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穆芷语闻言,那双眼睛里闪过恼羞之色,显然叶舒楠已经说中她的心事,她从来都没想真的去死,做出这一切不过是吓唬她的哥哥,宣泄她心中的不满罢了。
关于这一点叶舒楠刚刚已经试探过她了,试想一下,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怎么可能还在乎自己的腿能不能治得好?可是刚刚她在看到叶舒楠去撕洛承里写下的那医治之法的时候,眼睛里分明有着焦急和恼恨。
“如果你是我的妹妹,我此时一定会把你打得半死。”叶舒楠看着半倚在床上的穆芷语冷声道。
“你不就是吃定了你哥哥一定会忍着你、让着你,所以你才这么肆无忌惮地挥霍他对你的关心吗?我真想扒开你的心看看它究竟是不是石头做的,让你竟然可以对从小照顾自己的哥哥做出这种残忍的事情,你看到你哥哥留血的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心疼吗?或者,我该这样说,你是故意要伤害你哥哥的,就为了那个你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真是可笑!”
床上的穆芷语不能说话,只是满眼恨意地盯着叶舒楠看,似乎想要在她的身上穿出一个洞一般。
叶舒楠却是对着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设计陷害了你的心上人,但是你没办法把我怎么样,所以你就把自己所有的恨意都报复在你哥哥的身上,因为你心里很清楚,无论你怎么对他,他都会忍着你、让你,所以你伤害起他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穆芷语看看吧,你是一个多么自私、懦弱又无耻的女人。”
叶舒楠虽然是笑着说出这番话的,但是那含着冰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扎在穆芷语的心上,引起一阵钝痛。
此时的穆芷语犹是愤愤地盯着叶舒楠,她的面色已经发红,这是一种被人戳破内心的恼羞成怒,就像是瞬间被人扒光了衣服一样,很难堪,却又无处可躲。
“你不用这样看着我,我知道我说中了你的心事让你有些难堪,可是穆芷语,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你跟宿炎浦只见过几面而已,难道你对他的感情已经超过了你对你哥哥的感情,为了他你竟能这么狠心地伤害自己的哥哥?那可是从小疼你护你长大的哥哥啊。”
只见叶舒楠把手中的匕首扔在穆芷语的床上,沉声道:“还有一件事你大概不知道,你哥哥为了让我义兄给你治腿,竟给我们跪下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穆芷语闻言瞬间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叶舒楠,那双眼睛里满是震惊,她怎么都没想到哥哥为了治好自己的腿竟然给她们跪下,哥哥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为了自己,他竟然不惜下跪。再想起刚刚哥哥手臂上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穆芷语心中顿时一痛,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叶舒楠看到穆芷语脸上的神情,犹自道:“你哥哥跪在我们面前说他从小到大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站起来,为了这个他才学习的医术。你想想看,当初你为了那个男人把自己给毒哑的时候,你的哥哥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可是他不会跟你说,因为他怕你会伤心。”
听着叶舒楠的话,往日的一幕幕闪现在穆芷语的脑海中,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哥哥照顾自己,虽然他不太爱说话,但是对自己他是十分疼爱的。想起往日的情景,穆芷语眼圈一红,眼泪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哥哥呢?自己一定是因为那人的死而发疯了。
叶舒楠看着面前掩面哭泣的穆芷语,眉头微微一皱,冷声道:“匕首就在你手边,你若是想死,最好快点。你若是不想死,就收起你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刚刚我撕掉的只是几张寻常的药方而已,承里写下的东西还好好地在我手里,你要是还想让自己的腿好起来,就别再这么疯疯癫癫的了。”
说完之后,叶舒楠就转身走出了房间,雨竹不禁问道:“姑娘,你就这么把匕首留在那里,那穆芷语真的不会自杀吗?万一她要是出了什么事,那穆明轩该恨死姑娘你了。”
叶舒楠闻言却是淡淡一笑,“放心,她不会真的想自杀的,你要知道自杀也是需要勇气的,可是她没有。”
雨竹闻言稍稍沉默了片刻,然后道:“她若真的死了,那才好呢。”世子殿下要不是看在绮云姑娘的面子上,这个穆芷语早就不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了,她倒好,竟是为了一个杀人魔头要死要活的,还伤了自己的亲哥哥,真是够讨人厌的。
“我也这么想,如果她死了就好了。”这时,一个小小轻轻的声音自叶舒楠的身边传来,竟是一直牵着叶舒楠手的小安儿。
叶舒楠听了这话,猛地停下了脚步,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身侧的小安儿,轻声道:“小孩子怎么能有这么大的戾气呢?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如果顺利的话,这个穆芷语很快就会是你的姑姑了,要是让她听到你这样说,你们两个以后见面多尴尬啊。”
小安儿却是低着头,小声道:“可是我真的很讨厌她,她害了姐姐你,还让娘亲和穆叔叔这么难过,她不是一个好人。”
叶舒楠闻言蹲下身子,伸手摸了摸小安儿的脑袋,“我知道你讨厌她,我也很讨厌她,但是为了你娘亲,我们试着接受她好吗?就算不能接受她,最起码不要说讨厌她的话,这样你娘亲会很为难的,知道吗?”
