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听到了,”我看了一眼此刻正不知道在同十一说什么的黛黛,复又看向慕少白和俞子夜,“你们……一定要小心啊,”
慕少白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嘟嚷了句,“小爷难得听你说句好话。”
“好了。”闻得俞子夜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他道,“开始了。”
破除结界的过程并没有本姑娘想象中的势如破竹,英姿飒爽。反而因着结界同法术之间的反噬,让我等一行人显得格外狼狈。北风卷地白草折似的,差点没让狐大狸身上的那根破铁链子砸中我可爱的蘑菇脑袋。
周遭的声音异常吵杂,万妖嘶吼,分外凄厉。铁器碰撞,一阵天旋地转,怀里突然多了个毛茸茸的东西。我还没来得及确认,就听到俞子夜那边大喊了一声:“快走!”
周围尘土飞扬一片迷茫,抱紧怀中的小狐狸,反手扯过左边的黛黛,便头也不回地冲着锁妖令指出带有光晕的地方跑。
大抵是感受到结界有波动,周围走过路过的妖怪们情绪显得格外激动。也正是在这种,黑灯瞎火吵吵嚷嚷地地方,小黛被我拉着的手扯了扯。
她说:“蘑菇,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即使将我这种不切实际且不计后果的想法扼杀在了摇篮里。
当我拉着黛黛七拐八拐约摸是跑到地下一层的时候,本姑娘突然一脚踩空。原是地面裂开了一个大洞,而且还不停地往外蔓延出一种极其恶心的藤蔓。
也正是这种趁人之危的藤蔓,瞧着本姑娘一时大意,竟然缠住我的脚踝往地底下拖拽。
周围一片混沌,可见度极低,我连黛黛袖口的花纹究竟是蓝的还是绿的都分不清。加上方才施展法力导致现下有些虚脱,亦是也没想到该怎么对付这恶心的玩意。
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把心一横,在失重的一瞬间将手中毛茸茸湿漉漉的小狐狸,连同那块因为跟我们一起做了坏事而显得有些小激动的锁妖令一并甩给了黛黛。
也不知道本姑娘在喊出那声‘别管我,你先出去!’时,有没有让一向大条的黛黛在热泪盈眶之际还能看到我妖性温柔善良的闪光点。
我估摸着这个大洞,就是我们方才为了劈开困住小狐狸的月印之封而间接导致的杰作。本姑娘被那根藤蔓一直拽啊拽,一直拽到地下三层最里面的一个房间。而我之所以能确定这儿是地下三层,则是因为在惨无人道的拖拽途中,本姑娘恰好路经那块曾经困着小狐狸的水牢。
等藤蔓不再闹腾了以后,本姑娘动了动手指,才发现现下正被这些藤蔓吊着一双手,跟面条似的挂在一颗可以将整个落星湖填满的婆娑树上。
我暗自付忖一番,也不知道这颗婆娑树是吃是长大的。一面弹了弹唯一能动的手指头,捏了个极其普通的炎火术,噼里啪啦烧了捆着我的几根草藤子,便稳稳当当地跳到了地面上。
任它长的多么壮实,可归根究底可不就是一颗婆娑树吗,但凡是个婆娑树,就没有不怕火的。还好这炎火术并不太费心神,这样想着,我有顺手从乾坤袋里摸出两粒丹药,将就着补一下气血。
话说,方才路过那水牢时,并未见到俞子夜同慕少白,想来他们应当是走远了。不过也好,万一天兵天将真的赶来而把他两逮个正着,别说黛黛不会放过我,就连我自己恐怕都不会让自己好过了吧。
算算时间,一炷香的功夫应当已经到了吧。
用炎火术搓一一把小火苗捧在手上,让那些早已变异的恶心婆娑树枝识相地与我保持距离。我不想死,倘若我现在出去,无疑会与天阙下来的人碰个正着。上面不能去,不如在这锁妖塔里找个地方就近避避风头?
反正本姑娘本来就是妖精,也可以提前过来适应适应幻境嘛。
可是不去地下三层以上,该去哪儿呢?
