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方才,文嘉宁会觉得这样很解气。但是现在,郑铃那种呆若木鸡的表情并不能取悦她。
反而,文嘉宁觉得自己......有些过分。
郑铃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于耀文,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别发疯了。”文嘉宁道,“好好哄哄你的小女朋友吧。”
说罢,转身还要走,但是又被于耀文一把拽住了。
文嘉宁是真的有些无语了。
“你现在不该和我说话,知道么?”文嘉宁认真看着他,“我们之间就这样了,也没什么好解释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和你的小女朋友说清楚。她比我更懵逼。”
话落,文嘉宁走了。
于耀文大概是听进去了她的话,这次倒是没有拦她。
文嘉宁一走,于耀文和郑铃之间,更是无语凝噎了。
于耀文觉得很尴尬。
之前,和郑铃单独相处的时候,仅仅看着她这张脸,哪怕什么都不说,也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他有些无颜面对郑铃。
于耀文觉得自己混得真的是差爆了,一下子,他对不起两个女孩子。
于耀文吞了吞口水,喉头哽咽发涩。
郑铃无声的流泪。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中蔓延开来,时间一久,倒是不那么尴尬了。
“你想说什么?”郑铃问。
她觉得,天真的塌了。
和于耀文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喜欢上他了,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他帅气多金,性格又好,简直满足了她对异性的任何向往与要求。尽管有的时候,他会表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深沉与寂寥,看着她的目光,也仿佛穿透了她,在看别人。
但是这些,她都不介意。
每个人都有秘密,她也允许于耀文有。
她没问过,她希望有朝一日,于耀文可以主动告诉她。
但是从未想到,今天,等待她的,会是这个。
刚才她跑出去之后,想了很多很多。文嘉宁说他们昨天晚上睡过了,她还想着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有什么言不由衷的苦楚,她也不是不可以原谅他。
但是刚才呢?
她亲眼所见,是于耀文主动吻的文嘉宁。
文嘉宁在挣扎,在反抗,但是于耀文,依旧紧紧抓着她,在强迫她。
于耀文用一种很抱歉的目光看着郑铃:“对不起。”
“真让人伤心啊。”郑铃抹了一把眼泪,“阿文,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你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听到这个回答,郑铃唇角勾出了一个十分嘲讽的弧度。
她在嘲讽她自己,这么长时间的感情,终究白费了。
“那你为什么之前一直都说喜欢我呢?我问过你很多次,你每次都信誓旦旦,但是为什么这次,你的回答就不一样了呢?”郑铃越说,情绪越崩溃,语调也忍不住拔高,带着几分歇斯底里,“为什么!就是因为文嘉宁吗?”
于耀文喉结微微滚动,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那......那是因为什么?”郑铃抽抽噎噎地问,“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
于耀文觉得,自己已经对郑铃很残忍了,如果再将她和宋彤很像的事实说出来,更是残忍。
如果不说......于耀文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了。
思虑片刻,于耀文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郑铃。
不管怎么样,都是出于尊重,她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你过来,我和你说。”于耀文拽住郑铃,将她带了下去。
郑铃起初还在挣扎,但是拗不过于耀文。
她被于耀文带到了他的车里,坐在了副驾驶上。
她平时在于耀文的副驾驶上坐了无数次,但是从未有过哪一次,像今天这样陌生。
车厢里很温暖,但是对于郑铃来说,冷极了。
于耀文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神态落在她眼中,都让她如置冰窟。
“我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于耀文斟酌着开口,“你和我前女友长得很像。”
郑铃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但是她还是强撑着情绪,努力让自己平静一点:“然后?”
“没有然后了。”
“所以我们的关系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因为她对吧?”
这句话,郑铃说出来,心都在痛。
于耀文点了点头。
郑铃深吸一口气:“那她呢?你们就没有再在一起的希望了?需要找我这么个替代品?”
“她不在了。”于耀文道,“她死了。”
郑铃十分震惊地看着于耀文:“死......死了?”