小安儿看着叶舒楠轻轻点了点头,他明白叶舒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安儿真是个懂事的乖孩子,我们现在去找你娘亲和穆叔叔好不好?”
穆明轩的房门大开着,叶舒楠一眼就看到坐在桌旁的绮云和穆明轩,两人的面色都有些沉郁。
叶舒楠却是微微一笑,轻咳了一声,这才开口道:“我们没有打扰你们两个吧?”
绮云面上微红,穆明轩闻言也是一窘,他这个人最是严肃正经,受不得别人这样打趣,叶舒楠亦是知道适可而止。
只见她从自己的怀中取出几张纸来递到穆明轩的面前,“这是承里临走之前写下的给你妹妹治腿的方法。”
穆明轩从叶舒楠的手中接过那几张纸,稍稍看了一眼,随即道:“多谢你了,叶姑娘。我知道之前芷语那么伤害过你,你能把这几张纸交给我,我真的很感激。”
叶舒楠淡淡一笑,轻声道:“你不用感激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妹妹,也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绮云,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管怎么说,还是多谢你。”穆明轩看着叶舒楠,目光诚恳。
随即他又低下头去,声音亦是低落了下来:“可是,芷语她现在根本就不让我接近她,就算是有洛大夫的方法,我也不能给她医治,或者,我只能另外去找一个大夫来了。”听得出来,穆明轩很是苦恼。
叶舒楠不禁暗想,这穆明轩还真是一个好哥哥,刚刚才被自己的妹妹砍伤,这边还要想着怎么才能医治好妹妹的腿,只是不知道从今以后,那个穆芷语能不能学会感恩。
“我想也许不用了。”叶舒楠看着穆明轩淡淡开口。
穆明轩和绮云闻言皆是疑惑地看向叶舒楠,叶舒楠却已经站起了身子,牵起小安儿的手道:“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两个了,我们先走,绮云你再跟穆大夫多聊一会儿啊。”
绮云闻言,面上又是一红,张口想说跟他们一起走,可是眼睛却瞥到穆明轩胳膊上的伤口,脚步却是怎么也迈不开了。
“我想跟娘亲和穆叔叔呆在这里。”一旁的小安儿出声道。
叶舒楠却是伸手捏了一下小安儿的嫩白的脸颊,笑着道:“以后你跟娘亲和穆叔叔呆在一起的时间多的是,今天就暂且不要打扰你娘亲和穆叔叔了啊,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出了穆明轩的医馆,叶舒楠和雨竹、小安儿一起去了附近的一间茶楼,他家的点心最是有名。
小厮领着他们三人进到茶楼的雅间坐下,就在叶舒楠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等着点心上来的时候,却是听到隔壁房间有女子的声音传来,叶舒楠心中暗道:这间茶楼的隔音可是不怎么好,这要是说的是什么秘密之事,不全被被人听见了?
这么想着,却是听到隔壁的两人提到了雨薇的名字,叶舒楠跟雨竹对视了一眼,便都是静下来仔细听着隔壁的谈话声。
虽然声音有些模糊,但是足以让叶舒楠听到她们的对话了。
只听其中一个女子道:“你听说了吗?崔家的公子崔晗行病得厉害,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
“怎么没听说?现在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还不是解语阁的那个狐媚子给闹的。那崔家的公子成亲之后,也不进新房,日日喝的酩酊大醉,连着几天都睡在清尘园的门外,就是为了见那狐媚子一面。可那狐媚子愣是不出来见他,这不一来二去的就受了寒,却不知这受了风寒的事情也常有的,这崔家公子的病情怎么就这么严重?”
