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一步莲华忽然睁开了眼,轻唤了一声:“义父。”
“你说过,只要我活着,你便不会抛弃我,你食言了。”
这边穆凌渊只觉须臾片刻便已置身一处空旷的殿堂,周遭云雾缭绕,似有数根巨柱支撑起整个空间,又有金光倾泻云端,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穆凌渊不由得心下惊叹,回头便欲寻君千泽,原本他已做好了被留在结界外的准备,但见君千泽稳稳站在身旁,心中自然欢喜,顿觉老天待他不薄,立时唤了一声:“师尊。”
君千泽见徒弟也安然入内,心中高兴之余也不禁感叹徒弟的气运着实上佳,如今徒弟无论是德行能力,还是自身的修为都比上一世好上了不知多少,看着徒弟愈发出落得卓尔不群,出类拔萃,君千泽的心中感慨之余亦是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之感。
二人并肩而行,在云雾缭绕偌大的殿堂里行走,一眼望去,广寥无垠,看不到尽头,此刻仿佛站在至高的顶端,一切的运转都仿佛随着时间的流淌逐渐消逝却又似并未变化,周遭充斥着一种静谧到极致的美好,这种感觉竟是说不出的微妙,二人在四周环绕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此处似乎空无一物,或许只有我与师尊。”
君千泽环视一圈:“的确,我并没有感知到任何人的气息。”
空旷的大殿内,空无一人,唯有嗒嗒的脚步声,走到一处开阔处,穆凌渊看着站在露台下的君千泽,金光洒落在眉间发间,蝶翅鸦羽一般的眼睫下,星眸生辉,白衣舞动,宛若飘渺飞仙,这一刻竟是有种惊心动魄的美,这一瞬间穆凌渊竟是看痴了。
穆凌渊稳了稳心神,想好措辞,才开口道:“师尊可还记得先前束琉玉说的话?可有兴趣知道那日我把束琉玉当做师尊说了什么?”
君千泽忽然停住了脚步望着他,君千泽的这一动作,穆凌渊知他是感兴趣的。
“若是师尊感兴趣,徒儿愿意与师尊细细道来。”
穆凌渊看着君千泽忽然撩起衣摆跪在他身前:
“徒儿骗了师尊。”
君千泽眼角低垂望着穆凌渊并没有说话,却见穆凌渊抬头望着君千泽,眼神是一贯的温柔却透着几分坚定,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才将藏于心中许久的秘密皆数坦白告知,包括他是如何重生到这个世界,从最初见到师尊至如今师徒情深意笃都一一告知。
话毕,穆凌渊的心情是复杂的,将这些说出来,无疑是需要勇气的,且不说师尊会不会接受,一旦他将此事全盘托出,他与君千泽建立起来的信任很可能就此消失,甚至就连他对君千泽的爱慕与念想都有可能从此变成妄想,这也是他一直未曾开口的原因,他在赌,赌师尊不会放弃他,不会将他当做外人,赌这么长时间的情谊没有白白付出。
时间过了许久,又仿佛从来没有流逝过,清风猎猎,白衣翻飞,此刻站在边的师徒二人,一站,一跪,两相对望,却仿佛隔开了几个尘世的距离。
半响忽听君千泽道:
“你既你既用了此身,何来欺骗直说?”穆凌渊不由得一愣。
“他是我的徒弟,你亦是我的徒弟,你便是他,他便是你。”
“师尊难道不觉……”徒儿占用了原本那个穆凌渊的身体而心生不快?
“既然重来一世,他便不是他,吾也非吾,你却也是他。”
短暂的愣怔后,穆凌渊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心中犹豫不安之情逐渐化解,在师尊眼中,他仍旧是他的徒弟,师尊从未将他当做外人。
还有一句话是穆凌渊没有问出口的,以前的那个穆凌渊与现在的他,在师尊心中到底是谁重要?师尊是因为那个穆凌渊才会对他如此信任,肯倾心相教,无畏奉献,还是因为自己的付出能让师尊感同身受,因此而做出的回应呢?倘若他不是师尊的徒弟,师尊还会这般看着他,愿意与他亲近么?
想到这里,穆凌渊心中只觉一阵苦涩,百感交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零碎的另一个人的记忆早已深入骨髓一般植入他的身体,从一开始的惊叹好奇到无法自拔,从最初的刻意隐藏到后来的情不自禁,如今因为一个人与这个世界越来越无法割舍,倘若再来一次,他还是无悔的。俗话说的好,恋爱中的人是盲目的,但凡遇到君千泽的事,他总是看不透,也无法看透。
“师尊……”
仿佛知道穆凌渊心中所想一般,只见君千泽看了一眼穆渊随即转身离开:“穆凌渊从不敢当面与我对视。”
穆凌渊不由得一愣。
“他有他的命数,你亦有你的机缘,一切皆有因果,不必自责。”
惊愕而后是一阵狂喜,原来师尊很早就发现了,只是在默默的印证,从未表现出来,在师尊眼中,他仍旧是他的徒弟,从不是那个穆凌渊,而是他。
“因为我也很好奇,因为种种机缘来到我身边的这个徒儿他有什么样的能耐?”
