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纳兰初走了几步,暗卫押柳长青紧跟其后。
此刻茶楼静得异常,平日里小二招呼客人声,或是茶客之间的谈话声等都没有。除了纳兰初所处的这个房间有声响,其他一片死寂。
纳兰初皱了皱眉,没停,但步伐却放慢了许多。
她没金手指,没强大的女主光环,遇上这种情况,自是闻不到杀气。但凭着多年来的警察经验,却能发现整个茶楼的静必定有情况。
暗卫诧异纳兰初的举动,这样慢的步伐,不似走,倒像是缓兵之计,稳住谁一样。稳住谁?很快,暗卫也发现了茶楼的不同寻常。皆是惊诧,一惊茶楼异常,二惊王妃的反应竟然比他们这些常年与杀戮打交道的人还要快。
这时候,便见纳兰初朝暗卫们挤眼睛。
暗卫会意,单手一劈,将满脸愤怒的柳长青劈晕,并稍抬高了声音道:“王妃,柳长青不从,属下已将他劈晕。”
“做得好。”纳兰初笑道:“既然晕了,不方便带回王府,那我们便留在这里等王爷来。”
纳兰初说完,房间外的埋伏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明显地要沉重些。
纳兰初心里有了些许底。接着说道:“让本妃想想,王爷何时来?”
这话不需要答话,暗卫不做声,由纳兰初自言自语。
“马上到么?”
外面人按兵不动,那股蠢蠢欲动的气氛压到最低。
“不,错了,好像王爷等一会儿才来,等多久呢?”
外面人还是不动。
这时候,纳兰初示意两名暗卫站在门口,各执有大刀。与此同时纳兰初开口,“半个时辰。”
话音刚落,隔间门口便冲出几名茶楼小二装扮的壮汉,气势汹汹,一副副面上的凶光仿佛要吃人。但刚冲进来,便被门口早已埋伏好的暗卫几刀劈下,瞬间,头颅着低,而还没反应过来的脖子流着汩汩的鲜血。
纳兰初勾唇一笑,笑靥如花的脸上朱唇微张,却毫不留情地下发残忍的命令,“留一个活口。”
暗卫得令,不带任何感情继续杀戮。
而纳兰初,却在悠闲品茶,若有杀手想近她身,在还没到两步的距离便已被暗卫打退或是斩杀。这些暗卫都是孟玥为她精挑细选的,武功与忠心自不必说,没道理击不败平常杀手。
即便这些杀手是谦贵妃派来的,但那又怎样?
虽说未出发时孟玥说防柳长青,但谦贵妃和自己的事情孟玥未必不知道,派暗卫保护她,有防柳长青,却也有防谦贵妃之意。
刚才经她试探,已知茶楼中埋伏的杀手是谦贵妃指使。她说孟玥马上到,杀手们不但按兵不动,还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说孟玥半个时辰后到,杀手们便立马冲进来。
如此差别对待,幕后主使之人不是谦贵妃是谁?
那老女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纳兰初冷笑一声,忍不住,便要承受忍不住的代价。
这件事情,必须让孟玥知道,也必须让他彻彻底底地明白,从小生养他长大的母亲恨自己恨到了什么地步。
茶楼杀手处理的差不多,某暗卫将一名浑身是血的刺客带到纳兰初眼前。
“王妃,活口已留下。”
纳兰初淡淡道:“回府。”
怎料这时,竟又出幺蛾子……
茶楼周围中似乎又有杀手到来,比刚歼灭的杀手还要多。而王府暗卫刚经过异常厮杀,精力不如刚才,若照这么杀下去,能否顺利离开还不一定。
纳兰初皱了皱眉头,即刻低声与暗卫们吩咐一番,接着,几人连续跳窗。
新一批杀手冲进来时,隔间只留有满屋的血迹,无一人身影。
为首的那人冷峻非凡,望着面向街道的那扇窗,咬牙道:“追。”众杀手纷纷追去。
不到半刻,茶楼又有大批人光顾,而这次所来的领头人的眼眸,却写着深深的担忧。
依柳长桓之言,柳长青在挽州有人相助,而柳长青归京的这段时间,也有人相助,种种迹象表明,相助柳长青的乃是同一人。
既然父皇杖责柳长青被陆舒莫邸救下,那么相助柳长青的人必是他俩人。
根据以往的消息,陆舒曾在初儿身边待了四年,这四年里,他为掌柜,对初儿并未起异心。
所以,孟玥判定,那四年里陆舒没有前世记忆,他的记忆,是后来才有的。如此看来,在挽州相处柳长青的人是莫邸。
隔间内的血腥味道还未散去,浓浓的异味直扑入口鼻。
这场刺杀,孟玥隐隐猜到些。不再有任何迟疑,将暗卫们带去帮纳兰初。
*
街道的某处,暗卫们与纳兰初汇合。
“柳长青与活口安顿好了?”
