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场中又厮杀片刻,百姓已几乎被重甲陌刀方阵绞杀殆尽。每个陌刀手的周围,都倒伏着高高的一摞尸身。而柳云风和七大恨等人,继恨命被杀、恨法重伤之后,恨地、恨君和恨理三人也先后被陌刀手劈中或者划伤。恨地和恨君的伤势尚且还好,恨理的右臂不慎被陌刀手斩中,整条胳膊自肩膀处被斩了下来。
见身边百姓尽已倒地,而柳云风势若癫狂,还在不停地寻机出剑,脚步却虚浮不定,趁重甲陌刀方阵重新整队之时,恨天一手抱住恨命的尸身,一手拉着柳云风,退回原来的圈中。恨地、恨君、恨理和恨情四人,则相互搀扶着,拖着身受重伤的恨法,也退了回来。
柳云风等人退回原处之后,重甲陌刀方阵也重新列好阵势,整装待发。
两百名重甲陌刀手,经过适才一场厮杀,不仅将满场百姓几乎杀光,还将柳云风和七大恨杀得伤亡惨重,腰酸腿软。而两边的重甲陌刀手,加起来的伤亡人数还不到五十名。
见重甲陌刀方阵已经重新列好,今日大势已定,谭泗怀也不再遮遮掩掩,意气风发地喝道:“柳云风,你等一干魔头,窃取军国机密,搅起天下大乱。今日又在此处擅杀北朝使臣,激化两国战端。事后不仅不知悔改,还悍然对官军出手,更蛊惑百姓,激起民变,致使千名官军和无数百姓遇害。事已至此,你这魔头还有何话说?!今日,本官便要为江湖除魔,为天下除害!”
众人一听谭泗怀这番话,立即明白过来,今日之事,终究还是因青云令出一事而起。至于先前杀死北朝使臣之事,顶多不过是引发今日大战的一个因由而已。而谭泗怀将百姓愤而参与和官军厮杀之事说成是民变,无非是为了使自己将来能够对今日襄阳城中的这一场大战和杀戮有个说法。
柳云风勉强站稳身体,眼神先是缓缓地扫过场外遍布的百姓尸身,再扫过身边坐倒一地的兄弟、长者和朋友,身躯猛地一颤,口鼻之中,鲜血汩汩流出。
孙思紧紧地抓着柳云风的胳膊,尚未来得及说话,柳云风身形一挺,喃喃说道:“魔头?魔?害?除魔?除害?”
喃喃地说了几声之后,柳云风突然放声大笑,如痴如狂。
谭泗怀见柳云风突然发疯,大声喝道:“柳云风,你这魔头,死到临头,还在笑什么?!”
柳云风听到谭泗怀这一声大喝,似乎清醒过来,再度喃喃说道:“我的兄弟、前辈和朋友何罪?你们将他们杀的死的死,伤的伤!这满街的父老乡亲何罪?你们将他们屠戮至尽?魔头?魔头!魔头?!”
说罢,柳云风长剑回鞘,左右两手在自己胸前和腹部几处穴位之上连续点击几次,大声吼道:“今日,我柳云风便成魔!”