“嗯,已经是八年前的事情了。”
郑铃突然觉得自己的一切语言,都变得苍白了。
她竟然成为了一个死人的替代品。
“我和她很像吗?”郑铃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尖,“像?”
“像。”于耀文点点头,认真看着她,“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郑铃露出了一个十分惨淡的笑容:“那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文嘉宁一见到我,会那么惊讶了。”
“所以我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想着要和你在一起。”于耀文慢吞吞地道,“我曾想着这一辈子就这么和你过了。”
“你不是和我过了,你是和她过了。”郑铃纠正着于耀文的话,“你是和你的前女友过了。”
“或许吧。”于耀文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无力,“随便怎么说,但是我当初就是这个想法。”
“那你有没有觉得,我很可怜很无辜呢?”郑铃说罢,不待于耀文说话,自己又摇了摇头,“你肯定没想过。你要是想过,就不会这样了。也是我痴心妄想,想着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原来......”
郑铃说不下去了,她又开始哽咽。
“既然你这么喜欢你的前女友,那你怎么又会和文嘉宁发生那个事情呢?”郑铃问,“你将我当成了你前女友的替代品,你不就应该对我一心一意吗?”
“我不知道。”说前边那些话的时候,于耀文还很淡定,但是一扯到文嘉宁这个事情,于耀文就觉得很无力。
而且很烦躁。文嘉宁那张脸一直在她面前晃悠,很烦很烦。
“昨天晚上我喝了酒,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儿,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于耀文十分烦躁地拽了拽头发,“我什么都不知道!”
郑铃冷眼看着于耀文这个样子,半晌。
她和于耀文在一起大半年了,对他也算得上是了解了。
从未见过他这么烦躁这么失态的模样,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
“你对文嘉宁是什么感情?”
郑铃问着这个问题,双手忍不住紧紧攥住了衣服,期待而又害怕一个回答。
“我也不知道。”
一涉及到文嘉宁,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喜欢她。”郑铃道,语气十分肯定。
“没有。”于耀文想也不想地就开始否认,“我和她是朋友。”
“是啊,昨天之前是朋友。但是昨天之后,就未必了。”郑铃叹了口气,“于耀文,正视你内心的感情。”
于耀文眉头皱了皱,许是郑铃的这个语气,让他十分不舒服。
仿佛她站在一个高点,对他指指点点。
“我内心对她没什么感情。”于耀文皱着眉头,“你别说了。”
郑铃的眼神依旧很冷:“于耀文,你真让人失望。”
“我知道。”
“不光是对我,还有文嘉宁。”郑铃看着他,“你对我的感情非但不纯净,你还不敢正视你对文嘉宁的感情。于耀文,你是个懦夫。”
“该对你说的我都说了,我自己的事情就不需要你指指点点了。”于耀文的语调已经明显冷了下来,“该和你说的我都和你说了,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直接打车回家。”郑铃的手放在了中控上,“不劳烦你了。”
“你回去之后可以再考虑考虑。”郑铃还没有下车,便听到了于耀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是你可以接受做她的替身,我可以继续和你在一起。”
郑铃转头看着他:“于耀文,你可真残忍。”
于耀文眼神微垂:“你和她长得一样,这辈子我都可能不会喜欢上你了,如果你能接受........”
“我为什么要接受?”郑铃反问:“就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就要卑微至此吗?我是喜欢你没错,但是于耀文,你别忘了,我也是有尊严的。”
于耀文第一次,拿一种正儿八经的眼神看郑铃。
之前,一直将当替身,对她的感觉,也在一直向着宋彤靠拢。但是这一次,他才突然意识到,这个女孩子,也是有骨气有血性的。
比他想象中,还要坚强得多。
“于耀文,你什么都好,我能说出你很多很多优点。”郑铃缓声道,“但是有一点,我一直都没告诉你,你有一个缺点,就是太大男子主义了。虽然我喜欢你,但是不代表你就是我的一切,我非你不可。”
话落,郑铃最后看了于耀文一眼,甩上车门,大步离去。
于耀文看着郑铃的背影,良久。
他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儿,好像生命里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离他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