“你却是不知道,这本就是狐媚子常用的手段,她越是躲着不见,那崔家的公子就越是心痒难耐,上赶着要见她。只是没想到崔公子的病情竟是这么严重,听说宫中的御医都看了个遍,汤药也喝了不少,那崔公子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想来,如果弄不好的话,这崔公子的一条命可就……”
另一女子惊讶道:“啊?!这么严重啊?”
“可不是,都说这狐狸精迷惑男人就是为了要男人的命,这话现在想起来也是不假。”
“要我看啊,那清尘园里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不狐媚的,你看看那个叶舒楠,看着挺规规矩矩清清淡淡的,却把澹王世子迷成什么样子了?世子殿下为了她竟然还拒绝先皇的赐婚,一个不小心这可就是杀头的重罪啊,我看啊,世子殿下早晚被那个叶舒楠给害死。”
“你说……她们该不会真的是狐狸精吧?你说那个叶舒楠,不是说她一年前已经掉下山崖死掉了吗?怎么又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听说她回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能是什么关系?我猜啊,那位叶姑娘这一年多的时间八成就是跟那个男人在一起,不知道怎么厮混呢,可怜世子殿下还如此痴情于她。”
“是啊,我看这位叶姑娘的狐媚功夫却是一点不比雨薇差的,还有那个绮云,身边有那么大的一个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种。有这样三个主子,你想想看解语阁里的那些姑娘本事能小吗?反正我是坚决不会让我夫君去解语阁的,万一被里面的哪个狐媚子给缠上了,我可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可不是,别说是你了,京城里哪个大户人家的夫人不是忌惮着解语阁,里面那些姑娘的狐媚功夫可不是你我这样严守本分的人能对付得了的。”
就在这两个年轻的妇人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她们雅间的门被人敲响,这两个妇人因为谈话被人打断,面上有一丝恼怒,于是说话的声音也有些不耐烦,“进来吧。”
雅间的门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个小厮,手里举着一个托盘,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小厮进来的时候面色似乎有些不正常,看她们两个的眼神也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我们没点这个?”两个妇人奇怪地看着面前站着的小厮问道。
那小厮把手里的那盘东西放在两位年轻妇人的桌上,犹豫着开口道:“这是鸭舌,是隔壁雅间里的人送给二位的。”
隔壁雅间的客人送的?为什么?这两位年轻的妇人一听,心中更加疑惑了。
“隔壁雅间的客人是谁?”其中一个妇人问道。
“是……叶舒楠叶姑娘。”
两位妇人闻言,顿时如被雷击,瞬间僵在那里。
“叶姑娘说,盘子底下还有东西,让小的务必提醒二位夫人。”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小厮就迅速离开了房间,生恐这两位妇人的怒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来。
待那小厮离开以后,两位妇人这才堪堪回过神来,彼此对视了一眼,她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片刻之后,其中一个妇人才大着胆子把那盘子挪开,果然见盘子底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很娟秀的字迹,可是内容却是令这两位妇人心中一紧。
那字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祸从口出。
看到这四个字,那两个妇人忍不住地发抖,她们刚刚说的那些话竟然被叶舒楠给听到了,天啊,那个女人心机可不是一般地深,之前跟她作对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再加之她有澹王世子的庇护,天啊,她一定会对她们下手的!
就在这两位夫人心中忐忑不安,紧张发抖的时候,叶舒楠和雨竹、小安儿三人已经离开了酒楼,在临走之前,叶舒楠对那掌柜的道:“贵店雅间的隔音可不怎么样,隔壁房间里的声音我听得可是一清二楚。”
那掌柜的忙道:“因为店里最近要装修,所以才……”
叶舒楠却是冲着他摆摆手,“没事,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还听不到刚刚那一段精彩的对话呢。”
那掌柜的看着叶舒楠飘然离去的背影,却是满心的不解,这时刚刚那个小厮凑上来在自家掌柜地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那掌柜的脸上顿时现出惊讶之色。
紧接着,那两位年轻的妇人便苍白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事实上,叶舒楠的心情也不好,很不好。她没想到如今的状况竟然这么严重,不仅雨薇,就连绮云和解语阁里所有姑娘的名声都毁了,这些都是拜崔家那些人所赐。
一路回到清尘园,叶舒楠都是沉默不语。进到清尘园之后,叶舒楠径直去了雨薇的房间。
看到叶舒楠进来,躺在床上的雨薇忙是坐起身来,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你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叶舒楠点了点头,“还不错,比我想象得要好一些,现在先不管绮云那边的事情,我问你,你恼恨崔家吗?”