孙思见到柳云风双手所点的几处穴位,立即变得面无血色。柳云风所点的这几处穴位,任何一处,要么是人体之上的重穴,要么干脆就是人身之上的死穴,轻易绝对不可受击。柳云风适才所使的手法,乃是江湖之上为数不多的临时激发身体潜能的方法之一。
这种手法,本质上虽然与先前柳云风要求孙思所施展的金针刺穴手法一样,但其效果,却更似在御水帮之战中贺延寿所服用的爆力之药,乃是强行在短时间内大幅度地透支自身的力量。
只是,爆力之药乃是以药物进行刺激。而这种手法,则是直接对身上的几处重穴和死穴进行刺激,将这些平时不适合快速运转内息和真气之处的筋脉尽皆制住,从而使得体内的内力可以全速运行,而不至于冲伤这些重穴和死穴。
但这种手法一旦使出,人在爆发之后,这些重穴和死穴很有可能会受到永久的损伤。更严重的是,受此手法之人在爆发的过程当中,其中的某些重穴和死穴有可能就会受到重创。一旦受创,无需对手出招,受此法之人自己就会将自己给伤了。
连续点击之后,柳云风口鼻之中的鲜血立即止住。表面上看,这是好现象。孙思却知道,这是柳云风施展的手法起作用了。
见孙思面无人色,眼泪扑簌簌地直朝下掉,柳云风低声说道:“思儿妹子,一会儿你若是能护住一二人杀出去,就护住一二人杀出去。若是护不住,你和阿土妹妹一定要杀出去。”
说罢,也不理会孙思拼命摇头,柳云风伸手抓住一直紧跟在孙思身边的阿呆手中的破罡刀。
阿呆的神情依然似此前一般痴痴呆呆。但就在柳云风的手抓上破罡刀之时,阿呆的手微微紧了一紧,却又立即松开,任凭柳云风将破罡刀抓走。
柳云风微微怔了一下,顾不得想那么多,一刀在手,一声大吼,急步一冲,冲入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之前,手中破罡刀横扫而出。
前排的几名陌刀手见柳云风以一柄奇形怪状的大刀横扫而来,齐齐大喝一声,将手中的陌刀对着柳云风当头劈下。
柳云风破罡刀一扫,几把陌刀应声被扫做两段。随即,柳云风身形一转,人在刀中,以手中的破罡刀使出了风云剑法之中的风舞狂沙。
此招一出,但见柳云风和破罡刀舞作一处,化为一团黑沉沉的刀光,瞬间卷上那几名手中陌刀被劈断的陌刀手。刀光卷过,几名陌刀手咣当咣当仰天而倒,胸前的重甲被破开几道大口子。从大口子之处,鲜血混合着内脏,翻涌而出。
刀光扫过这几名陌刀手之后,毫不停留,继续朝其他的陌刀手卷去。刀光过处,陌刀手刀折身倒。
恨天见柳云风抱着一把大刀杀入重甲陌刀方阵之中,放声大笑道:“柳大侠都成魔了。老子被人骂了一辈子的魔头,此时不成魔,更待何时?!”
说罢,眼睛一扫,首先看中了明空大师身旁的降魔杵。恨天大踏步走过去,合掌一礼,说道:“大师,借杵一用!”
明空大师方才疯狂运转一阵心法,内力已经恢复少许。见到恨天来向自己借杵,明空大师怒道:“你这施主,好不晓事?老衲不用杀敌么?”
说罢,明空大师双手握住降魔杵,才站起身来,迈得两步,终究觉得气力不继。明空大师将降魔杵朝恨天一递,颓然说道:“就借与你这施主吧!”
