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大多数人都是晚上才来ktv,这会儿人不多,宋欣妍一个人站在柜台前登记信息,金鑫和娄静带着曲鸽在旁边等。
“那是你的狗吗?”
服务人员看着宋欣妍,眼神表达的意思非常清晰:不好意思,我们这不能让它进来。
曲鸽耳朵尖,听见这话顿时有点不爽,变成狗之后才知道人对狗的其实有多么的严重。
“是我的。”宋欣妍点了点头,手指着柜台上放着的办卡信息说:“办一张金卡。”
于是关于狗的问题就这样被忽视了,曲鸽更加愤怒的瞪着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她现在也是有钱人了,几十万还是拿的出手的好吗?但是就为了进个门,好像有点舍不得。
三个人带一只狗很快就进了房间,娄静好奇的东看西看,最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开始研究点歌,曲鸽就趴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看着她基本上挨着整页整页的选,很快房间里就充斥着嘹亮的歌声:你总说是我的错~可你自己总太过自我~争吵的时候你习惯沉默~~这样怎么能揭开迷惑~~~
曲鸽满头黑线,端着一筐啤酒进来的服务生也有点蒙,没想到打扮这么不俗带着一条狗上ktv的土豪,原来爱好也是这么平民啊。
曲鸽听见动静,转过身,看见桌子上摆着的啤酒有点蒙,只有三个人,还有一个是伤病号,这么多啤酒是准备干什么?
宋欣妍动作熟练的开了一瓶,直接拿着瓶子开始喝,旁边的金鑫看了看她,也开了一瓶跟着。
一瓶酒喝完,宋欣妍把瓶子放在桌子上又开了一瓶,金鑫也跟着喝,像是比赛一样,中间都不带喘口气的,没几分钟,哐哐就下去了六瓶,俩人十二瓶,整整齐齐的码在桌子上。只有曲鸽在旁边看着,因为身份的原因连个灯泡都算不上。
“我要走了,明天凌晨的机票。”
宋欣妍没抬头,又启了一瓶喝了放在空瓶子大军里。
她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浓,喝啤酒的时候总比喝红酒的时候显得和谐,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对瓶吹的豪饮,当年为了巩固江湖地位没少练酒量,大多数时候还都是金鑫和曲鸽陪着,所以现在这一幕其实和以前有很多重叠。
但其实还是不一样了。
“去哪儿啊?”娄静插了句嘴,看得出来金鑫不想问,也不知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宋欣妍抬了抬头,比以往的时候要更沉默一点,声音也更低更平静,她很少这样。
“英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可能就不回来了。”
她看着金鑫。
金鑫捏着啤酒瓶的手紧了紧。
“我用三年的时间喜欢上你,三年的时间追赶你,三年的时间在你身后等你,现在还剩最后以前。”宋欣妍看着脚底下,语气轻忽又坚定,迷茫又清晰。
“这么长时间我们都还是这样,何必再多一年呢。”金鑫苦涩的开口,不耍贱之后也有了点成年男人的样子。
宋欣妍忽然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点泪光又隐忍着没落。
“我曾经告诉我自己,十年内如果你还是不喜欢我,那我也不强求。我说到做到,不在妨碍你。”
金鑫嘴唇动了动,曲鸽知道他可能想说没有妨碍,但是没能说出口。
“鸽子,走之前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宋欣妍忽然转移对象。
曲鸽瞪着眼睛看着她,这会儿不应该是抓住最后一个机会跟金鑫表白吗?跟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
金鑫忽然站起身来说:“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起身推开门就出去了。
“咱俩认识也十几年了,你到现在也没怎么变。”她看着娄静,好像陷入某种回忆里面一样。
曲鸽坐在旁边挺直脊背看着她,什么叫没怎么变,十几年了还不变不是天山童姥吗?
“但是我已经不一样了。”她说。
刚认识的时候,宋欣妍是一个乖巧的听宋承话的漂亮小公主,岁月这把杀猪刀在她身上更加锋利了。
“是吗?”娄静应了一声,低头看了看正目不转睛盯着宋欣妍的曲鸽。
“嗯,你以前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上金鑫。”她双手紧握着,但是脸上的表情却很释然,然后又拿了一瓶酒喝了一大口,好像浑身都充满力量一样。
“我告诉你,他以前不这样,不戴眼镜,温柔腼腆,斯文干净。我不记得我的父母,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出了意外所以去世了,从小我哥,还有我哥身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还有很多人跟我描述当时出车祸的时候他们两个是多么的相爱,为了救彼此而死了。我真的相信了,现在想想是不是很傻?出事当时是什么情况根本就没人看见啊。”
曲鸽不知道宋承的父母,只知道使出了意外两人都遇难了,她还记得上次看到的那张照片,穿着红色旗袍的美丽的女人,和宋欣妍有七分相似。但是跟金鑫和她有什么关系?