刺客追杀,带上累赘不好逃命,因此纳兰初便吩咐暗卫将柳长青与活口放在某处,待脱险后去取。
“王妃放心,万无一失。”
纳兰初点点头,又道:“我让你们一路给刺客提供线索,可布局妥当?”
“已安排妥当。不过那些线索只能迷惑刺客一时半会儿,瞒不了多久,刺客便会察觉。”
都不是脑残,能迷惑一时半会儿已经很不错。
谦贵妃既能冒着被孟玥记恨一辈子的风险来杀她,便已下了血本。杀不成,便不会轻易放弃。
王府最安全,可谦贵妃会轻易放她回王府?
自然不会。
恐怕现在,王府外已埋了不少刺客。等见她回府,冲上来几刀砍了,再消失于人群或者自杀,外人很难查出凶手。
纳兰初瞧了眼自个儿着装,再瞧了瞧众暗卫,淡淡道:“将衣服换了,装扮一番回府。”
暗卫们领命。
长宁街道的红楼外,一女子站于高台,泪水流干的双眼空洞无光,她右手执匕首架于如白雪般肌肤的脖子,绝望却又不失倔强,粉红色的长裙空中轻舞,称得这女子在围观众人群眼中无不惊艳。
女子声轻轻地划过人群。
“小女子幼年不幸,沦落风尘,幸得妈妈怜悯,亲自教诲,是以,小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能于风尘卖艺不卖身。此生所向,便是能有朝一日赚得钱财,将自个儿赎出去,并嫁有缘人男耕女织。但事与愿违,威武伯家的公子林爵窥视小女子已久,见不得小女子与有缘郎相好,便设计杀害有缘郎。爱人之死,小女子本生了去意,但因闺中众姐妹相劝打消了轻生念头,本想重新来过,却不料林爵处处纠缠,让小女子避之举步维艰。”
听到这里,纳兰初便明白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这女子是名妓女,小小年纪落入青楼,但卖艺不卖身。
人虽在青楼,心却信奉一生一世一双人,想着有朝一日能赎身离开青楼与情郎双宿双栖。
但她有点不幸,被权贵看上了。
于是,权贵杀她情郎。
她本想殉情,但在闺蜜的劝说下打消了轻生的念头。但权贵又来纠缠。
于是,她又想死了。
这不,刀架在脖子上,不是想死是什么?
刚才纳兰初换了衣服,正与暗卫们准备乔装回王府,无意中听见这句,便驻足停留了下。
纳兰初摸着下巴好奇着,大庭广众之下,这青楼女子将匕首架在脖子上,却迟迟不刺下去。
她到底想不想死?
难道说,她想死,却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死太孤单,想拉个垫背的?
