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耀文在前边飞，文嘉宁在后边追。
于耀文跑得速度很快，文嘉宁有些追不住。
她跑得胸口发闷，口腔干涩，喉咙也是一阵腥甜。
还好餐厅距离医院的距离不是很远，否则文嘉宁真是觉得自己差不多要跑死了。
于耀文等电梯的时候，文嘉宁追住了他。
将手搭在了于耀文的肩膀上，文嘉宁气喘吁吁地道：“你现在是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她问个清楚！”于耀文猩红着眼睛道，“我倒是要问问，她到底想怎么样！”
“她现在还在重症监护室没醒呢，你问谁去？”
听到文嘉宁这么说，于耀文才如梦初醒。
是啊，施柔还没醒呢。
一瞬间，于耀文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整个人变得颓废而又沧桑，后退几步，后背重重靠在了墙上。
电梯到了，于耀文都没有上去。
文嘉宁在他旁边陪着他。
“我知道刚才那些事情让你知道对你来说很残忍，但是我不想瞒着你。”文嘉宁叹了口气，“我很希望你能知道真相，而不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于耀文吞了吞口水，脖子上的青筋都绽了出来。
“我从未想过，她会是故意的。”因为刚才的奔跑，于耀文的声音带着些许晦涩的沙哑，“当初我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我是很难过，是很难受。我也想着时间长了我可以原谅她，我们一家人可以重修旧好，好好在一起生活。但是现在……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我还怎么好好的。平心静气地面对她？”
不光是施柔，于耀文觉得自己连于敏和施峰，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
于耀文靠在墙壁上，深深地喘息。
形形色色的人们不停地从他面前经过，怎么看怎么都是那么的不真切，像是梦境一样。
许久许久，于耀文才重新按了电梯按钮，上楼。
文嘉宁看了一眼时间，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到了施柔的病房楼层，于耀文突然看见，于敏和施峰竟然又出现在了这里。
于敏听到了脚步声，回头一看，立刻朝着于耀文跑了过来，不由分说就开始质问：“我不是让你在这里看着你妹妹吗？你去哪里了！”
于耀文没说话。
“小柔刚才突发呼吸道问题，又被送进了手术室，要不是被护士及时发现，怕是早就憋死了！”
于敏在一接到护士的电话的时候，就赶过来了。但是想不到施柔又进了手术室，她没见到。
于敏一边哭着，一边狠狠捶着于耀文的胸口：“你就这么讨厌你的妹妹吗？就连我杯托你看着她，你也不肯！她怎么着都是你妹妹啊！”
“能不能别哭了！”于耀文一把甩开了于敏，怒吼道，“她是我妹妹？我倒是宁愿我没有她这个妹妹！”
施峰过来，扶住了于敏，同样对着于耀文怒目而视：“混账，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了！”于耀文现在就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整个人变得癫狂而又暴戾，带着几乎要吃人的嗜血狰狞。
文嘉宁知道，宋彤是于耀文的底线，只要一涉及到宋彤，他就什么理智都没有了。
“以后别说她是我妹妹，我没这种妹妹！蛇蝎心肠，满肚子都是坏水，都是你们冲出来的孩子！都怪你们，教养出那种混账东西！”
“砰”的一声，施峰一拳砸到了于耀文脸上，顿时，于耀文朝后趔趄了好几步，在文嘉宁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混账！”施柔勃然大怒，“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你妹妹，但是如今，你竟然这么说她！她是个女孩子，你还算是个人吗？”
“我是不是人？”于耀文冷哼一声，指着抢救室，“我才觉得，她是个畜生！”
施峰又扬起了拳头想要打于耀文，但是却突然捂着心口，深吸了一口气。
显然也是被于耀文给气了个够呛。
“逆子，你这个逆子！”施峰指着于耀文的手指，都在颤抖，“你给我滚，滚！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也希望没有你这个父亲，没有这个家！”
于耀文的声音太大了，直接将护士都给惊动了。
“都吵什么？知道这里是医院吗？公共场合都注意着点儿！”
“滚！”于耀文朝着那小护士就是一阵大吼。
小护士当然也看出于耀文现在处于癫狂的边缘，但是见文嘉宁给她做了一个安抚的手势，才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在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小护士没有再多说。
