这么,呃,汉子?了!!!
……………………
许宁刚吃过晚饭,手机收到了马洪斌派发的红包,六块六毛六,再一看朋友圈,才知道周楠刚才生了。
一时又惊又喜,直接把电话打过去,问明了周楠的住院地址,换了件衣服,又给男盆友发了条短信就带着人出门了。
刚坐进车里,程致电话就追了过来,他在那头叮嘱,“身边记着带人,别自己乱跑,到医院看看就赶紧回去。”
“我又不是小孩子,”许宁失笑,不过还是说,“放心吧,很快的,肯定比你早。”
程致还是有点不放心,让她把地址说了才慢吞吞挂了电话。也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一听她要出门,他就有点不淡定,各种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总担心她会出意外。
陈杨听完表哥的倾诉,暗暗翻了个白眼,“哥,你这是独占欲作祟,是病,得治,嘶,”好吧,又得意忘形了,脑袋上挨这一下不冤。
嘤嘤嘤~~~~~╭( ̄▽ ̄)╮
兄弟俩回去时,对程光耀的检查已经到了尾声。李医生带着人鱼贯而出,见程家人都围了上来,就笑说,“只要醒来就没有大问题了,各位放心。”
“那后遗症……”程芳华欲言又止。
“现在还不好确定,”李医生摇头说,“程先生刚恢复意识,身体还很虚弱,等修养两天后才能再做鉴定,不过目前看,应该不太乐观。”
不太乐观,这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说法。是全身都不能动了,还是脑子不清楚了?或者仅仅只是半身不遂?
程致扫了眼程煦和方采薇,又在堂亲身上一一划过,看着他们或兴奋或思虑或沉凝,唇角牵了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各凭本事吧。
…………
许宁在妇幼院门口的水果店买了两个果篮,把牧安几人留在了楼下,自己进了住院部,询问了护士,顺利找到了周楠的病房。
周楠家亲戚多,还有朋友过来探望,马洪斌正忙着迎来送往,看到许宁,立马笑着迎了过来。
他长了张好人脸,周正帅气,脾气也不错,除去出身和有个极品妈,其他各方面都很拿得出手,要不当年周楠也不会要死要活非他不嫁。
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
“前两天楠楠还说她生孩子你回不来,一直说可惜来着,没想到今天你就回来了。”马洪斌很热情,他和许宁以前就是同学,现在又娶了她闺蜜,自然没那么多客套。
许宁没好意思说自己前天就回来了,笑着打了个哈哈,转而问,“预产期不是还没到,怎么今天就生了?顺产还是剖腹?”刚才在电话里光顾着兴奋了,也没问这茬。
马洪斌叹气,“本来打算顺产,不过今天做产检的时候医生说胎位不太正,只能剖腹。”想到妻子刚才疼得面无人色的样子,他心里蓦地一酸,觉得有点对不起老婆,之前真该对她再好点。
许宁听了唏嘘,就周楠那娇气的样儿,指定疼疯了。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病房。这是个单间,干净整洁,还朝阳,应该是她爸妈托关系找的。
一大家子人正围着婴儿车看不停,见许宁来了,周爸周妈还没说话,周楠先可怜兮兮的叫了声亲爱的,“你可来了,我都快疼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又胡说八道,”周妈瞪了闺女一眼,又冲许宁招手,“别理她,快来,先看看我们家木木。”
“妈,你这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周楠幽怨的不行,深觉儿子出来是和她争宠的,这让习惯了独生女待遇的周妹纸产生了森森的危机感。
周妈估计应付这个早就得心应手了,此时眼都不抬,随口就堵了回去,“你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行了吧,”也不管闺女的心灵有木有受到创伤,三两步过来扯着许宁让她围观自家外孙,与有荣焉的说道,“看,是不是很漂亮?瞧这胎发,多黑多密,还有这小嘴,小鼻子,大眼睛,长得像我年轻的时候。”
许宁满头黑线,除了胎发确实挺黑,鼻子嘴巴确实挺小以外,实在看不出婴儿车里的小不点儿哪里眼睛大,五官像外婆。
不过好听话还是要说的,“阿姨,我也看不出来他长得像谁,不过长得很漂亮就是了,真可爱。”话又朴实又实诚,孩子外婆听了果然高兴,脸上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许宁又和周爸说了两句话,对着周楠家的长辈喊了圈叔叔阿姨舅舅姑姑啥的,然后才被周妈放出来,到病床那儿去慰问闺蜜。
周楠眼眶有些肿,可见刚才没少哭。
马洪斌又出去接客人了,俩人就凑一块儿说悄悄话。
周楠跟许宁讲刚才护士进来按压刀口淤血的经过,龇牙咧嘴吐槽,“麻蛋,那女的一点怜香惜玉都不懂,手劲大得很,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去!我妈还想让我生二胎,想都不要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