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容臻能这样说,明薇心中只有感动。可她却也有担忧的地方。
此时容臻可谓是容铎三位皇子共同的敌人,这些年亏得容臻低调隐忍,才顺利过到现在。便是这样,在望月湖一事仍然给明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容臻被诚王的人刺伤,虽然性命无虞,却仍是惊险至极。
她想起来都会觉得后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诚王觉察到了什么,难免另外两位亲王不会多想。
站在风口浪尖上的容臻,实在不值得因为自己回门一事,再引出波澜来。俗话说风起于青萍之末,越是轻微、不经意的地方,越改注意、小心防范才是。
“您的好意妾身感激不尽,可这恐怕有些不妥吧?”明薇斟酌着词句道:“论理那些都有旧例,东西又是要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送过去的……”
明薇的犹豫迟疑被容臻看在眼中,心中也荡起一圈圈涟漪。
等闲女子见丈夫愿意为自己做面子,定然只有欢欣的,哪里像明薇一样左思右想?他既感动明薇为他考虑的心思,也暗恨自己此时没有力量给明薇真正无忧无虑的生活。
“只是一些礼物罢了!”容臻姿态放得愈发低,语气中也带了几分讨好,几乎是在看她脸色说话。
明薇只觉得眼眶发涩。
容臻从来都是一副温和淡然地模样,如今却陪着小心和她说话。
在这些人情世故上,看似风光霁月的温和少年容臻却出奇的敏感,想来和他过早失去了父母的庇佑有关吧!
便是觉得有些不妥当,明薇也不忍拒绝他的好意。
索性明薇不再忸怩的拒绝,拿着那张礼单大大方方的又仔细看了一通。
“您考虑得很妥当!”明薇因为是看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所以称赞的话也显得分外真诚。“送给妾身父亲的砚台、狼毫,还配了几锭好墨!”她笑盈盈的道:“便是妾身也想不到这样的周全!”
明薇倒不是只顾一味讨好容臻。
在这张礼单上,二房、三房、四房的礼物都写得一清二楚,数量也不少,只不过没有送给长房的费心而已。
洗掉大妆时厚重的脂粉,此时只是略施粉黛的明薇,便如贝壳间闪动着温润光泽的珍珠,内敛的光彩流转间更动人心魄。
她盈盈的笑容、如同星子般晶亮的双眸、像是花瓣一般柔软娇嫩的唇瓣阖动着……银铃般的笑声、其中不自觉流露出的娇俏、亲昵,容臻只觉得比喝了美酒还要醉人。
“……应该的!”被明薇这样真诚的称赞,容臻倒有些不自在。不过他眉目间隐约闪动着兴高采烈:“如果你没意见,我便让人按着这单子去准备!”
明薇神色愉悦的和容臻道谢。
新房外。
服侍的人都没有走远,碧云、碧珠,月临、棠梨都在殿外的廊庑下站着。
里面的欢声笑语她们隐隐能听到一些,听在四人耳中就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月临、棠梨自然是心头一松,明薇和容臻还能说笑,说明他们并不是关系恶化僵硬才没圆房的。或许是太孙体恤自己姑娘新婚那日太累……月临默默在心中编织勉强让自己相信的借口。
碧珠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如果太孙不讨厌太孙妃,那她本来渺茫的机会就更小!
碧云虽然面不改色,心中却不平静。
她早些时候敲打碧珠,很大的原因是她觉得即便容臻不喜欢太孙妃,也不会收用碧珠。毕竟碧珠在容臻身边服侍不是一两日,若是他有意,碧珠或许也能混个夫人当当!
皇上突然的赐婚,让东宫很是措手不及了一阵。
太孙殿下虽然一贯淡定从容,可也并非是没情绪的。碧云最擅长察言观色,在容臻身边服侍了十年,也多少能从他平静的神色里觉察中那细微的愤怒或喜悦。现在回想起来,太孙殿下对皇上突然的决定在情绪上没有丝毫不满!
碧云半垂了眼睑,默默的沉思着。
早膳是容臻遣了服侍的人单独同太孙妃用的,午后这片刻的休憩,竟又是将她们遣了,单独同太孙妃说话!