正想着,便听青楼女子道:“小女子虽为妓,却有自个儿骨气,被林爵纠缠,如今清白已是不保,再无颜面活于世上,今日一死,解了恩怨。”
纳兰初看着有些发急,你说死便快死呀,磨磨唧唧地浪费时间。她一边想看这青楼女子的结局到底怎样,另一边又担忧刺客追来。心下无限纠结。
但又想,恪王府门口的人除了王府侍卫,便没有多少人,在那里谦贵妃派人杀自己,只要刺客没被抓住活口全身而退了,便不会殃及谦贵妃。但人群便不一样了,无数双眼睛看着,刺客便是找到了自己,能不能近自己身还不一定,便是近身杀了她,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所以,人群之中,谦贵妃不一定敢杀她,且就算敢杀,她有暗卫保护,也不一定能杀得了。
想到这里,纳兰初轻轻松了口气,放心看戏了。
又听那青楼女子道:“小女子微不足道,死了便也死了。但天子脚下,林爵不止逼我,还逼无数良家妇女,此等罪行天理难容,法理更是难容。他所犯之罪,桩桩件件都足以斩首,怎奈他伯府势大,罪后仍能逍遥。小女子今日之死,不求众位能为我报仇,只求众位能齐心协力,合名上书,将那恶人林爵告于公堂,为曾经被他威逼死去的女子们报仇雪恨。”
说了这么多,竟还不死。
纳兰初伸手摸去额上的汗。
此时,人群众人已听得心血澎湃,个个双手拳头鼓鼓作响,若是林爵在眼前,似乎会毫不顾忌的将其群殴致死。
人群中,有人愤怒道:“棋儿姑娘,你是个好女子,恶人林爵的罪行众人皆知,恶有恶报是迟早的事情。你大好年华,不能因一个恶人失了性命。”
此话一出,纳兰初便扯了扯身边最近的陌生男子的衣袖,问道:“那林爵,真害了棋儿姑娘的情郎,真逼良为娼了?”
陌生男子摇头,脸上却气愤道:“我虽没听说过,但棋儿姑娘如此貌美,她说的话怎会有假?你是何人,莫不是以为棋儿姑娘说谎,来为林爵说话?”
妓女棋儿说谎与否还不知道呢,林爵是否真如这般说法更不知道。
只听一个妓女在这里说,便给林爵定了罪,这男人还真是没有脑子。
心虽如此想,但嘴上却忙道:“只是问问,不是来为林爵说话的。”
陌生男子看了纳兰初几眼,打量几番,这才回过头去。
纳兰初叹息,美人效应还真是强大,不论古代现代都占优势,就如,这棋儿长得不错,再哭诉一番,人群中的男人或是女人都被骗了。女人还好些,对同类会多些理性,但于男子,那简直是杀手锏,完全扛不住。
纳兰初不知道棋儿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就凭着她一直说死,却迟迟不动手的举动,便能瞧出此事必有猫腻。
想说几句话引诱棋儿,让众人看看棋儿到底是什么个货色,但想到自己此时的处境,想了想,还是将话吞人肚子里。
围观之人在棋儿一席话下,已渐渐沸腾起来。
那架势,仿佛要去拆了林爵的家,将林爵分尸一般。
却在这时,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敢问棋儿姑娘,林爵是如何杀你有缘郎,如何让你失清白?”
纳兰初随着众人望去,便见一俊美男子白丝带束发,后跟着的两名男子黑衣袭身,为首的俊美男子右手执扇,面目含笑,沿着自动分开的人群空隙,走向高台上的棋儿。
这男子,长得倒是不错,可惜了,竟是个冒牌货。
纳兰初有些惋惜,世上俊美的男子本就少,如孟玥那样的更是少的可怜。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一个相貌看的过去的,不想竟是女子装扮。
但能装扮成如此俊美男子的女子,若穿了女装,想必定美丽不可方物。
纳兰初继续观察高台上的动态。
那俊美女子……也罢,如今尚不知姓名,男子装扮,便暂且称之为俊美男子吧。
那俊美男子已走入高台,到了棋儿身边,含笑的看着棋儿,重复问刚才已问的问题,“敢问棋儿姑娘,林爵是如何杀你有缘郎,如何让你失清白?”
棋儿皱眉道:“公子这是怀疑小女子么?小女子虽为妓女,却也……”
“本公子知道你是妓女,也有骨气,但本公子只是怀疑你口中林爵罪行的真假,并不是怀疑你是不是妓女,也没有怀疑你为何为妓女却有闺中的女子高洁的骨气。”俊美男子打断棋儿的话,仍旧笑道:“本公子没问,棋儿姑娘不必强调自己是妓女。”
说的真好,纳兰初想为这俊美男子拍手叫好。那简直是说出了她的心声呀。
但围观众人却不这么想,众人因林爵‘恶性’而怒的脸上更怒,似乎想要将这俊美男子冲上去打一顿。许是怕伤着棋儿,并未动手。
棋儿面有不自在,不看俊美男子的眼睛,垂首道:“林爵恶行众目所见,棋儿所言不会有假。”
俊美男子道:“不会有假,那本公子问你你便直说,这么迟迟不说做什么?难不成,是没话可说?”