雨薇这些天一直都没出门,就是害怕外面的那些闲言闲语。
听到叶舒楠这么问,雨薇却是不说话,兀自低着头。叶舒楠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雨薇的手,“我们之间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很不开心,我能看不出来吗?有什么想说的话,你就跟我说吧,如果你想对崔家报复,我也会帮你。”
“对不起,舒楠。”雨薇开口却是向叶舒楠道歉,叶舒楠不解,道:“雨薇,你干什么这么说?”
“都是因为我让你和绮云也背上那些不堪的流言,还有解语阁里的那些姑娘,虽然漆菱不愿意说,但是我也知道倾城色也因为这些事情,生意受到了影响。”她难受并不是因为自己被污蔑,而是一下子连累了身边的这么多人。
叶舒楠伸手捏了一下雨薇的脸,“你啊,操心这么多干什么?我只问你,你想不要回敬一下崔家?”
雨薇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他们欺人太甚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他们说成那样,还找来凶手想要杀了我。当时我去见崔府见崔晗行的父母时,只是觉得他们有些看不起人,但是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雇凶杀人这种事情。”
“可是这样一来,你跟崔晗行也许会变成仇人。”叶舒楠必须提醒她这么做之后最坏的后果。
“我跟他早已是陌生人了,从陌生人变成仇人也没什么,我问心无愧,是他的父母先对我下手的,崔晗行心中怎么看我,我都不在乎了。只是,舒儿,崔府的地位毕竟不一般,我只怕如果我们公然和他们作对,他们会对我们不利,而且还有他们的姻亲于府那边也……”
叶舒楠却是拍拍她的手道:“怕什么,我们占着一个理字,他们雇凶杀人就是触犯了刑罚,就该受到惩罚。”什么书香门第,做出的事情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好,舒楠,你说该怎么做?”雨薇凝神注视着叶舒楠道。
“写状纸,告状。”既然她们手里握有证据,那就走正规程序,这样别人也挑不出不是来。
直到中午时分,绮云才回到清尘园,叶舒楠看着面前容光焕发的绮云,心知她跟穆明轩两人的心结应该是解开了。
“恭喜啊,看来绮云你跟穆大夫的好事将近了。”叶舒楠忍不住打趣道。
绮云的面上果然绯红一片,“胡说什么呢,你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过这一次我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穆芷语竟然跟穆大夫道歉了,我真是没想到,你在她房间里的时候都跟她说了些什么啊?”
“怎么?想在我这里打听一些对付你将来小姑子的方法?”
“舒楠……”
“好了,知道你脸皮薄,我就不跟你闹了,其实穆芷语这个被哥哥宠坏的丫头就是脑子不清楚了,我就给了她一把匕首让她自杀,她没那个胆量。而穆明轩呢,只一心呵护着自己的妹妹,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我就只好把她给骂醒了。绮云,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妹妹,我早把她揍几百次了。”
绮云闻言一笑,“其实我也是,每次看到穆芷语的时候心里就会很不舒服。”
“那你还跟穆大夫……?”叶舒楠满脸笑意,眼神暧昧地看着绮云。
绮云却是红着脸道:“可是看到穆大夫的时候,我又很心疼他,你知道的,他不善言辞,很多事情他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说不出来。”
“都什么时候了,还称呼他为‘穆大夫’呢?我下一次见他是不是该称呼他为‘姐夫’了?”叶舒楠玩笑道。
绮云却只是笑了笑,道:“你啊,就是爱打趣别人,你跟世子两人之间又怎么说?世子殿下想把你娶进门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你就忍心让他这样眼巴巴地等着?”
叶舒楠眼角瞥到一个玄色的身影,嘴角浮起微微一笑,道:“忍心,我怎么不忍心?”