想着想着,脑海里突然有一个声音对我说道:“去到地下九层,找到折骨萧。”
折骨萧……
地下九层,静的可怕。幽幽一条青石板路,一眼看不到尽头。
走这条路的时间似乎变得越来越长,因着这里离之前关着小狐狸的那层太远,是以我不打能分清,那些神仙是否已经闻讯赶到。
殁水说折骨萧在地下九层,让我找到它,可也没告诉我具体方位怎么找到云云。这里这么黑,看起来路程又那么远,本姑娘总不能一间间地找过去吧。
我听过折骨萧的故事,也在那场绮丽的梦境中见到过这玩意儿。现下,梦中出现过的人,要我去找这么一件梦里面出现过的东西,本姑娘心下不免有些怅然。折骨萧还在,殁水还在,容兮还在。可是梦里面曾经有过的温度,如今却这么近又那么远。
凝视着手掌上纵横交错的掌纹,听说长安城城墙边上有一个单名一个荛字的姑娘,看相批命倒是挺准的,没事倒是可以让她给我瞧瞧。总不可能让花弯弯同志都春心荡漾了那么多年,本姑娘那颗歪脖子的桃花树却还连一颗花骨朵儿都瞅不见吧?
折骨萧啊……
嗯?那是什么?
正念叨着,前方漆黑的都快将一切吞没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银色雪亮的光点。而且照光点逐渐扩大的意思来看,它似乎正快速朝我这边飞来。
本姑娘跌跌撞撞退后几步,还没来得及问候天帝他老人家呢,那玩意就已经带着劲风近在咫尺了。
于是乎,本姑娘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青石板上。由于条件反射,也顺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那在这漆黑的环境下显得格外耀眼的玩意。
握住了,手不痛,证明不是暗器仙咒什么的。
本姑娘深吸一口气,感慨了一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什么的。等从脑袋上拿下那玩意,乖乖,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说,这是萧吧,我说这萧是白色的吧,我说这萧好死不死地和我梦里头见到的折骨萧长的是一样吧?!
这不会就是……
拿着这支乐器,哦,不应该是凶器的手抖了抖,这……不会……那么巧吧……
捧着这支折骨萧,本姑娘很是怅然。
你说我梦到折骨萧也不算什么,我也梦到过天后她老人家不是?我虽然听过折骨萧的故事,却在现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玩意儿。可可怕的是,我明明没有见过它,可是它偏偏就和我梦中梦到的一模一样!
就连……
指尖触碰到玉箫末尾的一块凹凸处,那儿是萧身的背面,在哪儿,如我所梦所料,用朱砂刻了一簇千瓣红莲。
于是本姑娘即使这样跪坐子啊冰冷的青石板上,自然而然地陷入了各种搞脑子的冥思苦想之中。
昔芜幻境里的那个神仙同我说什么镜花水月一场痴梦,我当时信了,便也以为被拽到镜子里后所发生的事情不过只是一场幻梦。
可是如果仅仅只是幻梦,为何这支折骨萧会同梦中弑尤给我的那支一模一样?
我记得梦里,弑尤,亦或是南华,都对我说过什么我是折骨萧的持有者。如果单只是梦而已,那殁水,又怎么会特意嘱咐我来到这锁妖塔的地下九层,叮嘱我来找这支折骨萧呢?
殁水……魔君……皇兄……
难得他真的是我哥哥?
我……
真的是梦中那个魔族公主吗?
可是……我明明……明明是妖啊……
一种从未感受到的冰寒与恐惧,在这阴森的空间里瞬间蔓延开来。折骨萧在我手里,沁着丝丝冰冷的寒意,似乎都能刺到我心里。
我不禁抬手拔下容兮送我的红莲簪子握在手里,一时间竟然流出泪来。
可能是我握的太紧,是以导致簪子上那些薄如蝉翼的花瓣刺破我的掌心,在我后知后觉的疼痛中,缓缓蔓出鲜红的血液,与我脸颊下淌下的一滴泪,一并落在了那支折骨萧上突兀的红莲上。
尔后,发生了一件这一天第二次让我感受到悲伤的事情。
那就是,在本姑娘的血与泪都滴到那朵莲花印记上又被它给吃下去的时候。手中的折骨萧突然变得灼热起来,烫的我差点将它扔到地上碎掉的时候,它竟然发出刺目的白光,将此时此刻由一脸怅然变得一脸震惊的本姑娘罩了起来,忽闪忽闪了一下,竟然带着本姑娘瞬间消失了!
其实它带我离开我还是很感激的,可难过的是,这玩意儿带本姑娘去哪儿不好偏僻将本姑娘带到了无垠蜃楼!
也许你会问我无垠蜃楼是什么地方,我只能捏着衣角捂着小脸略显娇羞的告诉你,这个广袤无垠的水泽幻境,就是我那个从上到下无不镶金嵌玉,那个在旁者眼中视浮名如粪土,却挥霍到令人发指的倒霉师父容兮大神的浴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