棋儿猛地看向俊美男子,干涸的双眼瞬间便流过清泪,速度之快让纳兰初惊叹。
这演技要放在现代,绝对拿奖。
美人流泪,又一次激起了人群之愤。
但这些事情,放在俊美男子的眼中,却似乎并不在意,他仍旧含笑看着棋儿,目光从美貌如花的脸移向肤如凝脂的脖子,“不解释林爵便也算了,本公子还在奇怪一件事情。你的匕首架脖子这么久了,手不酸么?”
棋儿一愣,哭声也随之一顿,继而哭得更厉害。
而人群的沸腾之声,在俊美男子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渐渐小了些。
纳兰初暗笑,这些人还不算太笨。
俊美男子笑了笑,面向人群拱了拱手,含笑说道:“林爵出生伯府,家世不凡,若要女人何须强抢,家中自会给他安排。且林爵二十出头便已是御前第一侍卫,年少有为,会犯傻去做强抢民女之事,毁了大好前程?”
人群沉默。
男子不再说话,由众人自己去想。半晌,有人问:“既然林爵公子不会做此番恶事,那棋儿姑娘又为何这般说?”
“这便要问问棋儿姑娘了。”俊美男子转了脸,微冷了声音道:“棋儿姑娘,林爵与你有何冤仇,你竟要毁他名声?”
事情败露,棋儿停了哭声,将脖子上的匕首拿开,淡笑道:“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那便是受人指使了。何人指使?”
棋儿面无表情道:“无人指使。”
俊美公子还想在说什么,却不料寒光乍显,一道亮光从他脸上闪过,棋儿已将手中匕首刺来。
猝不及防之下,俊美男子勉强躲过一招,但棋儿武功虽不高,却也不弱,见他躲过,又从另一个方向袭来。
纳兰初看着惊心,俊美男子的武功显然不好,而俊美男子身后的两个护卫,却被人群中不知哪里出来的几个高手练家子缠住,半点也不得分身去救俊美男子。
纳兰初看着发急,俊美男子刚才的举动已让她有些钦佩,看她眼睁睁的被人杀死,纳兰初做不到。
于是,纳兰初便吩咐自己身后的暗卫们救人。
暗卫出场,几招之下,将棋儿擒住,俊美男子被带离高台,来到纳兰初身边。
俊美男子感激一笑,“多谢姑娘。”又朝纳兰初多看几眼,改口道:“多谢夫人。”
纳兰初摆手道:“都一样,你叫得开心便好。”
俊美男子随之一笑。
一场为劝说美人莫要冲动自杀的围观,发展到现在的杀人行凶,此刻,人群空前骚动,都怕那白花花的刀子伤了自己,慌乱之下不断拥挤。
但拥挤,却也会造成致命的祸害。如纳兰初曾在现代经历的踩踏事件。
这个时候,纳兰初已渐渐的感觉到了拥挤,惊慌声越来越多,哭喊一片。
她没有迟疑,吩咐暗卫施展轻功,将自己与这俊美男子带到高台,趁着踩踏之势还未形成,忙拿过暗卫的刀,右手一挥,砍下妓女棋儿的头颅。
抓起棋儿的头发,沾满鲜血的头颅吊在她手上,同时大吼一声,“住手!”
人群……静了一秒,随即仍旧恐慌哭喊。
纳兰初以更厉的声音再吼一声,“再吵再挤,下一刻你们便是我刀下亡魂。”
终于静了。
纳兰初松了一口气,没时间去瞧俊美男子发白的脸,忙对人群吼道:“都散了,外面的人先散,里面之人随后,按顺序来,若不然,便来尝尝刀口子的滋味。”
这话起了作用,随后,人群渐渐散开。
危机解除,纳兰初将棋儿的头随意扔到地上。因她而差点引起的踩踏事件,便由她来解决吧,且她今日本就居心不良,被自己杀也不算太冤。
至于这俊美男子。
到底是女子,穿着不凡,又能有护卫相护,举止投足之间皆显贵气。她的出身定然不错,养尊处优惯了,又是女子,养在闺中,杀戮的场面恐怕没有见过。
刚才的举动,恐怕是吓着她了吧。
又怕这俊美男子误解自己刚才的举动,纳兰初想了想,低声解释一番原因。
俊美男子一愣,随即道:“我没个女子样子,原以为自己便是这个世界的最异类的女子,却不想你竟比我还要异类。”
纳兰初道:“你这话,暴露了你的女子身份。”
俊美男子苦笑,“夫人不是早便看出了我是女子么。”
好聪慧的女子。纳兰初笑笑,便问名字。
“张晚晴。”张晚晴反问,“夫人是?”
