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夜晚,墨璃尘和顾景善到了密室,她一到暗道口就高举腰牌道:“本宫奉圣上的旨意,将顾大夫带入此地,为端王疗伤。”
这些“石雕”侍卫纹丝不动,眼睛也未眨一下,墨璃尘轻咳一声,挺了挺小身板大大方方得走了进去。
“叮——”不知哪个侍卫的大刀掉落在地,墨璃尘心一跳,转头怒道:“看好你们的刀!别掉了!吓死本宫了!”
顾景善抽着眉头,戳了戳她的手臂,轻声道:“是你的蝴.蝶刀掉了。”
“嗯?”墨璃尘扫了一眼地上的蝴.蝶刀,弯腰捡起。索性这些“雕像”侍卫居然没有一丝反应,两人也顺利走进密室口,见到了慕容宫玥。
慕容宫玥没想到墨璃尘居然还带了一个男子,有些不可思议得问道:“他没有发现你来吗?这男子是谁?”
“你放心,他今夜不会醒了,我有他的腰牌,没人能阻止我。”言罢,她有看了一眼身边的顾景善,道:“他是大夫,医术高超,一定能治好你的手臂。”
顾景善弯腰在细细看了他手臂的伤口后,目光流泻出一道愤怒:“这是蛇毒留下的疤痕,恐怕是去不掉了!好狠的心!”
“蛇毒?”墨璃尘皱眉一想,捂着嘴问道:“那日的蛇……难道不是你放的?”
慕容宫玥沉默片刻后,反问:“这皇宫戒备如此森严,我的人怎么混进来?又怎么能完整得吹奏完一曲引蛇出洞的曲子?”
“不可能!她不会放蛇来咬我,不会的!这点我绝对相信他!你骗人!”墨璃尘立刻反驳,就算他说的都是谎言,但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他的确舍不得伤害你,所以那些蛇都是避开你,而是攻击在你旁边的他。为何?如果不出我所料,你身上有雄黄。”慕容宫玥顿了顿,道:“他为了让你相信,宁愿被蛇咬,也是为难他了。”
“你们废话少说!还想不想出去了?”顾景善打断他们的对话,将人.皮.面.具贴上慕容宫玥的脸颊。
慕容宫玥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墨璃尘出了密室,却在走出密室时突然问道:“跟着你的暗卫呢?怎么没有阻拦?”
墨璃尘轻笑:“早在半年前,我就让他撤去我身边所有的暗卫。”
慕容宫玥也不再说什么,按照原计划,坐上马车,装扮成太监和宫女的模样。到了宫门,守宫门的领头侍卫见到是小乔,便道:“圣上下过指令,你不得出宫半步,好生回去伺候皇后。”
小乔微微一笑,拿出早已准备好纸递给了他,侍卫头低头一看,纸上所盖的玉玺是千真万确的,内容是放他们出宫办重要之事,所以他只能依旨开门,放他们出去。
在茫茫夜色中,厚重的宫门缓缓合上,墨璃尘回头看了一眼,她知道她这么一走,也许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一道鸿沟,也许他再也不会像从前那么信任她,也许他醒来后心痛得快要死掉了吧。
可她此刻也心如刀割,她接受不了他骗她的事实,即便事实多次摆在她面前,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也许正如慕容宫玥所说的,她其实早就知道,可就是无法接受,她宁愿选择逃避!
“主子,你确定圣上被迷晕了吗?”
在这寂静的马车里,小乔的声音让他们同时打了个冷颤,墨璃尘咽了咽口水,细声道:“嗯,他喝了蒙汗药,一定晕了。”
“哦。”小乔点了点头,可总有一丝不安挥之不去。
马车直奔向着城门,恰巧今夜恰逢满月,勉强能借着月色看清道路,可慕容宫玥却突然开口道:“去端王府。”
墨璃尘一怔,随即怒声道:“慕容宫玥,你不要命了啊?端王府的周围全部都是御林军,你去就是找死!”
“本王……是想看看……他们是否还都活着?”
马车里没有光线,但墨璃尘却能听得出,他说此话时是哭着的,鼻子一酸道:“你浑身都是伤,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明日我们再去端王府。否则若是你母亲看你这副样子,一定心疼死了。”
不等慕容宫玥说不字,墨璃尘已吩咐小乔调转方向找个地方暂住下拉。
小乔最后选了一个破庙,这破庙还是很多年前,当她还是个孤儿的时候住的,那时候慕容宫玥发现了她,将她带回了府,虽说她对他来说只是个杀手,但是慕容宫玥待她一直不错,从未用生命来威胁她。
“两位主子,到了。”小乔跳下马车,掀开车帘,将慕容宫玥搀扶了下来。
庙有一大半是倾塌了,本来就不大,看上去就显得更小了,不过小并不减少它摄人的气氛。
墨璃尘用火折子点燃了火,在火光的照射下,慕容宫玥身上的伤疤更是触目惊心,很多皮肤裂开,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而随便粘合在一起,显得凹凸不平。
小乔拿出一个小瓷瓶,用布条抹了药涂在了他的伤疤上,可眼泪却已开始滚落,滴答滴答不断往下流淌。
这是墨璃尘第一次见小乔流泪,她夺过她手中的药瓶,道:“不要看,我来给他擦。”
小乔捂着嘴,站到了门口,终于失声痛苦。这是要受了多大的痛才会留下这些惨绝人寰的伤疤!