宋欣妍满眼嘲讽,等咽了嘴里的酒之后说:“学校里才是阶级最分明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团体和组织,排斥所有的外来人和有威胁的人,小孩的嫉妒心可不比成年人少。”
这一点曲鸽当然也知道,她也是从那会儿过来的,不过那种嫉妒是正常的,直白的现在想想还有点幼稚的孩子气,但是当年这种孩子气可没少伤人。
“我回国没多久,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在学校门口拦住我,说求我把他们带回去让我哥认下来,那小孩跟我一样大的,说是我爸的儿子。”她笑了两声,好像回忆起当时自己的样子了,笑容里带着点空洞的怀念。
这让曲鸽心里有点难受,有点心疼。
“我当然不相信,不可能的,我爸妈为了彼此死了,怎么可能有小三还有跟我一样大的孩子?但是当时学校门口的人都看到了,都知道了,到处都在说,我不相信,我跑回去问我哥,他没告诉我。”
曲鸽能想象得到,当时宋承只怕更生气,根本就不会解释什么。
果然,宋欣妍说:“但是我爸有一个堂兄弟,他说是,他知道这件事,所以很快就插手把那个小孩安排在了我们学校,还在我们班。那小孩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个绿茶婊,反正我们处的不怎么好就是了,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金鑫,白白净净的帮我打架的时候腿还有点发抖。被打的人哥们儿过来寻仇把他一条腿打折了,我吓得直哭,他一边流眼泪一边跟我说没关系一点都不疼。我发了疯去找我哥,在他房间外面听到那个叔叔再跟我哥说话。”
宋欣妍看着娄静,曲鸽心里一拧,知道大概是她听到了什么,受了很严重的刺激才会变成后来那样。
“他说我爸妈根本就不是什么意外,是我爸出轨之后我妈得了精神病,在卧室把我爸杀了然后自杀了。”她抬起头,眼角有点湿润的看着娄静说:“你知道吗,当时我哥就在房间里,门被锁死了,他出不去,别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进不来。他在房间里呆了一夜一天,被五爷带走了。”
曲鸽心里猛地一条,头皮发麻,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互相动手最后都死在眼前,宋承他当时该有多害怕,有多无助多绝望。
“那件事对我哥刺激太大,他好像对外界没有反应了,五爷送他出国治疗,没多久就把我也接过去了。”宋欣妍看着她说:“那人想用这件事刺激我哥,但是没有成功,后来他公司倒闭破产清算,人也不知所踪,跟我在一个学校的那小孩也不见了。我哥把我接回去在家住了半年,然后强制给我转到了一中遇到了你,和后来也跟着转校过去的金鑫,你问我为什么喜欢他,大概是他一边发抖一边站在我面前抬着头的时候。”
曲鸽心里难受,她只知道宋欣妍一开始上的贵族小学,长得漂亮说话乖巧,后来转到她的学校带来了一个新朋友金鑫,后来就变成了混混,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当初打折了金鑫一条腿的人两条腿都打折了,为此苦练三年空手道。
如果中间没有发生那一点点的改变,如果一切还是像刚开始的一样,她和金鑫会是青梅竹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但是没有,金鑫后退了。
“我告诉你这些,也是因为不像我哥跟我一样也错过了。”这些事可能埋在她心里太久,说出来之后反而没有经历的时候那么痛苦。
但是这跟宋承有什么关系啊?跟她又有什么关系?曲鸽心里一跳一跳的。
娄静心里也一跳一跳的,觉得自己好像知道的秘密有点多。
宋欣妍冲她眨了眨眼说:“你不知道当他听说你跟裴奕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伤心。”
娄静一脸黑线又不敢表现出来,感觉场面多少有点尴尬,她当然知道宋欣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关键是正应该听得人蹲在旁边啊你看我干什么?
“你能理解吧?我哥在那件事之后可能受了点刺激,对感情和婚姻有点恐惧和排斥,不过我觉得他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好像还要说什么,但是娄静实在忍不住了,这话说给曲鸽可能正合适,但是她就这么听了会觉得很奇怪,所以赶紧站起来说:“呃,我去下洗手间。”
曲鸽蹲在沙发上看着娄静的背影,觉得这会儿听到的信息够她翻来覆去想很多遍了。
宋欣妍觉得她可能是害羞不好意思,所以才跑的,自己坐在原处把桌上的酒又灌下去了一瓶,跟喝白水一样。
娄静关上门就看见金鑫站在门外的走廊上,眼圈微红低头抽着烟,看见她出来愣了愣神。
“别想太多了。”她走过去拍了拍金鑫的肩膀,“进去坐吧,好歹还能陪一会儿,明儿一早她就走了。”
走了可真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曲鸽蹲坐在原地,看着金鑫进来之后和宋欣妍一句话也不说的互相冷场,想着一会儿娄静回来应该会好一点,但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难道还能掉厕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