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毕竟碧莲是金主,罗布再不喜欢也只得上前客套,“娘娘贵趾踏贱地,小庵蓬荜生辉。”
罗布照着碧莲的喜好恭维道——反正拍马屁又不用花钱。
“大胆!”碧莲脸上挂上寒霜,“娘娘也是你能叫的?”
“……”罗布无语,不想再跟妄想症患者纠缠下去,可又不甘心就这么受了,转而问道:“今天崔夫人怎么没来啊?啊,对了……”罗布假装恍然大悟,“明天你就要大婚了,想必崔夫人一定是在家忙着接待宾客呢吧。”
“呵呵。”碧莲似想到什么,得意的一笑,答道:“我来还不是一样的,对你们桃花庵,我崔家一向仁尽义至。”
罗布眨眨眼,衷心地感谢:“谢谢,真是谢谢你,谢谢你们一家。”
若不是崔夫人帮忙,也是张生监工,说起来还真都是一家人,一想到碧莲就要嫁给那个浪荡子,罗布真是打心眼儿里高兴,这也算舍己救人、为民除害啊。
“这位道友是……”罗布微笑着把头转向那个老道。
老道鼻孔冲天哼了一下,还是碧莲介绍道:“这位是天残子,是位顶顶有名的法师,一向得我娘信任,我娘怕我出意外,所以让他陪我观礼。”
罗布腹诽:天残子?看着也不像那个地方残了的样子啊,别是脑残吧?
“前辈你好。”罗布恭敬地行了一礼,再不满礼貌还是要讲的。
天残子又冲天哼了一下,罗布好担心他哼出鼻涕又掉回到他自己的脸上。
“小小妖蛇,藏匿妖气的本事倒不小,我这个天下第一法力高强的人竟然发现不了你身上的妖气。”天残子厉声斥责道,理直气壮得好像他看不出罗布是妖怪反倒是罗布的错。
此言一出,罗布脸色一变,碧莲更是险些气晕——这道人也太沉不住气了,千万不要坏了大事。
罗布冷笑一声:“敢问这位天下第一的道长,你没发现我身上有妖气,怎么就敢断言我是蛇妖?”
“她告诉我的!”天残子伸手一指碧莲大声说道,就这样不打自招了。
碧莲险些被气死过去,事已至此抵赖不过,只得讪笑道:“你是蛇妖的事情是我上次亲眼所见,不过嘛,你却救了我的命,这恩情我是没齿难忘的,跟道长以实相告也是怕他误伤你。”
“呵呵。”这话怎么就让人这么不爽呢,没齿难忘所以叫个捉妖的道士护身?罗布忍着气笑了下,对天残子解释道:“那是崔小姐上次遇到妖怪,被吓得魂飞魄散花了眼,你看我哪里像蛇妖啊?”
天残子拿丹凤眼上下打量了一下罗布,也是颇觉困惑:“看着倒是一个秀美的姑娘。”
罗布大方一笑,“前辈过奖了。”
笑得天残子脸色微红,反倒觉得有些无措起来。
他们一来一往把一边的碧莲气得不轻,她自诩美貌过人,偏天残子不买她的帐,若天残子不买所有人的帐也就算了,只当他傻,可天残子偏又对罗布青眼有加,好在碧莲早就挖好了坑,就等着罗布自己往里跳呢。
罗布只当碧莲公主病,谦虚地引着碧莲和天残子到台前贵宾席就坐,客套几句就去四周巡视。
说是贵宾席,其实就是两张椅子,剩下的都是站票,本来就是个简单的典礼仪式,可那个世界没有电视、电脑消遣,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有大批人围观,这不,桃花庵里人头攒动,挤得水泄不通,外面还有不少卖馄饨、卖糖人、卖风车的小摊子。
好在罗布经验丰富,把主席台设在新盖成的房子门前,除了留下烧香拜佛的前殿和典礼处,其他地方都用粗线拦上,还仔细分派好人把手,固定的、流动的看守各司其职。
罗布混在人群中一路巡视过去,溜达到桃花庵门口的时候,发现静月低着头一心念佛,墙上竟然一张红纸都还没有,不,是连她面前的红纸上都是干干净净的。
罗布观察了一下,走过去把一把铜子儿丢到箱子里,报了个数目,静月执笔认真记下,大家这才明白那个怪模怪样的箱子是怎么回事,有样学样往箱子里丢钱,报上数目。
静月虽然不善言语,可对待施舍的香客都是一样的态度,做这个工作还真是体贴捐款者的心情。
转眼吉时已到,罗布担心尾巴露馅,直接从屋子的后门登台。
站在台上,台下的人迅速安静下来,很快就静可闻针,罗布看着台下千百双眼睛注视着自己,就像回到从前万众瞩目的时候,瞬间虚荣心爆棚,激动的大声问候:“!”
台下听众俱都茫然对望,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她在说什么?
罗布话一出口就知道错了,驴倒架不倒地接着说:“唵(ong)、嘛(ma)、呢(ni)、叭(bei)、咪(mei)、吽(hong)!”
