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烈的死,他一定会讨回一个公道。总有一天,他会杀了李信,替苏烈报仇。
此时天已经接近破晓,枫冷林里薄雾冥冥,格外的阴冷。
“时辰快到了。”狄仁杰压低声音轻轻的说了句。他用符文和上官婉儿互换灵魂的时间快到,他得赶紧找到上官婉儿,将两人的身体换回来。
狄仁杰才一动,背后和胳膊上的剑伤,又是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袭来。他咬紧牙,额头渗出细汗,不管如何,必须先找到上官婉儿。
如果没记错,上官婉儿所设的陷阱在南面,只要走到陷阱那,他即刻就可以将身体换回来了。狄仁杰深吸一口气,踉跄的起身,开始慢慢的朝陷阱所在的地方走过去。
明府院中。
先前明世隐把昏迷的狄仁杰带回府后,就去了弈星收拾干净的屋子里。
“狄仁杰”被明世隐随意的安放在床榻上,他紧闭的双眸显然失去了知觉。明世隐皱了皱眉,他该怎么处置这个假的“狄仁杰”呢?
正当他在思虑时,弈星安静的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弈星看了明世隐一眼,随即将手中的铜盆放在了屋子中的木桌上。紧接着弯腰搬了一只木凳,走到了明世隐身前。
“师父,先坐下歇歇吧。”弈星乖巧地说着,同时飞快的把凳子往距离床前一步远的位置安放好。
“嗯。”明世隐点了点头,原本凝视狄仁杰的目光转回了过来,打量了弈星一眼。这才发现弈星将双手的袖子挽了起来,拘谨的站在一旁。
“没什么事就回去睡吧。”明世隐收回目光,冷淡的说了句。
“师父,我不困!”弈星闻言立马急急的回了句。他水灵灵的眼里如有小星星在闪耀,确实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在他心里,只要和师父在一起,就是好的。
明世隐听后,蹙了蹙眉,似在想些什么。
“对了,师父,我打了水来,您要不要擦擦汗?”弈星生怕明世隐要赶他走。他马上抿嘴冲明世隐一笑,积极的走到铜盆那里去。他两只白皙瘦弱的小手伸进温热的水里,轻轻的揉着手帕,接着将沾着热水的手帕,拧干再舒展开。
弈星开始看着师父进院子,就看见师父的额头有些细汗,脸上好像也有?如果现在有个温暖的帕子给师父擦脸,师父肯定会舒服很多的。
弈星想着就高高兴兴的将温热的手帕拿紧,碎步快跑到明世隐的身前。
“喏,师父,热帕子!”弈星腼腆的笑着,将手中的帕子递到了明世隐的眼前。
“嗯。”明世隐伸手接过手帕,捏在手里热热的。他觉得弈星还算懂事体贴,也就打消了赶弈星出去的想法了。
弈星盯着明世隐,满心以为明世隐会用那条热手帕去擦汗。却不料明世隐将手帕在手里捏了几秒后,目光忽的又转到了昏迷在床上的狄仁杰身上。明世隐目光暗了下来,他侧了侧身,伸手用手中的热帕子,轻轻的擦了擦狄仁杰脸上灰土和脏污。
明世隐抬手擦了狄仁杰的脸两下,忽然嘴角微微上翘,似乎笑了。他看见狄仁杰灰头土脸的模样,似乎都脑补到,狄仁杰掉进深坑里的狼狈样了。大概...摔了个四脚朝天?
明世隐眼睛微微眯了眯,当年他的师兄为了救他,也曾跳过土坑,将他搭救出来。原本他师兄是情急之下的救人之举,却被他笑话了好多年。
明世隐还记得两人在屋子里,整理书文,卷册时。
两人面对面整理一面高大的书架,明世隐透过稀疏的书卷,看见埋头认真整理的陆青离,又忍不住开始笑话陆青离。
明世隐:“我说师兄,你上次救我时满面的黑泥。我还以为来得是个黑鬼!吓了我好大一跳啊!”
陆青离听后颇为不满,他闷了半天,将手中整理的书重重的往书架上一放。
陆青离抬眸看了明世隐一眼“我说师弟,你怎么不记得我救你时的英勇,就光记得我碰了一鼻子的灰?如果不是我救你的命,你现在哪里还能来笑话我?
“那师兄是后悔救我喽?”明世隐眯眼一笑,白净的手指转动着一捆木书卷。
陆青离看了眼笑得满面灿烂,如沐春风的明世隐。他默默的低下头,伸手将先前重放的书卷,又拿了起来,往书架上一言不发的放着。
“怎么不说话,你真后悔啦?”明世隐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陆青离继续一言不发的往书架上放书,明世隐忍不住从书架的另一边绕过来,结果他还没走到陆青离身前,就听见低头整理书卷的陆青离,低声说了句“这倒也没有。”
明世隐想着笑了笑,抬手将擦汗的手帕给收了回来,随手就往身边的弈星递了过去。
弈星看见明世隐拿他洗的热帕子给狄仁杰擦汗,他默默的捏紧了拳头。看到明世隐把脏了的帕子递过来,又赶紧恭敬的接住,转身跑去铜盆那里洗了起来。
弈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想着,也许,师父只是大发慈悲,看狄仁杰可怜,才给狄仁杰擦汗。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师父又怎么会是慈悲的人呢?弈星默默咬了下唇,将帕子洗干净后,又转身跑到了明世隐面前。
没想到弈星帕子还未递出去,明世隐就说话了。
“弈星,这儿用不着你了。出去吧。”明世隐面色略显疲倦的挥了挥手,示意弈星下去。
“师父,我看你脸色不好,徒儿还是陪陪你吧。”弈星低下头,像被泼了盆凉水一样,他的手将温热的手帕捏得紧紧的,此时他小心的连帕子也不敢递出去。生怕这个动作会引起师父的嫌弃。
“无妨,下去吧。”明世隐摇了摇头,虽是淡然的语气,却十分坚决。
“是。”弈星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为什么师父总有什么秘密一样,不愿意和他说。是因为他不够懂事吗?还是他不够强大呢?
弈星心里沉甸甸的,他慢吞吞的走向木桌,将铜盆给端了起来。盆子里的水还是温热的,他和师父说话,大概连一盏茶的时间都没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