恨天双手接过降魔杵,哈哈一笑,脚下一动,对着另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冲了过去,人未至,杵先出,对着前排的几名陌刀手就扫了过去。
这几名陌刀手见降魔杵扫来,同样双手持刀,对着恨天当头便砍。恨天降魔杵一挑一扫,将几把陌刀扫歪。不待几名陌刀手回手再劈,恨天进击一步,降魔杵再一扫,扫过这几名陌刀手的前胸。
叮叮当当的声音过后,几名陌刀手身形不稳,朝后跌出几步,最终还是站稳了身体。
恨天见自己这一杵完全没有达到柳云风那一刀的效果,大怒喝道:“给老子死!”喝罢,手中降魔杵朝前一递,咚地一声戳中一名陌刀手的胸膛。这一杵戳上去,直将这名陌刀手胸前的重甲给戳了一个大窝,将其戳倒在地。
恨天这边戳倒一名陌刀手之时,柳云风已将另一方的陌刀手给杀了一个对穿。黑沉沉的刀光一路卷过,刀光所及之处,陌刀一旦碰上,立即化为两段。陌刀手一旦碰上,立即就是个重甲被破的下场。
柳云风杀穿重甲陌刀方阵之后,身形再一动,又重新杀了回来,再度卷入这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之中。
谭泗怀见柳云风抱着一把怪异的大刀突然杀出,居然能将重甲陌刀方阵杀穿,不由得眉头只皱。
蔡卓和吴楫栋认得这把破罡刀,相顾一眼,脸色极为沉重。
御水帮一战之时,贺重岳扛着这把刀出战,虽然将刀舞得威风凛凛,最终却只是斩下了独孤峰的一条胳膊。而贺重岳自己,却被独孤峰借机一拳爆头。
彼时,蔡卓和吴楫栋等人还觉得这破罡刀不过是样子吓人,其实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现在,看到破罡刀在柳云风手中使出,居然将重甲陌刀手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得东倒西歪,蔡卓和吴楫栋心中对柳云风更是忌惮。
柳云风一方众人见到柳云风转瞬之间就将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杀了个对穿,面上却没有多少欣喜之色。
众人虽然大多不明白柳云风究竟是使了什么法子,突然爆发,但却知道,此法定然对柳云风的损害极大。否则,以柳云风的性格,定然不会忍到现在才出手。
而且,众人也知道,但凡是这种突然爆发的法子,大多不能持久。柳云风本是使剑的高手,用起这等沉重的破罡刀来,更难持久。
另一边,伤势较轻的恨地和恨君见恨天杀出,也再次各执手中兵刃,随着恨天杀了过去。这二人一使地裂刀,一使青龙偃月刀,虽然一击之间很难破开陌刀手身上的重甲,但二人出手,陌刀手也不敢任由他们劈砍。
恨地和恨君二人一杀上去,立即与恨天合为一处。恨地和恨君出刀牵制陌刀手,恨天伺机以降魔杵横扫或者直戳,杀起来虽然不如柳云风那么爽利,却也放倒了四五名陌刀手。
谭泗怀再看了几息,对着柳云风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开声喝道:“暂避其锋!”
陌刀手闻言,见柳云风的刀光卷来之时,立即跨步闪避。这些陌刀手虽然身着重甲,不能纵跃,但都是身形高大之人,每一步跨出,几乎都有常人的两步之遥。这一闪避,柳云风虽然再度扫断几把陌刀,却未能杀伤陌刀手。
柳云风见陌刀手闪避,心中大急。
柳云风借着激发出来的爆发之力持破罡刀杀出,就是希望陌刀手能够与自己硬拼,从而使自己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尽量多杀伤一些陌刀手。陌刀手一旦闪避,柳云风的力量便会白白地被消耗许多。
而且,长街之上,满地都是尸身。若是重甲陌刀方队立于原处不动,与柳云风硬抗,柳云风无需追击,每一刀使出,都可杀人。但陌刀手一闪避,柳云风若是保持风舞狂沙这一招不动,极耗内力不说,脚下磕磕绊绊,想舞也舞不起来。
柳云风持刀再追击片刻,再度砍倒两名陌刀手之后,这一方的陌刀手已急速后退了二十多步,与柳云风拉开了距离。
柳云风见这一方的陌刀手退开,身形一止,掉转头来,朝恨天他们这一方的重甲陌刀方阵冲了过去。
这一方的陌刀手虽在与恨天、恨地和恨君三人交战,却也将另一方的情形看在眼里。见到柳云风抱着那把怪刀冲了过来,不待任何人发令,陌刀手齐齐朝后退去。
恨天、恨地和恨君二人正杀得满头大汗,却见到身前的陌刀手纷纷后退。三人一愣,一回头,见到柳云风抱着刀冲了过来,不由得齐齐苦笑。
柳云风见到这一方的陌刀手也退开,而恨天等三人又满头大汗,心中长叹一声,说道:“几位兄弟,退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