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落雪扑上去,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子,在重虚老头的大白胡子上系了个歪了吧唧的蝴蝶结,哭闹着不让老头取下。
总归是没大没小惯了,他斜了我一眼转身从乾坤袋子掏出了一只抓耳挠腮的小猴子扔给落雪。颇为怜爱的说道,“来,师爷爷给我们小落雪的生日礼物。”
落雪尖叫一声,便欢呼着朝那只猴子扑了上去。
容兮侧目,淡然道,“你这样做孙大圣知道吗,”
重虚捋了捋胡子,“又不是在他花果山上抢来的,他敢有意见,”
我说,“老头,你这身打扮是这么回事?”
老头跟我打禅语:“那你这身打扮又是这么回事?”
“你不会要和我们一起去吧?!”我有些惊讶,老头同容兮一样,除了他那些个徒子徒孙能近的了身,平日里窝在自己窝里搞独立搞惯了,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今次尽然要同我们一行,而且还是去往人间,着着实有些怪异。
老头子摸着胡子望着天上的月亮,呢喃道:“新年嘛……自然是要举家团圆嘛。”
“听说人间除夕夜是要放炮仗赶年兽的,我说你到现在还是妖身,到时候可别被那些个凡人的东西吓破了胆子!”
“慕少白,信不信待会若是碰到了司命星君,我便告诉她你觊觎她家黛黛很久了?”我捏气下吧眯着眼睛看他:“你说,以司命星君的秉性,你往后的日子定是好玩的紧啊~”
这边慕少白马上堆起一张笑脸,谄媚道:“哎呀,好师妹,师兄方才也不就是说了些玩笑话么。你这么没心没肺四肢发达,区区鞭炮又这么会放在眼里呢?”
不愧是慕少白,就连说句恭维的话都听起来这么不顺耳。
好在同是一家门的十一帮我出了口恶气。
十一道:“小白白,你定是不知道人间有一种习俗叫做年年有。就是每一年除夕都要在饭桌上出现一道为鱼的主菜,可以吃却不能吃完,年年有鱼,取其年年有余的谐音之意。”
慕少白一张俊脸顿时又青又白,跟小葱拌豆腐似的。
本姑娘小人得志,乐呵呵地蹦到十一身侧,探出脑袋学着十一的语气对慕少白道:“如此,小白白可要小心了,切莫一不留神变回原形,入了紫苏汤了。”
慕少白扯了扯面皮道:“下蘑菇就更美味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人间,往城东将军府行去。
忘了说,我师姐红袖,彼时正在凡间历劫。因着与司命交好,又深知司命秉性,临下凡前千叮万嘱,让司命别给她在本子上乱写。
司命点头应允,模样真诚。
然,我这师姐有因着连带俞幽冥主司阴若萧交好,便死活没肯喝忘川水,单只是封了仙身,便投身到这凡间来的。
着将军府里的乐将军,便是我那曾在一场幻梦中有缘得见的十三师姐,宁红袖。
十一将在市集买到的糕点放在桌上,便满将军府地寻红袖去了。
红袖师姐姗姗来迟,莫不是十一一面拽着她这一世粗壮的手臂,一面继续同她斗嘴,我还真难发现,眼下这个五大三粗,面门上还有一道自眉峰而下的刀疤的男人,竟然会是我那个曾经身材惹火的师姐红袖!
本姑娘不禁携了落雪抖了抖面皮,这差别委实太大了些。
慕少白这厮自己找了个位子所下,摇着小扇子对那大汉问道:“红袖师妹,近来可好啊?”
“还不错!”师姐回答:“就是衣食住行麻烦了点。”
于是师姐还同我们说了她上街常常进错茅厕的事情。不过,归根究底,这将军,她还是当的挺爽快的。就是起初的时候动不动要给皇帝和他老娘下跪,这对本就带着神仙时记忆却又生性桀骜的红袖师姐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折磨。
“不过,好在姑奶奶我打了几次胜仗回来之后,那老头便免了我的礼节,还算他有些眼力见,否则还不折了他的夭寿?”
