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前阵子宁嬷嬷在玉兰苑被一番暴打之后,伤得不轻,足足养了小半月,身体才好了些。
苏念晴体谅她,便先让别人顶了宁嬷嬷的职,让她好好休养。
为此,宁嬷嬷还心中暗喜,这样的好日子整个沁竹居也就她配有的,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就出门晒晒日头,日子过得很舒心。
今日她正躺在床上,忽地就下了一阵大雨,雨声太大,她愣是没睡着;好不容易雨停了,正要歇一歇,却听得外面吵声哭声缠成一片。等她扶着门走了出去,再抓个人问清情况,姑娘已经被手忙脚乱地抬进了屋里,她哭着也想进去瞧瞧姑娘,却被那扇门给挡在外面。
当即一跺脚,看了看雨过天晴之后的日头,便趁着混乱之际出了门,算着时间来了玉兰苑,准备在老爷面前把大姑娘告上一状。
却不知原来刘姨娘是知晓的。
宁嬷嬷掩不住的震惊,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她万万没想到刘姨娘竟会看着二姑娘受罚,难不成这事真的是二姑娘做错了?
宁嬷嬷开始冒冷汗,清冷的天,她却是频频拿手擦着额头,一摸就是一片濡湿的汗渍。
心里想的却是,她这次是把大姑娘得罪狠了,还是在老爷面前,也就是说,她一并把老爷也给得罪了!
别看大姑娘此刻柔柔顺顺,低眉顺眼的,她可是吃过大姑娘的亏,那手段,简直就是当头一棒,能把人往死里整。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抖了抖,悄悄抬了一眼,站在面前的一家之主正义凛然,眉眼间清冷得会冻死人。
老爷这是真发怒了!
宁嬷嬷都要语无伦次了,边抽着自己的脸边道:“老奴知错了,是老奴误会了大姑娘,老奴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宁嬷嬷倒是把自己给骂了好几圈,什么猪狗不如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等等之类的,愣是一个骂词都没重复过。
苏念语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老是仗势欺人的宁嬷嬷,眼一凝道:“宁嬷嬷已经是苏府老人了,即便真的对我有偏见,你身为一个家仆,也应该记得自己的本分。别说今天你闹的是我,就是我的其他妹妹,你也断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宁嬷嬷身子一抖,动个不停的嘴终于停歇下来。
大姑娘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在指责她逾越呢!明明是她要寻大姑娘的错处,到头来确实她被大姑娘给吃得死死的。
宁嬷嬷哪里敢说什么,垂着头一迭声的说是。
却又听得大姑娘说道:“方才我见宁嬷嬷误会了,想跟你说明情况,谁知,怎么也拦不下你。主子和你说话,你一向都是如此对待的吗?你眼中还容得下谁!”
宁嬷嬷听得一惊,这天大的罪名她可是扛不起,赶忙哭丧着脸道:“老奴并不是如此目中无人的。”
哪想到大姑娘反而将了她一军:“那宁嬷嬷的意思就是针对我了?”
宁嬷嬷被绕来绕去,已近崩溃:“冤枉啊!老奴一心为苏府,从来不敢有这样的念头,大姑娘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了。”
又磕起头来。
冷不防,竟从袖口里掉出了一样东西,咕噜噜地滚到了宁嬷嬷的跟前。待看清那个东西,宁嬷嬷的眸中忽地闪过一丝惊喜。
她拾起了那掉出来的小瓶子,朝着苏然的方法拜了一拜,哀戚道:“老爷,这瓶膏药是大姑娘给老奴的,说是对治伤痛十分有用。老奴之前受了伤便用了,哪知抹上之后,老奴的伤口又红又肿,情况更为不好,也不知……”
“住口!”
宁嬷嬷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沉稳的声音打断了,那中气实在足,生生把宁嬷嬷吓了一个哆嗦。
苏然蹙着眉,面上严厉:“你可是要跟我说语姐儿拿了这药故意害你?”
宁嬷嬷讪讪低下头,却是没否认,还加了一句:“我闻着这膏药带着些香气,不过是想问问。”
苏念语倒是笑了,承认得十分大方:“这膏药确实治伤痛有奇效的,只是我不怎么喜欢它原来的味道,故掺了些花汁和花粉,自然是香气四溢的。”
宁嬷嬷一听完,却是脸色一白,双眼睁得老大:“这里头竟加了花汁花粉?老奴最碰不得这些……”
还没说完,身着官服的男子便冷冷出口:“主子还得知道你一个奴才的喜好不成?”
又带着一丝无奈看身侧的少女:“以后我带给你的东西都要收好,都是宫里来的,东西珍贵,切不可再胡乱给了下人,还反过来要受气。”
顿了顿,侧了侧脸,眼角寒芒一闪:“你是苏府嫡女,要端着身份一些。”
苏念语微笑着说了声是,宁嬷嬷却是连头都不敢抬。
到底都是宅內的事情,苏然也不好再多说,站着说了几句,便转过身出了玉兰苑。
等苏然一走,宁嬷嬷这才敢明着喘了口气,又擦了擦冒出的细汗。
苏念语却是抿了抿唇,唤了人过来:“把宁嬷嬷带进院里。”
宁嬷嬷一听,即刻就知道进了院肯定没好事,想说点什么,便有身强力壮的婆子上前来拿她,她忙求饶:“大姑娘,老奴知错了,您大人大量就放了老奴吧!”
苏念语笑盈盈道:“宁嬷嬷忘了吗?方才父亲让我要端着身份些。”
得罪了她便想跑?有这么好的事情?
左右是她自己撞在枪口上。
宁嬷嬷还是被架进了玉兰苑里,甫一进门就眼尖地看到两个丫头提着板子等候着,旁边还摆着桌几及点心,她当下就明白过来。
想挣脱却被死死按在了地上,哭天抢地,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苏念语也坐到了桌几后面,笑眯眯地看着。
有丫鬟上前回道:“姑娘,都已经准备好了。”
苏念语嗯了声,却瞧见被压得动弹不得的宁嬷嬷还没开打就哭得稀里哗啦,边哽咽道:“大姑娘,老奴前些日子受的伤还没好,若挨了大板子,老奴肯定就活不了了。”
苏念语想了想,道:“有道理。”
宁嬷嬷眼中的眸光即刻就亮了亮,却又听得苏念语淡淡道了一声:“那就打十大板吧。”
宁嬷嬷皱了下眉,想到碟玉琉璃一人挨了二十大板,大姑娘考虑到她的身子给十个大板,已经是通融了。
遂也没怎么吭声,只想着咬咬牙撑过去就是了。
不料,桌几后面又响起了一道声音:“外加掌嘴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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