于耀文擦了一把脸，又吸了吸鼻子，指着施峰道：“我现在就去告诉那些京城和国际上来的专家，让他们全都回去，我不让他们给施柔诊断，我恨不得她死在里边才好！”
话落，于耀文愤然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于耀文的话让于敏真是心惊极了，不由得大声教道：“阿文，你回来，你回来！”
但是于耀文恍若不问，只是离开了。
于敏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
“老公，阿文……阿文这是怎么了？”于敏拽着施峰的胳膊，泣不成声，“上午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现在就成这个样子了？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施峰咬牙切齿地瞪着于耀文离开的方向，好半晌都吐不出一个字。
逆子，真的是逆子！
晚上，顾慕芸和李骁旸的酒店房间里，他们沉默地看着于耀文一瓶一瓶地灌酒。
下午过来的时候，他们就见于耀文半张脸肿得老高，这个人潦倒而又颓唐。还没等他们问，便听于耀文龇牙咧嘴地道：“骁旸，人让你叫来的那些人全都回去，回去！我不需要他们给施柔看诊了，我希望那个女人死了才好！”
顾慕芸和李骁旸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人到底受了什么打击。
文嘉宁找出了药箱，要给他的脸上涂些活血化瘀的药，但是于耀文死活都不配合。
顾慕芸还是从文嘉宁那里知道的，于耀文这脸，是被施峰给打的。
顾慕芸有点儿惊讶，施峰这当爹的，还真下的去手。
“为什么啊？”顾慕芸问，联想到于耀文刚刚说的话，“和施柔有关？”
文嘉宁点了点头。
于耀文则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没再说一句话。
没有于耀文的允许，文嘉宁也没有将施柔的那档子事儿告诉顾慕芸和李骁旸。
四个人，就这个相对无言地坐着。
直到晚上，于耀文才说要喝酒。
见他状态实在是不好，顾慕芸觉得给他个发泄的地方倒是也不错，于是便叫服务生将酒送了上来。
然后于耀文又是一瓶子一瓶子地往肚子里灌。
这次文嘉宁没有喝。
上次的醉酒之后发生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对就行这个东西，她以后真是要保持警惕。
“他这是怎么了？”顾慕芸小声问着文嘉宁，“怎么突然就一副希望施柔死了的样子？”
文嘉宁撇撇嘴：“等他清醒的时候你们问他就好了。”
于耀文喝多了，口中仍然不断念叨着：“让她死，残废了也好，都是报应，活该！蛇蝎心肠的女人，我早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一把掐死她！”
真是越说越没谱，于耀文对施柔，那简直可以说是滔天的恨意了。
顾慕芸看向了李骁旸，见他同样很是不解。
于耀文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可能是已经到身体的极限了。
喝了吐，吐了喝，整整折腾了一夜。
还好文嘉宁在，时不时地欺骗他给他弄点儿水或者是解酒药什么的，否则这于耀文早就将自己喝到医院里去了。
于耀文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去了卫生间，于耀文被自己的样子给惊呆了。
面融侨次，就连法令纹都明显了，眼中都是红血丝，眼下是乌青，下吧上是青色的胡渣，头发像是鸟我，衬衣松松垮垮地在身上，扣子还掉了两颗。
他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自己。
于耀文皱着眉头，对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好像记忆并不深刻。
他就记得自己来这里找了顾慕芸好李骁旸，对于别的，全然不知了。
出了卫生间，于耀文看着沙发上坐着的文嘉宁，不禁问道：“我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发发脾气，喝喝酒，再诅咒诅咒别人死。”
于耀文皱着眉头，愣了一瞬间，还是想起来了。
冷哼一声，于耀文又道：“我诅咒她怎么了？我就是恨不得她死！”
“没事啊，恨不得就恨不得，李骁旸已经照着你的话让那些专家们都回去了，我也给我认识的人打过电话了，告诉他们不需要再过来了，所以施柔，也差不多了。”
一听到她这么说，于耀文又愣了。
“你们真打了啊？”
“打了啊。”这次是顾慕芸回答的。
一进门就听到这人问这么一句，顾慕芸耸耸肩，理所当然地道：“当初叫我们将人请过来的是你，既然你需要他们了，我们自然就让他们回去了。反正施柔现在让你恨得牙痒痒的，我们也都没必要救她了，等着她或死或残就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