说起张晚晴,纳兰初有些愧疚,上次自己扮成她的模样参加赏花宴,做出的举动让众贵女对她无比恼怒,幸好最后澄清那人非她,否则,还不毁了她。
不过,纳兰初仔细瞧了瞧张晚晴的脸,细看之下,与记忆中的那张人皮倒真有几分相似。这一次之所以没认出她来,想必是因为脸上的胭脂。
纳兰初暗下决定,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向她请教一番,如何才能发挥胭脂的最大功效,擦之如同变脸。
“夫人,你是?”许久未答,张晚晴又问。
纳兰初拉回了神,道:“纳兰初。”
这时候,一声惊叫传来“王妃小心。”纳兰初下意识侧头,耳边惊起一阵疾风,一支箭从纳兰初耳边射过。
人群已散了一半,但剩下的另一半若惊慌起来,也容易引起踩踏。
那支箭明显想要她的命,而远处已有刺客追来,纳兰初的心直直往下沉。
刺客追来,免不了一番厮杀,而此处有太多的无辜之人,纳兰初不想殃及她们,又考虑到可能引起踩踏,便拜托张晚晴着手散人群,吩咐部分暗卫辅助她。
而她自己,带着剩下的暗卫引开刺客。
那些人是来杀她的,不该将无辜的百姓牵连其中。
在暗卫的配合下,张晚晴顺利将人群疏散,事毕,双眸看向纳兰初离开的方向,嘴里不住低语,“纳兰初,恪王妃——纳兰初。”
半刻过去,另一对人马赶到,孟玥望着高台上站着的女子,眼眸微眯了眯,施展轻松飞上前去,淡淡道:“她呢?”
张晚晴侧头一看,这男子口中的她是谁?微愣了愣,随即恍然,“王妃朝那处离去,数名刺客追杀,王爷若现在赶去救王妃,还来得及。”
瞬间,孟玥便没了身影。
高台上的女子站了许久,最后一叹,“恪王妃好福气啊。”
*
杀手武艺个个不凡,轻功也了得,不多时,便追上纳兰初一行人。
暗卫抵抗,但杀手之所以成为杀手,自然不是吃白干饭的。两帮人几经相斗,王府暗卫已渐渐抵挡不住。
两帮人厮杀,渐渐便有人魂飞魄散,地上尸体越积越多,无论暗卫,还是杀手都有。
纳兰初看着有些心急,想帮忙,暗卫却都在催促她走。
生死之时,暗卫能先想到她的安危,尽管大部分的原因或是所有的原因,是因为孟玥的命令,但纳兰初仍有感动。
留下来么?纳兰初想了想,留下来也帮不了什么忙,自己武功不济,若留下来,恐怕不止帮不了忙,还会拖累暗卫们。
于是,纳兰初咬牙离开。
本来按照现在杀手的数目,暗卫要对付虽吃力了些,但于歼灭完,却不是不可能。然而,岂料杀手之后又来杀手,杀手们有同胞相助,不多时,便将王府暗卫个个杀光。
还追上了纳兰初。
此刻,纳兰初正努力地奔跑向一处小湖,只差几步之时,某杀手朝纳兰初右肩一踢。纳兰初只觉得肩膀正经受着断骨头般的痛,而摔地之时又是一痛,似乎快将心肺摔出来。
喉咙一股腥味涌上,纳兰初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
她伸手,非常有骨气般的擦了擦嘴上鲜血,桀骜的眼神朝正执刀向她走来的杀手一掠,却在下一刻突然敞开笑脸,“帅哥,你饶了我,我陪你上~床好不好?”
顺便抛去几个媚眼,“你看我貌美如花,不上多可惜。反正我逃不了,先上了我,然后再杀了,不也完成了你们的任务么?”
