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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成锐都没听过叶靳用这种语气和人说话了。
叶靳看起来好相处,跟什么人都能聊两句,实际上心高气傲,别说是求人了,让他说几句软化都难。
成锐的睡意一扫而光,捏着电话半天没出声。
章远辉这次的事情闹得很大,成锐早就收到了消息。想把章远辉捞出来要费很大功夫,不是随便找个人说一两句话的事情,其中牵扯到的人情、利益等同偌大的麻烦。
成锐从来就不喜欢章远辉这个人,但叶靳开了口,他却无法拒绝。
“值得吗?”成锐问。
叶靳闭上眼,“阿成,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什么时候开始,章远辉对你来说变得这么重要了?”成锐多少有些不甘心,他不喜欢章远辉,从以前到现在都看不上这个人。章远辉这人骨子里太霸道,为人又阴险狡猾,自私自利,混商场是一把好手,过日子?别开玩笑了。
叶靳沉默许久。
“我也不知道。也许一开始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这个人的危险性,但不是每一次结果都能尽如人意的。”诚然,章远辉的步步紧逼推进了他们的关系,但叶靳本人也无法否认他自己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作用。
“我知道了。”成锐叹了口气,“不管章远辉怎么和人斗,这都是瑞景的内部问题。是章远辉和章昭年的事。你是g.w的负责人,现在身份尴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章远辉这件事我会找邱悦帮忙。”
“乐生的邱悦?”叶靳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在司法那边门路比较多,章远辉这件案子情况复杂,找到他我们才能摸清上面人的意思。”当然,这只是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想要打动邱悦那样的人,光是诱之以利估计没用,得想法子对他的味口。
“我跟他见过一次,如果你这边遇到困难,我亲自跟他谈。”
“那就这样。”没多久,成锐挂上电话,既然要掺和章远辉的事情,就要养足精神,不久之后,恐怕还有一场大战。
三天以来,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消息从瑞景传出来。
瑞景股东大会的第一次投票结果被彻底否决,改选时间被定在一周后,届时他们讲进行新一轮的投票。
章刑天再一次突发急病入院,经过四个多小时的抢救,终于捡回一条命,被送进加护病房,无关人等不得探视。
银睿的股票也因为章远辉牵扯的诸多案件而大幅下挫,几桩快要签订的大单因此搁浅。
在公司接连出台了几条维/稳政策后,银睿的下跌趋势才堪堪止住,但前景仍然不能乐观。
银睿人心惶惶,连带瑞景也开始重新估量与银睿的关系。
银睿是章远辉一手创立的公司,这几年已经有逐渐赶超瑞景的趋势,但比起瑞景的派系复杂,银睿几乎是章远辉的一言堂。
瑞景的股东盯上银睿不是一天两天。这家公司原本是章远辉最大的优势,因为章远辉的双重身份,它会为瑞景带来可观的利益和进一步的合作机会以及更广大的市场。
然而一旦失去章远辉,银睿就成了他人眼中的肥肉,倘若这个时候能够分而食之,不止瑞景可以进一步发展,股东们的荷包更是可以赚得满满当当,他们甚至能平稳度过因为章刑天的老迈而出现的动荡的权利交替时期。
陈锦及银睿的一干骨干们几乎愁白了头发,这样的情况在乐生的应急团队加入后有了一定的好转,银睿最新出台的几条策略就是他们共同商议的第一阶段成果。
“光靠这些政策是远远不够的。银睿需要更多能够稳定人心的东西。不管是一笔大的落到实处的投资,还是更稳定的合作关系,又或者是新的利好消息,无论是什么都可以。银睿需要一针强心剂。”
“媒体方面已经无法继续控制了,我们不能阻止媒体发新闻,但可以引导舆论方向。银睿这几年的财政报表很能说明问题。银睿是稳定的、健康的,不会因为董事长个人的问题受到影响。”
“可是银睿有大笔的长线投资,现在我们的钱还收不回来!现在的问题不是出在董事长一人身上,就算我们向大众解释,别人也不一定会相信。”长桌上,终于有人喊了起来,他扒着混乱纠结的头发,懊恼道:“我们需要章总,只有章总亲自发声,外界的议论才能平息。我们需要章总来稳定合作伙伴的心。”
“章先生目前只能通过律师与外界联系,他对目前局势的影响很大,但能做的却有限。我们必须考虑他不在的情况。”乐生的团队负责人,三十三岁的段泓尧平稳道。
这是目前为止银睿涌现出的最大的弊端。这些人太依赖章远辉,失去了章远辉,他们甚至没有第二个可以完全服从的对象。在很多问题上,陈锦是无法代替章远辉的,他也没办法快速地传递章远辉的意见。