红袖师姐顶着一张刀疤脸在这边讲的唾沫横飞,俞子夜淡定抿茶,总结性陈词道:“果然你还是投错胎了。”
师姐叉腰,寻了张椅子翘了个二郎腿坐下,捻了颗葡萄到嘴里嚼着,方才道:“那是,以姑奶奶我的姿色,来了这凡尘间,怎么着也要弄个花魁当当吧?!”
“你误会了。”俞子夜姗姗道:“我是说,你本来就应该是个男人。”
红袖师姐:“……”
师姐破有些自豪的告诉我们,她这个乐将军可谓名声在外。无人不知的有二,一是他显赫的战功,而是他对于美食狂热近乎的追求。
是以,今晚的饭菜,光看样式和阵仗,都堪比满汉全席。连重虚老头那种吃惯了仙界酒席,四海珍馐的,见着这一海大的桌子上摆放的菜肴,哪怕极力掩饰,却还是看他咽了咽口水。
当然,老头也算是见过大世面定力好的了,定力不好的,一如落雪,早已在慕少白怀里流了一脸的哈喇子,最终不得不被慕少白满脸嫌弃地推开。
饭后一群神仙去了最热闹的朱雀大街放烟火。我看到容兮同重虚老头在一旁的红梅树下,不知谈论什么,尔后老头子走了,便只余下容兮一人矗立在那忽明忽暗的阴影里。
我走过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抬眼看我,我吸了一口气才将兜里揣了许久的小香囊递到他老人家面前。
容兮盯着那香囊不说话,手都伸出来了,我总不能收回去不是,干脆直接往他怀里一塞。说了一声:“给你的!”
便捧着蘑菇心跑开了。
这几日我总感觉身子有些不舒服,胸口总是闷闷的,偶尔还会喘不过气来,到了夜间便更是难受。我估摸这和我气海里养着的折骨萧有关,回头见容兮早已不见了身影,再看落雪他们早就追逐打闹的不亦说乎,想了想,还是侧身进了一条小巷。幻出端光镜唤殁水前来。
闻着殁水身上颇为刺鼻的脂粉香味,还有脖子上那明显的红唇印子,可见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软香温玉的地方赶出来的。
殁水用灵识给我弹了脉,难得地蹙起眉头。
“怎么了?”我有些哆哆嗦嗦地问道。
“你猜的不错,是折骨萧的缘故。哎呦!干嘛打我!”
“还不都怪你!”说罢我一拳再一次招呼到他脸上,却被他轻松截住。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折骨萧只能用这种办法恢复灵力,它认你为主……”殁水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抓着我的手臂说道:“听你我说,不是我的方法有问题。只是你现在的身体,尚不能承受折骨萧所带来的反噬。”
“你是说这种情况会持续下去,还会越来越严重?”
殁水点头。
“那你倒是帮我取出来啊!”
殁水摊手:“除非它养好自己出来,不然我也没有办法啊~”
本姑娘龇牙咧嘴地扑过去:“我要杀了你!”
“等……等……办法还是有的!”被我掐的够呛,殁水挣扎道:“可以……可以找父尊帮你重塑魔身!”
听到这四个字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殁水风骚地摇头,颇有种等着我下套的感觉。
“如果不呢?”
“会被折骨萧反噬,到最后连魂魄都会与折骨萧融为一体,连轮回都没有办法。”
“……”
“师姐!”落雪的声音在巷角想起。我慌张地往那处看了一眼,殁水拍了拍我的肩膀,只留了句:“你自己想清楚。”转瞬便没有了踪影。
这大过年的,忽然闻得这种消息,做什么都没了兴致。
按殁水所说,现下只有重塑魔身这一种选择,可重塑魔身便意味着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