时间,时间。纳兰初现在急需要拖延时间。
孟玥说了去茶楼找她,待他找去,见隔间一屋子的血肯定会知道她出事儿。以孟玥的能力,找到她不是难事儿。但关键是,她怕孟玥找到的是她的尸体。
所以,她要拖延时间。
她对自己的容貌有信心,想必没有那个男人看见她抛媚眼时不动心思。杀手又怎样,杀手就没有反应?
笑话,怎么可能不如她所愿的拖延时间。虽然可能会被调戏几下,但到时候她会使用孟玥教她的防狼术用另一种方式拖延。绝对不能真让这些人占到便宜。
但随即,纳兰初感觉自己才是一个笑话。
刺客确实没有反应。
她话说完,那正朝她走来的刺客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没有丝毫停步,面无表情的拿起大刀砍向她的头。
纳兰初暗骂一声,忙闪开一躲。
而这时,另一名杀手朝另一个方向袭来,差点将她的手砍断。
纳兰初虚惊一场,接连而来的是更多的杀手,攻击更猛。
没有古代的武功,纳兰初拖延不住了,正是这闪躲之时,身形不稳径直滚向湖水。
湖水很深,在入水的那一刻,纳兰初感觉自己耳朵里,眼睛里都灌满了水。幸好嘴巴没张,否则吃一肚子水怕是见不到孟玥同学了。
现代学过游泳,虽不能算顶尖,但能逃命。
湖上的杀手并未离去,而在水中待会儿必须浮出水面换气。纳兰初有些焦急,因憋气憋太久,全身快爆炸了般难受,又如死亡的感觉,恐惧,再恐惧。
终于忍不住了,纳兰初破水而出,露出一颗头颅。
这时候,杀手拿出弓箭对准纳兰初的头,略一用力。
箭头直指她的头,愈来愈近,眼见的弓箭头也愈来愈大,印在纳兰初的双眸中,和着由心而生出的恐惧,让纳兰初由心底发凉。
死亡的恐惧,便如现在这般么?
纳兰初突然想起一句话,不知何时何人说过。
“你知道人死之前,会有多么恐惧么?”
谁说的纳兰初记不清了,但她却能体会说话人的恐惧。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钻心。
弓箭射来,闪躲是来不及了。
纳兰初闭上眼睛,等待死亡来临,等待刚才体会的那话主人的那种恐惧来临。
却等待来临的却是耳边金属碰撞的擦擦声。
纳兰初一阵,猛然睁眼,便见孟玥急色前来,刚放下大弓的手换上长剑,与前来的暗卫一起,加入杀手的厮杀。
纳兰初突然笑了。
这一次,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穿越一场,竟将只有小说电视剧才能有的女主光环体现出来。
男人,美貌,权势,她都有。而几乎每次危险或者即将危险的时候,孟玥都来了,这便是每个女主都拥有的浪漫爱情么?
纳兰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主,但是她却知道,自己是孟玥生命中的女主。
她渐渐沉下水去,湖水淹没了整张脸,五官不畅,她继续憋气。
湖边,众人一片厮杀,杀手快抵挡不住,且恪王在此,他们即便是能抵挡,却也不能伤着恪王。
主子的任务是杀了恪王妃,恪王在,任务艰巨可想而知。
综合种种情况,此刻的上策便是撤退。但任务未完成的情况下,他们有何颜面回去,且回去也讨不了好。
执弓箭的杀手的抿着唇,即刻下定决心,箭执弓上蓄意待发。而此时的湖里的女子却完全消失了身影
杀手不知何处才是纳兰初,微顿了顿,按照记忆中的纳兰初的位置射了一箭。
而正是这一顿,孟玥察觉那杀手目的,略一分心,便被身边杀手朝小腹痛了一刀。执刀的杀手没想到孟玥会分心,一刀刺下去,若伤了要害……他不敢再想。
这时,孟玥疯了般打断那刺中小腹却仍在杀手中的刀,直接跳入湖中。
岸上暗卫和杀手都露惊恐,湖水染了鲜红,不止是被射中箭的恪王妃的血,还是恪王的血。
水中。
纳兰初感觉自己肩膀剧痛,痛晕之前,有人揽住她的腰划水游动。
*
睁开眼时,纳兰初瞧见孟玥一双关切的脸。
这一刻,心安了不少。
四周很静,除了飞鸟鸣叫再无其他。而四周布满凹凸不平的石壁,只有些许微弱的光线射进来,纳兰初估摸着,他们应该处在某处山洞。
环境清幽,隐蔽又不容易让人发现。
她不禁想,若是自己没有受伤,和孟玥在这里干一场该有多好。肯定刺激。
但不论她有多想,都不行,因为她肩上有伤,在她沉入水中时被杀手射的一箭。
纳兰初面上很不好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肩上疼?”孟玥关切道。
纳兰初摇了摇头,“不是。”
孟玥皱眉,“头晕?”