“银睿的第二大股东是谁?”段泓尧冷静问道。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找出一个说话算话的人。
陈锦一愣,继而开口:“是叶靳先生。”在话音落下的片刻,他又郑重地重复了一遍。
“是g.w的叶靳先生。”
“立刻联络他。”段泓尧打断了其他人的争辩,作下结论。
成锐掐好了时间和叶靳联络,一周以来,他们为章远辉的事情废寝忘食,叶靳更是几乎没怎么休息过。
“乐生的人暂时把银睿稳了下来,但瑞景那边几乎已经摆明了态度。他们打算放弃章远辉。”成锐在电话里直白地跟叶靳陈述,“他们只是想等到一周后的股东大会结束,如果章远辉无法翻身,他们就会彻底翻脸,转过身吃掉银睿。他们愿意等到股东大会结束,只是为了让吃相显得不那么难看。”
这就是商场,这就是利益,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
成锐说出了他们两人都清楚地事实,“章远辉的案子很复杂,要把人弄出来也要找出事实证据,证明章远辉确实无罪。”
“我把资料传给你。”电话这一头的叶靳疲惫地揉了揉额角,连续一周高强度的工作,加上章远辉这边的事情让他失去了以往的从容,不修边幅的造型几乎吓坏了所有人。
但越是如此,这个人的对外的态度却变得越冷酷高效。
“你找到了证据?”成锐诧异他的神通广大,接着皱起眉,“你有好好睡过觉吗?”
南非和海城是有时差的,叶靳这样的拼命法,整个人都会垮掉。
“花了一周,已经够久了。”叶靳没有回答他后一个问题,“找到证据不难,难的是怎么让人提前出来。章远辉不能在那里待上14天,如果真的等到那个时候,银睿就完了。”章远辉的一切变成泡影,这些年的努力也全都白费。
“银睿不能有事,章远辉更不能有事。”
成锐被叶靳岔开话题,他从叶靳的语气听出一丝危险,“叶靳,你打算干什么?”成锐知道,g.w一直在不断给叶靳施加压力,而以叶靳本身的立场,他这个时候是决不能做出影响g.w的事情。
“你别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别忘了,你回到海城市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章远辉,是为了调查当年的真相。叶靳,你清醒点!”成锐在电话里吼道,“你他妈是不是被章远辉灌了*汤了?”
叶靳没有说话。
半卷起的衬衣袖子已经皱的不行,桌上的咖啡杯又一次空了,沙发上残留着有人睡过的痕迹,成锐还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吼他,让他想清楚再作打算。
叶靳拿着电话,垂下眼,“我他妈也想冷酷到底。你以为我想管章远辉?”只是不知不觉就已经做了那么多罢了。
成锐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叶靳!”他不可置信地喊道:“你别乱来。”
叶靳叹了口气。
“sorry,阿成,这一次又不能听你的了,我定了明天回海城的机票。”
不管成锐怎么气愤地撂电话,叶靳的飞机还是准时抵达了海城。
他回到海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章刑天。
在他们之前的调查中,章刑天的这一次中风并不是偶然,章刑天跟章昭年曾经有过一次激烈地争吵,原因不得而知,只是在章刑天度过危险期后,就对章昭年避而不见了。
叶靳也想不到,时隔多年,他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对方。
五年前,这个人亲手断绝了他跟章远辉的关系,五年后,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老人早已经不复往昔的气势,唯独眼神泄露了曾经的威严。
他接受了叶靳的来访,对他的态度却冰冷疏离、高高在上。
“你来是为了远辉?”
“要不然呢?”
“叶靳,别在我面前逞威风,不管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想要整治你并不难。”
叶靳不想跟他计较,他穿着合身的定制三件式西装,去除了一切颓废的痕迹,“我来只是为了问你一个问题,你想救章远辉吗?你属意的继承人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你难道不应该承担一部分责任?”
“章家没有弱者!”章刑天打断他,他刻板着脸,“如果不能解决危机,谈何成为瑞景的接班人。”
“章远辉不行,难道章昭年就可以?就凭他跟外人勾结想搞垮瑞景?”
“你在说什么?你又凭什么在这里大放厥词?”章远辉怒吼道,又捂着胸口咳嗽起来,他的双腿已经不能行动,只有上半身犹自挣扎。
叶靳冷淡地看着他,把一份文件甩到他面前,“就凭我是章远辉的合法丈夫,就凭这百分之三十的银睿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