“舒儿,你有必要这样故意说给我听吗?”长廊上传来司空詹白含笑的声音。
绮云含笑看了叶舒楠一眼,然后轻声道:“行了,你们两个慢慢聊吧,不打扰你们,我先走了。”
叶舒楠就静静站着那里看着慢慢走近的司空詹白,淡笑开口:“今日世子殿下倒是清闲,这个时间竟然有空过来。”
“舒儿这意思是嫌我以往来的时间太短了吗?只要舒儿有需要,我自然是随时恭候的。”司空詹白走到叶舒楠的面前,却是迅速俯身在她的侧脸上落下一吻。
身后的雨竹忙是含笑低下头去,旁边恰好有两名侍女经过,皆是捂住轻笑,快步走开。
这人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自己最近对他太容忍了是不是?
“你跟我来。”叶舒楠瞪了司空詹白一眼,随即转身走开,她可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免得司空詹白又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被人看到。
一身玄色衣袍的司空詹白双眸含笑,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叶舒楠径直把司空詹白带到了自己的书房,“坐。”她示意司空詹白在书桌前坐下。
司空詹白却是疑惑了,这是什么意思?
待他坐下之后,叶舒楠取出一张纸铺在司空詹白的面前,并且取了狼毫笔递到司空詹白的手中,“请世子殿下帮忙写一封状纸。”
司空詹白亦是聪明之人,听到叶舒楠这样说,他便明白叶舒楠是为了雨薇和崔家的事情要自己写状纸,可是……
“舒儿,我……不会写状纸。”司空詹白抬头看着叶舒楠无奈道。
“不会写?”
“我从来都没告过状,怎么知道状纸该怎么写?这些都是具体的规范的。”这可真是为难司空詹白了,别说是没写过,他连见都没见过状纸是什么样儿。
叶舒楠一想也是,像是司空詹白这样的人应该是不知道状纸该怎么写,那……
“对了,静芊的夫君不是刑部的官员吗?状纸该怎么写,他应该很清楚,我们去问他。”说着就欲拉着司空詹白一起走。
司空詹白却是坐在椅子上不动,而是含着淡笑看着叶舒楠道:“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去?”
“状纸是你来写,你当然得去了。”
“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写,你来写不是也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自己的字迹能跟世子殿下的字迹相比吗?那些官员一看到状纸上的字迹就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碍着司空詹白的面子,他们也不敢偏袒崔家。
“反正要你来写就是了,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叶舒楠微皱眉头看着司空詹白道,这人话怎么这么多啊?
司空詹白自然猜得出叶舒楠的心思,不过自己不能就被她这么白白利用了不是?
“舒儿,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在求我,对吧?”司空詹白老神在在地坐在书桌前,一双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叶舒楠,那嘴角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就像是……小乌的同类。
“对,我求你,我求求你好吧?”
司空詹白点点头,终于起身,然后在叶舒楠的耳边道:“我会向你要谢礼的。”
继而,只见他牵起叶舒楠的手轻声道:“走吧,夫人。”
两人上了马车从清尘园驶出去,马车上,司空詹白看着距离他远远的叶舒楠,嘴角笑意清浅,“其实,我今天来清尘园原本是要告诉你一个消息的。”
“什么?”叶舒楠果然立刻转过头去看他。
司空詹白朝叶舒楠勾了勾手,道:“你坐过来一点我就告诉你。”
叶舒楠心中无奈,每次自己看到司空詹白对自己做这个动作,都觉得他似乎在召唤某种犬类动物。
“爱说不说。”叶舒楠靠在软枕上兀自闭上了眼睛。
司空詹白笑了笑,索性主动坐到叶舒楠的身边,“是关于温塔锐的消息,他的父亲终于忍不住谋反了。”
叶舒楠闻言,豁然睁开了眼睛,“结果怎么样?”温塔锐毕竟也算是自己的朋友,她可不希望温塔锐因为这件事受到什么牵连,可是谋反之罪,不牵连应该是不可能的。
“温塔锐的父亲带兵逼宫谋反,而越照国国君早有准备,谋反没能成功,温塔锐的父亲趁乱逃走了,至于温塔锐……也是不知下落。不过你不用担心,他在越照国的朋友很多,而且他手中握有越照国近一半的财富,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听到司空詹白的最后一句话,叶舒楠心中一惊,“温塔锐竟然这么有钱啊?”没想到,那样没正形的一个风流浪子,竟然那么会做生意、手里有那么多银子,这似乎有些颠覆叶舒楠对温塔锐的印象。