“也不是。”
孟玥开始脱她衣服,纳兰初诧异地看着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孟玥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所以来满足她了?
不过不对呀。她身上有伤,孟玥是绝对不会不顾她伤势的。
很快,纳兰初便知道孟玥要干什么了。
他竟然,要用肉眼给她做全身检查……
纳兰初忙制止道:“别了,我没事。”惹了y火谁来解决。
素手却反被孟玥制止住,他强硬说:“不行,当时你在水中,那箭射来时并不知除了肩上还伤到了哪里,你方才脸色不好,定是哪里疼了。”
“我没事。”纳兰初无奈道。
孟玥仍旧不听,最后她只得实话。
孟玥苦笑不得,愣愣得看着她,竟不说一句话。
考虑到孟玥极有可能说她不矜持,纳兰初便假装羞涩以应对孟玥,低头假装了好一会儿,抬眼时,却发现孟玥的表情已经定格在愣然的那一刻,迟迟不变。
纳兰初慌了,她快速起身,双手刚碰到他,他的身子便朝她倒了过来。
将他扶着躺下,伸手碰了碰他额头,竟是滚烫。
烧了,纳兰初努力回想古代治疗发烧的草药,忆起形状外貌,刚转身要去找,眼前的场景却她竟有心恐慌至极。
山洞竟有满地的鲜血。
且这血,还渐有愈积愈多之势。
自己身上的血已经止住,那么这地上之血定是孟玥的。纳兰初慌忙查探孟玥身上伤势,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小腹上的伤口。
这么严重的刀伤,他竟只草草包扎了下。而剩下的时间,他全部用来照顾她了。
纳兰初的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出来。瞬间热泪盈了满面。
将孟玥伤势处理妥当,纳兰初松了一口气。
血止住了,烧也开始退了,接下来,便等着孟玥醒来,带他离开。刚才她寻草药的时候观察了番周围,这里野兽出没,荒无人烟,她不知道路,武功也不好,不敢带着昏迷的孟玥乱走出去。
几个时辰过去,天色渐渐发黑,天边黑白开始交替。
山间兽群出没,且不知道杀手会不会找来,孟玥的安全交在自己手里,纳兰初不敢睡去,打着十二分的精神注意山洞外的一切细小情况。
这时,山洞外传来几声青蛙叫声。
深秋已过,按说已没了青蛙,但此时……不定是暗号。
纳兰初尖耳细听,后听到狼嚎,再听,便听到几声咳嗽后冒出几句话。
这个特有的暗号,孟玥曾告诉过她,暗号分两步,第一部结合具体场景做出提示,第二步才是真正的暗语,因怕被奸人盗取暗语,是以每次暗语都不一样。
两者缺一不可的暗号都有了,纳兰初便知来者是王府暗卫,忙唤暗卫进来。
暗卫找到孟玥,面上都有松动,再看纳兰初时,表情却并不向对孟玥般的恭敬。因为她孟玥才受的伤,但暗卫虽心里不喜,却仍旧谨遵孟玥的命令,对纳兰初尽量维持恭敬,虽然,只是面上的恭敬。
“既然你们来了,那这山洞也没必要待了,待王爷走吧。”
暗卫遵命,一番准备后,正走着,却发现周边环境有些不正常。
山洞中人都不做声,皱着眉头了好一会儿,都默认了有敌来此,但敌虽来,却并未打算动手,像是在等待什么。
而趁着敌人等待时,纳兰初迅速考虑此时处境。
山洞易守难攻,但也难逃,一起逃更是难上加难。
纳兰初思忖了会儿,低声道:“待会儿寻得时机,本妃引开他们,王爷的安危便交给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