这么一说台下大部分人就都听明白了,纷纷表示了然,桃花庵不愧千年古刹,不光举行什么“殿礼”,连个开场白都这么引经据典的。
“嗯,有点本事……”天残子佩服地说,他也不清楚前边那句是什么箴言,看来得回去翻翻佛家经典再学习学习。
罗布见危机已过,这才暗吁口气,极尽辞藻地夸赞了崔夫人的大义,以及众人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演讲完毕就是请品德高尚、无私为民的代表崔夫人——的女儿上台剪彩,剪彩之后这个典礼就算结束了。
虽然盖个民居还要剪彩什么的有些不伦不类,但是,whocare?有人看热闹,就有人演戏,罗布一向只要结果。
众目睽睽下,碧莲仪态万方地走到台上,就算是罗布也不得不承认碧莲确实容貌过人,台下的人更是趋之若鹜——绝大部分的人是为了看崔家碧莲才来的。
妙真托着托盘静立一旁等候,托盘里面放着一把大剪刀,刃口上有斑斑锈色,看上去又旧又重。
按理说妙真也是正在妙龄,容貌秀丽,可穿着灰扑扑僧衣的妙真站在满身绫罗,珠光宝气的碧莲身边,注定被人无视。
妙真看着顾盼自得的碧莲,想到这样好的一个有财有貌的可人儿就要嫁给张生那个人渣——妙真几乎真的要看破红尘了。
碧莲一丝眼光都没舍得浪费在妙真身上,她伸出芊芊素手拈花一样拈起大剪刀,结果第一次竟然没拿动,脸上微囧,用眼睛余光斜睨了一下罗布,又使上全力去拿剪刀,拿是拿起来了,可是手太小,一只手没法用,最后只得不顾姿态两只手齐用,试了几次,连剪带扯,总算把纸做的红绣球两侧的丝带剪断了。
罗布带头用力鼓掌,观者自然跟着掌声如潮——又学到了千年古刹的新技能。
掌声中妙真用托盘接住红绣球,稍向前递出托盘,等着碧莲把剪刀放回去,然后罗布就可以宣布典礼顺利结束,大家就可以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碧莲双手拿着剪刀回头看了一眼罗布,刚才罗布脸上那丝嘲讽可是都被她看在眼里的,心里不由得满腹怨恨:竟然敢捉弄我,看你我谁笑到最后!
天地良心,罗布就怕典礼上出什么差错,怎么敢在这上捉弄碧莲呢,她也没办法,典礼前才发现整个桃花庵又穷又不做针线活,上上下下就厨房有这么一把剪刀,平时拿来剪剪青菜什么的,用了几十年都没坏,自然又旧又重。
罗布看出碧莲眼色不善,心知这梁子是结下了,反正没这事她和碧莲也是彼此看不顺眼,所以罗布并没有往心里去,再多人看不惯,日子还是要继续的嘛,于是笑着迎上去,主动给碧莲一个台阶:“剪刀锋利,还请小心使用。”
等罗布近身,碧莲微侧身挡住台下的目光,诡异一笑,把剪刀尖端一转,向袖中划去,顿时一股粘稠的血液箭一般喷出。
真.狗血,撒了罗布一身。
为了这点狗血,碧莲把养了几年的黑狗都杀了,就为了让罗布在众人注视之下现出原型!若坐实了她是蛇妖,必然人人喊打,到那时别说要她一串小小的佛珠,就是命,还不是凭她予取予夺。
可惜碧莲还是失望了,罗布根本毫无变化,不,她还是有变化的,她的怒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身血污的罗布火冒三丈: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设计害我!这要影响了桃花庵的生意你负得起责任吗?
不等罗布说话,碧莲把剪刀往罗布的腿上一扔,“啊”的一声跳舞一样以慢动作优雅地倒在地上。
“你这妖孽,竟然敢害人!”以为罗布伤了碧莲的天残子一下子就蹦到台上,看这爆发力,自称天下第一也是有点真本事的。
罗布尾巴一扭轻松地避开了剪刀,恨不得一脚踹在碧莲的脸上,最后关头想起自己只有尾巴,顺手掀了妙真的托盘砸到碧莲身上骂道:“前辈说你是妖孽呢,你含血喷人还敢装死?”
天残子一呆,急道:“她怎么会是妖孽……”
“你说她不是妖孽?那她一定是被鬼怪附体了,据说用力击打可以使附体的妖魔遁走呢!”说着罗布弯腰捡起托盘用力砸了下去。
碧莲觉得耳边风起,身上疼痛,偷眼看去只见托盘奔着头脸呼地砸了下来,吓得顾不得仪态狼狈地滚到一旁,大叫道:“道长救我~”
“呵呵。”罗布把手里的托盘还给妙真,真诚地笑道:“前辈你看,这不是治好了嘛。”
“果然厉害!”天残子心悦诚服,撒狗血的事他并不知情,碧莲说桃花庵里有个成精的蛇妖,专门蛊惑人心,把主持都迷得团团转,因此备下了厚礼请他来降妖除魔,没想到所谓的蛇精身上毫无妖气,有礼有貌,学识渊博,还会治病。
台下观众纷纷学着刚才罗布的样子鼓掌喝彩,美人固然好爱,美人摔倒固然可怜,可那及得上看美人出丑有趣啊,更何况事情还一波三折,最后以喜剧收场。
碧莲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假装体力不支靠向罗布,想着要当众把罗布的裙子扯下,让她蛇尾暴露于人前。
可她忘了一点,罗布一旦知道碧莲不安好心,自然有所防备,伸手轻松钳住碧莲的胳膊用力一握,窥着碧莲的脸色,力道恰好在让她惊叫和无法挣扎之间。
“崔小姐刚刚病愈,还请屋内休息吧!”罗布扭着不甘心的碧莲转身走进刚刚盖好的房子,天残子自然跟在罗布的身后。
似乎已无计可施的碧莲脸上闪过一丝奸计即将得逞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