说话间,马车已经在谭府停下,门口的守卫见是司空詹白和叶舒楠,连忙将二人迎了进去。跟叶舒楠想象得一样,这谭府很是朴实无华。叶舒楠早就看出谭信瑜这个人是绝对不会去做贪污受贿、中饱私囊这种事情的。
在司空詹白和叶舒楠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府里的下人去通报谭信瑜和左静芊了,等到司空詹白和叶舒楠被带到前厅的时候,谭信瑜和左静芊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二位前来有失远迎,望请见谅。”谭信瑜依旧客气地问候了一番。
一旁的左静芊却是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道:“你说这些酸绉绉的东西做什么?世子殿下和舒楠又不是外人,快坐吧。”左静芊相比之下就活泼了很多。
“抱歉,打扰了两位用午膳,我们其实是有一些事情要来请教谭大人。”叶舒楠总觉得在这位不苟言笑的谭大人面前似乎该严肃一些才好。
“叶姑娘尽管说。”谭信瑜的声音依旧平淡无奇,似乎在刑部谈公事一般。
“是这样的,相信你们也已经听说了雨薇和崔家的事情……”叶舒楠慢慢把自己的意图向谭信瑜和左静芊二人道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要写状纸状告崔家买凶杀人?”谭信瑜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叶舒楠问道。
还未等叶舒楠开口回答,一旁的左静芊已然出声道:“好,我支持你,这崔家欺人太甚,就该给他们一点教训,一旦案子开审,看他们崔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谭信瑜却是不理会左静芊,兀自沉声道:“可是刑部都未必敢接这桩案子。”他在刑部呆了这么久,里面的一些暗中的规矩他也懂得一些,像这样一桩案子,牵连到朝廷命官,刑部都是能压则压,能拖则拖,直到拖得不了了之,事情也就结了。
叶舒楠淡淡一笑,“事情闹大,他们不敢接也得接。”叶舒楠一开始就是打算把这件事闹大的。
“这些事情都不用谭大人你操心,我们只需要知道该怎么写状纸就行了。”
司空詹白和谭信瑜去书房商讨怎么写状纸的事情,左静芊则是拉着叶舒楠到一旁去说悄悄话。
“舒儿,京城的那些流言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左静芊紧紧盯着叶舒楠的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没事,只是雨薇她已经好多天闭门不出了,神情也一直郁郁的,这件事对她的影响不小。”
“崔家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这么诋毁你们呢?就连我听了都忍不住要找到崔家去跟他们理论,更别说是雨薇了。”左静芊一脸愤愤道。
叶舒楠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左静芊的脸,含笑道:“多谢你了,静芊。”她看得出来,左静芊是真的把她们当做是朋友的。
“谢我什么?”左静芊却是一脸的纳闷。
叶舒楠却是淡笑不语,左静芊也不追问,径直拉了叶舒楠在餐桌旁坐下,“虽然没有你们清尘园里做的好吃,但是也还可入口,尝尝看吧。”
左静芊一边夹了菜,一边问道:“绮云和那位穆大夫如何了?他们之间应该不会被外面那些流言所影响吧?”
“他们啊,他们大概是好事将近了。”叶舒楠嘴角浮起笑意。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左静芊高兴道。
恰在这时,侍女端了一盘鱼放到桌上,可是那侍女刚把那鱼放下,只见左静芊已经捂住自己的嘴弯下身去。
“怎么了?”叶舒楠连忙问道。
左静芊干呕了几声,这才直起身来,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另一手指着桌上的那盘鱼道:“这什么鱼啊,怎么这么腥?”
叶舒楠凑上前闻了闻那盘鱼,不是很腥啊,疑惑之间,一个念头在叶舒楠的心中闪过,继而她满脸惊讶地看着左静芊。
左静芊被她这眼神看得心惊,小声问道:“怎么了?这鱼有毒吗?”
叶舒楠仍是盯着左静芊摇了摇头,“这鱼有没有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这症状好像是有喜了。”
恰在这时,司空詹白和谭信瑜走了过来,叶舒楠的这句话刚好被谭信瑜给听见,一时间竟是忘记了走路,定在了原地。
左静芊惊疑不定地看看叶舒楠,又看向一脸愣怔的谭信瑜,自己有喜了?是真的有喜了吗?
