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赶到狄府时,熊熊火焰滔天,四周人群窜动,混乱不已。
汹涌的火焰犹如从天而降,将狄府的住宅紧紧包裹。火焰四蹿,一道道火光和偌大的火球在院中。
卧房旁不断旋转出层层火星,像是有人刻意为之。
烈烈大火,周围居民救火的水是杯水车薪,完全浇不熄大火。
府宅的木头的建筑被火啪啦烧断。
府邸的牌匾黑糊糊的落在地上冒起火星子,院内黑糊糊的一片火光和焦炭,烟味刺鼻。整个府邸里竟每一处不是沾着大火的!
“水令!天合!”
狄仁杰急急用指尖甩出三道水符,意欲灭火。
他心急如焚,狄府于他而言,里面有太多重要的回忆了。
只见三张蓝色生辉的符文瞬间祭于半空,空中张开一道小口,冰凉的河水倾泻而出。
犹如滔滔江水,奇怪的是,水浇了下去,火势却不灭,仍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他心里咯噔一响,不好!
这并不是普通的火,看着像术法!
烧他府邸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明世隐口中的所谓的召唤者,他顿时怒从心起。
“好大的胆子!竟敢纵火烧我的府邸!”狄仁杰愤恨的捏紧拳头。
他指尖一抬,四张雪符飞出,引出冰川之水往院内飞去,试图浇熄火海。火势渐小,但仍是灼热不退。
狄仁杰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打转。眼见府邸被越烧越黑,屋子接二连三倒下。他痛心不已,只得换成冰符再去尝试。
此时半空中忽然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坠落在府院中。
只见银瓶乍破水浆迸,四溅的水花如海浪般奔涌冲向火焰,不过数秒,不依不饶的火焰就已瞬间熄灭。
狄仁杰看见这一变化,感激的看向出手相助的那人。
那女子身穿一袭水蓝色长裳,容颜秀美,眉眼温柔。发现他目光投向她,遂抿嘴羞怯一笑,隐身遁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元芳看见被烧得七零八落的府邸,难过的抬头看了眼狄仁杰。
“先看看吧。”
狄仁杰叹息着沉声说道,抬手撩起衣袍跨过黑黢黢的门槛。靴底踩着碎成灰渣的木块,发出吱呀的声响。
元芳点了点头,默默的转身一溜烟跑向自己的卧房。狄仁杰望着满目的焦黑悲从中来,他寄托情感的府邸竟变成了这幅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稳定心神后,快步往狄府祠堂走去。他刚走到祠堂门口,摇摇欲坠焦黑的木门嘎吱一声倒下。
他抬眸望去,祠堂里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供奉的祖宗牌位散得东倒西落。全都被大火烧得黑糊糊的犹如一片焦炭。
他走到石台前,目光落在他爹的灵牌上。刚抬手触及,木牌变碎成灰渣淬然散开。
“爹!”狄仁杰眼眶泛红,隐见泪光。
怎么会这样?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连父亲的牌位都守不住!
狄仁杰哽着喉咙,难过的伸手去摸母亲的牌位,刚将牌位挪动,木牌一碎,只剩下了半截牌位在他手中。
“娘亲...”他心里极其刺痛。
他双手发颤的将这半截牌位抱在胸前。他沉痛的低下头,漆黑的墨发散在肩侧,刀锋般的剑眉紧拧在一起,眼泪竟掉了出来。身影怔着不动,万分难过。
以往他难过静思之时都会跑来祠堂跪着,感觉心中所想亦能被父母双亲所知。
而今日他看这一地灰烟,切肤之痛心痛难言。他泛红的眼里悲愤万分,暗暗用力捏紧拳,指甲掐进掌心的肉中,扎的生疼。
“我狄仁杰在此立誓,我必将斩杀烧毁祖宅人!以慰亲人在天之灵!”
狄仁杰哽咽着撩起衣袍跪在祠堂,朝诸多灵位深深叩首!
他抬起头后,看向垮塌破落的祠堂。
多看一眼,心里便多恨一分,他咬紧牙强忍着心中浓浓的恨意。
元芳一身黑糊糊脏兮兮的抱着个木盒,手中还拿着两件烧坏的衣服踉跄的走着。
他在垮塌的府中转来转去了半天,才在仿佛一堆焦炭的祠堂中,看见跪着的狄仁杰。
狄大人挺直的身影清冷,看着都有几分单薄的凉意。
“大人...元芳可找到您了。”
元芳一看见狄仁杰忍不住扁嘴,鼻子一酸就哭起来。他抱着怀里的东西跑到狄仁杰面前,万分难过。
“大人,都烧坏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元芳哭着将怀里的东西往狄仁杰眼前举着。木盒里是他存银票的地方,里面的现在只有一堆白灰。
“元芳的衣服,攒的钱全都没了!这钱,这钱!原本是元芳攒着给大人过生辰用的,这下好了!全没啦!啊!啊!我攒了好久好久的啊!”
元芳忍不住放声嚎啕大哭,眼泪滚滚直落。
“元芳....”
狄仁杰听到这话心里既感动又难过。
他从没想过会有人刻意惦记他的生辰,只可怜元芳偷偷准备这么久,却被一把火烧了,自然是心头难过。
他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抬手摸了摸元芳的脑袋。
“哇!啊!我明明都想好买什么送给大人了!到底是谁这么可恶!放火烧房子啊!元芳恨死他了!呜呜~~”
元芳一边哭,一边抬手擦眼泪。
“还有大人...这两件衣服元芳记得你最喜欢的,可是..可是现在都烧坏了!”
元芳哭着又举起手中抱着的两件衣衫。
一件是玄色衣袍下摆绣有精致的白羽,沉稳不失风度。
另一件则是玉色的长衫,柔和文雅。这两件衣服如今都烧得四处破洞,没法再穿。
“衣服都是身外之物,没事的。”
狄仁杰目光扫过衣物,沉声说道。他抬手将元芳脸上的泪擦掉,故作无事的勉强一笑。
元芳的哭泣反倒提醒了他,元芳是小孩子,哭闹都在常理中,他此时怎么还能如此悲戚优柔!
而且元芳一直依赖着他,他现在怎么也不该做出悲戚的样子!
既然他的府邸已经被有心人盯上,显然这里并不安全了。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
眼下当务之急,应该先收拾收拾,看有什么能带走的东西。
“元芳,我们先去找找,看还有没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待会再找个住处落脚吧。”
他强压着悲痛沉声低语。
从今日起,他就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