慕容宫玥静静得看着她为他擦拭伤口,突然扯起一抹苦涩的笑,道:“其实我真应该现在杀了你,为我孩子报仇,让他尝尝痛失挚爱的痛苦。”
“如果可以让你解气,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墨璃尘平静得回了一句,手中却不曾停下为他擦拭伤口。
火,燃了一整夜,未曾熄灭,三人也未曾合眼,也不再说任何一个字。
翌日,当第一抹光亮照进了庙门,慕容宫玥撑着墙缓缓站起,他道:“我们去端王府吧。”
“慕容宫玥!”墨璃尘喊了一声,对着慕容宫玥坚定的目光,她试着做最后的劝阻:“那里很危险,你不能去,要不小乔留在这里陪你,我去打探打探?”
“不,我要亲自去,我想见她们。”慕容宫玥的语气依旧没有松动,他此刻最想见的除了他的母亲还有他的妻子,关了半年,他突然明白,原来这两年朝思暮想的女人终究是镜花水月,而真正该珍惜的却在身边。
墨璃尘无奈,轻叹口气对慕容宫玥道:“好在我们易容乔装过,但小乔却没有,预防万一,小乔留在这里,我陪你去!”
然,当他们刚靠近端王府,就看见几个御林军在贴白色封条,个个面色如寒冰。
墨璃尘上前一步问道:“官大哥,为何要封王府啊?里面不是还住着王妃和太妃吗?”
其中一个御林军冷嘲道:“呵?太妃?王妃?她们早去见阎罗王了。”
可他的话音刚落,慕容宫玥被巨大的愤怒和悲痛淹没,瞪大着眼睛箭步冲过去,揪住他的衣领,哑声道:“你再说一遍?”
那御林军迎着慕容宫玥嗜人一般的目光,竟感到一丝惧意,不过随即用力一脚踹开他,怒声道:“我就再说一遍,里面的人统统都死了,全部悬梁自尽!畏罪自杀!因为孝昌公主杀了北冥藩王,她的母亲就应该为其承担罪名!”
“哈哈哈哈哈!!”慕容宫玥竟然仰面长笑,随即,一口鲜红的血从他口中喷溅而出,而这血一喷,本就体力不支的他就在下一刻晕了过去。
墨璃尘搀扶起他,心里也异常难受,慕容睿临欠他的,也就是她欠他的,此刻,她只能不断得念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慕容宫玥早不是当年体型高大的他了,此刻的他瘦骨伶仃,墨璃尘竟然能将他背在身后,可她却没有发现,身后那些御林军在准备将他们逮住的那一刻,被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抬手阻止。
一步一步将他带到附近一家客栈,全部安定好了,墨璃尘又为他擦拭唇边的鲜血,擦着擦着,竟也想痛哭,端王府不下三十的妻妾竟然全部悬梁自尽,这是多恨,多怨才会如此做!而她这一年来又做了些什么,除了逃避还是逃避!
飞鹰和雪尽至今没有消息,她选择信任他,可现在想来也是在逃避。她表姐以血书告诉她真相,可她仍旧相信他,选择逃避,乃至和慕容宫玥一同逃出来,一半原因还是因为逃避!
如果,她能清醒点,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人!
床榻上的人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断唤着,“沁玉,沁玉,对不起……对不起……”眼泪从他的眼角滚落。
墨璃尘轻抚着他苍白的脸颊,摇头道:“我不是沁玉……我……”
话音刚落下,床榻上的人已将她一把拽进怀里,泣声道:“对不起,我没能救回我们的孩子……”
看着这么无助的慕容宫玥,墨璃尘也不再挣扎,伏靠在他的胸膛,柔声回道:“嗯,我在……”
然,当墨璃尘的话音,门口传来一声巨响,猛地抬起头,居然看到慕容睿临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如水,双手紧攥成拳。
“睿临……”墨璃尘迎着他愤怒和痛苦的眸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但身子不由自主得往后靠了靠。
“你在怕我?”慕容睿临冷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意,冷得刺人耳膜,“这就是你对我一世不离的承诺吗?”
墨璃尘无言,只是垂泪不止,她心里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论自己说什么,慕容睿临都不会相信。
见她垂泪,慕容睿临还是松开了拳头,“该死的!该死的!”他无法克制不断涌上胸口的怒意,手掌重重击打大门,怒吼道:“墨璃尘,你该死!我也该死!”
“是,你该死!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根本就是个……就是个暴君!我也该死,爱上了你这个暴君!”
暴君二字令慕容睿临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哑着嗓子问道:“你后悔了?”
墨璃尘心一痛,咬了咬唇,泣声道:“是,我后悔了,早就后悔了!”
“好,好,好。”慕容睿临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忍着快要掉下的眼泪,缓缓走到她面前,目光有着沉沉的痛意,道:“我为了你放弃了如此多,可到头来只换来一个后悔。”
这种痛就好似要将他的皮剥去,让他感到寒冷无比,就如二十年前亲眼看见母妃惨死那幕一般,冷!冷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