叶舒楠看着二人这般反应,面上的笑容更是忍不住,继而对那亦是愣在一边的侍女道:“你还是赶快去请个大夫来给你家夫人瞧一下吧,说不定,你们这宅子里很快要添一个人了呢。”
那侍女方才如梦初醒,赶紧快步走了出去。
左静芊也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叶舒楠道:“舒楠,你说我的肚子里真的是有个孩子了吗?”问完这句话之后,左静芊低下头轻抚自己仍旧平坦的肚子,想着如果这里面有一个孩子了会怎么样?
此时初冬散发着满满暖意的阳光静静地洒在左静芊的身上,把她的侧脸映照得那般柔和,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辉一般。
叶舒楠和司空詹白一直待到请来的大夫确诊之后才离开谭府,这个时候应该是留给他们夫妻两个单独庆祝的,经过大夫确诊无误,左静芊的确是怀了孩子。
在回清尘园的马车上,司空詹白笑着道:“真不敢想象像左静芊那样的女子如果做了母亲会是什么样,她自己都还像个孩子。”
叶舒楠却是淡笑着摇了摇头,“无论是怎么样的女子,一旦做了母亲,便会是天底下最细心体贴的女子。你别看左静芊现在这样,等她做了母亲之后,一定会有大的改变,天底下最坚强的女人就是母亲。”
叶舒楠说这话的时候,司空詹白一直盯着她的侧脸看,可是那双眼睛里的光芒却是明灭不定。
次日上午时分,京城府衙门前的鸣冤鼓被人敲响,引来无数百姓的围观,这个人正是最近在京城中被流言传的沸沸扬扬的人物――解语阁的雨薇姑娘。
府衙内的府尹听闻外面的鸣冤鼓被人敲响,心中已经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等到听得衙役来报外面击鼓鸣冤的人是解语阁的雨薇姑娘时,那种预感便愈加地强烈起来。
“大人,这……怎么办?”雨薇姑娘跟叶舒楠叶姑娘关系非同一般,而叶舒楠又跟澹王世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这件事可是……
那府尹揉了揉自己发痛的脑袋,“还能怎么办?开衙,接状子呗。”
不过,这府尹的心中也甚是疑惑,这雨薇姑娘若是有什么冤情大可以直接去找澹王世子,看在叶姑娘的面子上,什么样的事情世子殿下不能帮她解决?她为什么还要来自己的府衙前击鼓鸣冤呢?这些人都在搞些什么啊?
疑惑归疑惑,头痛归头痛,这堂还是升了。
但是在接过雨薇递上来的状纸之后,这府尹的头更痛了,雨薇姑娘状告的竟然是声势显赫的崔家!这两头自己可是哪一头都得罪不起的,这可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己一个府尹难道还真去提审崔阁老不成?这府尹当天便把雨薇的状纸提交到了刑部。
刑部一看递交上来的状纸,顿时肝胆俱裂,这状纸的笔迹分明是世子殿下的啊,世子殿下亲自写状纸,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刑部尚书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张状纸,就像是在看一颗火雷一样,这一边是澹王世子,一边是崔阁老,这是要自己的命啊。
难不成自己就这样原封不动地把这案子交给皇上?那自己这个刑部尚书的位置也别坐了。除此之外,那也就只有拖着了,能拖多久拖多久,最好能拖得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
可是叶舒楠早就料到刑部会这么做,她故意在雨薇击鼓鸣冤的时候引那么多百姓过去围观,就是要把这件事情给闹大,让刑部拖不得。
解语阁的雨薇姑娘鸣冤状告崔家的事情,很快在京城传遍,百姓们都很好奇这雨薇姑娘状告崔家究竟是所谓何事,而在这其中澹王世子又会如何动作。
可偏偏刑部一直押着这案子,不审也不问,百姓们的好奇心被高高吊起,都在相互猜测着这件案子究竟是怎么样一件案子。
而与此同时,崔府里的人也开始不安起来,他们没想到雨薇竟然会来公然告状这一招。
“怎么样?打听到了吗?”崔阁老问自己的女婿道。
“打听到了,那状纸上的确写着她们有人证,而且……”
“而且什么?”崔阁老的眉头微微皱起。
“而且,据刑部的人说,那状纸是世子殿下亲手写的,笔迹一模一样,不会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