见君千泽离开,穆凌渊急忙追上,二人在空旷的大殿中并肩而行,脚底剔透的晶石将二人的倒影清晰的映、射在其中,拉成两道纤长的人影。
不远处飘来君千泽的声音:“正好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穆凌渊心中茅塞顿开,原本的郁郁之情顿时化解,师尊能接受他的种种行为,是不是代表他与别人是不一样的?
“师尊方才是说有话要与徒儿说?”君千泽点了点头,忽然停下脚步望着他:
“你已知我亦是重生回来之人,可知上一世他是因何而死?”
说到这个“他”时,穆凌渊立马知道了君千泽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这……”穆凌渊不由得微微一愣,一直以来他确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没有想过为何那个穆凌渊会死。
不等穆凌渊回答君千泽便道:“他是因我而死。”
“到最后我自身功法尽散,修为骤降,在我死之前他便已成为众矢之的,我死后他必然不得善终。”君千泽口中说着这些,却刻意避过了当日被数人围攻的惨烈,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揭了过去,他并想让徒弟因此事陷入莫虚无的痛苦之中,却不知徒弟早已知晓甚至目睹了这一切。
原来这便是师尊心中的心结,穆凌渊的心不由得一阵触动。
师尊肯与他说这些,是将自己当做可以与之分享心事之人,穆凌渊望着君千泽神情中是不容置喙的温柔强势:“徒儿会代替他照顾好师尊。”
君千泽不由得微微一愣。
“师尊不必自责,就像师尊所说,一切皆有因果,如今徒儿在师尊身边,难不成师尊还怕徒儿跑了不成?”
说罢朝着君千泽转而一笑,恰有微光拂照,周身笼罩着柔和缱绻的光,看着这样的徒弟君千泽忽觉心中一暖,竟也是罕有一笑。
二人将各自心中秘密坦诚,心中再无隔阂,无形之中竟是比之前亲密许多,此刻偌大的殿堂中唯独只剩彼此。
二人并肩行走,在云雾缭绕的殿堂中穿行,除了系统让他复仇一事并没又告诉君千泽,其他都一一告知,倒不是他私心,而是怕师尊知道后不愿让他去铤而走险,再说了爱情的花朵还没结出果实,他怎么忍心将他扼杀在摇篮里。
君千泽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即便是知道为师上一世为何而死,你也不可再招惹那些人,记住了吗?”
穆凌渊:“……”
尽管心中早已有了主意,穆凌渊还是给了君千泽一个善意的谎言:“师尊放心,徒儿定不会招惹那些人。”才怪,敢动劳资媳妇往死里整。
君千泽见此点了点头。
“师尊难道就不好奇徒儿是来自异世界的?”
只见君千泽望着穆凌渊道:“大千世界,各族共存,然又有上上界,界外又有界,不乏夺舍重生之人,又有何奇?”
穆凌渊#修□□的人果然强-=,那些穿越重生都不是事儿#来还想刷一下存在感,把自己商界boss的身份亮出来,提升一下在师尊心中的形象地位,没想到师尊竟然都没给他这个机会,见此,穆凌渊换了一种方式,循循善诱道:
“师尊可想听听徒儿所在的那个世界?”
不及君千泽回答穆凌渊便道:“徒儿所在的那个世界,律法分明,不可肆意杀人,又有商业,农业,文化诸多。”
“而徒儿便是在这商业之中,而这其中最关键的一处命脉便掌握在我的手中。”
“噢?那徒儿在这商业中所司为何务?”
见君千泽来了兴趣,穆凌渊继续道:“石油。”
见君千泽投来询问的眼神,穆凌渊继续解释道:“师尊可以这般理解,若是换做是这里,便相当于上元大世界的诸多灵石资源被我掌控。”说到此处,穆凌渊顿觉男人的自信心爆棚。
君千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穆凌渊,眼中眸光闪烁:
“年龄几何?”
“与现在相仿。”
君千泽点点头:“那还是比为师小上许多。”
那感觉就似你在为师眼里还是嫩的……他可不想让师尊觉得他是个毛头小子,这和他的初衷完全背道而驰啊?!
“虽然在徒儿的世界人虽聪慧,但寿命却皆数不过百。”穆凌渊还想尽力的挽回一下形象,为自己刷一下存在感。
只见君千泽看了一眼穆凌渊:“记住,以后还是要尊称为师为一声师尊的。”
穆凌渊内心独白#好吧,师尊,你赢了,跪地,0rz#
二人继续往前,片刻后便见前方竖立着三面一人高的镜子,除此之外一无所有,二人在镜前站定,穆凌渊绕到镜后向四周观望了一圈,原来这镜子是双面的,转身的一刹那,穆凌渊忽然定住了脚步,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微微抬起了头,额头的白凤纹摇曳欲飞。
原本他以为那便是他自己,但仔细一看,却又有所不同,那人虽穿着与他极为相似的蓝色法衣,却随身携有佩剑,更为重要的是那人的眼神,那样凝重而深沉的眼神,还有那眼神中透出的年龄的沧桑之感及周身积淀的高阶修真者的内敛气质,虽然模样与他有八分相像,却绝不是他会有的。
如此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似他又非他,仿佛身体里的某种血缘的羁绊被唤醒,看到这里,穆凌渊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直被他忽略的这具身体的身世,他,是谁,和这具身体到底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