好像太孙格外喜欢同太孙妃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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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的第三日,便是容臻陪着明薇回门的日子。
头一晚明薇果断失眠了,在嵌着楠木的雕龙刻凤大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好在身下的褥子够柔软,床的质量十分过关,除了衣料轻微的窸窣声,倒没没弄出什么动静来。
其实明薇是有些择席的。她的毛病十分古怪,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头一宿必然睡得十分香甜,此后便会越来越睡不着,直到彻底熟悉了环境,才能安眠。容臻却不知道,他见大婚那夜明薇睡得香甜,只当今夜她是有心事才失眠。
明天便是明薇回门的日子,难道她有什么可担忧的?容臻不由自主的猜测着明薇的心思。再加上容臻也是有几分功夫在身上,耳力极好,被褥间的摩擦声他也听得分明。
然而明薇却不知道仍在打地铺的容臻,把她的动静听得分明,也陪着她睁了大半宿的眼。
后来等到明薇终于迷迷糊糊的睡过去时,容臻才囫囵的眯了一会儿。
刚过了卯正,便有大宫女来敲门。
早在外头脚步声传来时,容臻便利落的收拾好被褥。把靴子摆好,小心翼翼的上了大床。这是每日唯一的时候,他能如此亲近明薇。
然而连续两日没歇好,短了睡眠明薇却是睡眼惺忪的模样,虽然有敲门声,她一时间忘了身处何方。容臻掀开被子的时候带来的凉意让她不满的含糊嘟囔了两句,身体却自顾自的往热源处靠拢。
容臻不着痕迹的调转身体,把明薇抱在怀中。
或许是明薇嫌闷,把亵衣的扣子多解开了一颗,容臻轻手轻脚的抱住她时,明薇亵衣的领口大开,一副旖旎的春光便露出了几分。
见明薇还没有清醒,容臻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啄了一下。
大概是“做贼心虚”,他的动作又轻又快,如流水般了无痕迹。
门外敲门声渐渐响起来,容臻便是再舍不得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也顾忌着今日是回门的日子,不能让明薇没了体面。
“进来罢!”容臻的声音不高,仍是舍不得吵醒了怀中的人。
故此四个大宫女进来伺候时,见到的便是一副春光无边的旖旎景象:太孙妃神色“慵懒”靠在太孙怀中,太孙唇边挂着“餍足”的笑容。
换贴身小衣裳时,身边只留了棠梨和月临。而二人的嘴角越咧越大,脸上的喜悦之色毫不掩饰。
“你们两个,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明薇红着脸,有些羞恼的低声训斥道。
想起清早的事来,明薇觉得自己的脸快烧起来了。不知怎么的她竟睡迷糊了,来有人进来服侍也不知道。还要容臻把她半抱着起来,她才醒过来……而底下碧云等人四双眼睛目光灼灼,让明薇几乎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明薇把容臻人品想得太过好了些,自然想不到容臻故意的成分更多。
月临和棠梨却仿佛看到了希望。
是不是弄错了?太孙殿下和自己姑娘这样的亲密,若是二人毫无干系她们是不会信的!
便是当时有什么苦衷二人没有圆房,可离那一日也不远了!今日回门,等到老太太、大太太问起来,她们也好有交代,让老太太、大太太不必担心。
太孙殿下和姑娘的感情很好!
二人不管明薇的窘迫,喜气洋洋的服侍着明薇换好了衣裳。
东宫里专门的嬷嬷伺候明薇梳头,等到梳头嬷嬷替明薇戴上最后一件首饰后,她们便和碧珠、碧云一齐伺候明薇换上大红的礼服。
明薇肤色本就白皙,大红色穿在她身上,更是衬得她容光焕发,娇妍更胜从前。
就是她自己也有些诧异,镜子中那个人,还是从前的明薇吗?
简单的用过了早膳,明珞、明玙等人已经早早等在了宫城外。容臻便陪着明薇同乘金辂,从东宫出发往成平侯去了。
太孙妃的回门,比大婚那日的热闹也没减多少。
成平侯府仍是张灯结彩的,下人们一大早就起来各司其职,忙碌起来。
老太太、大太太等有诰命的命妇都按品大妆,便是赶来的桓安侯夫人以及各位和成平侯府有亲戚、有交情的勋贵宗妇也都是盛装而来,且都到得极早。
成平侯府的大花厅早被收拾出来待客,除了二房没有主母,几位姑娘不便往前凑之外,三太太、四太太早就带着身边的嫡女、庶女出来待客,想多在各位贵妇跟前露面,日后议亲也多些助力。
最受关注的还是长房嫡女明茜。
且不论她是成平侯府的嫡长女,便是她妹妹嫁了太孙,成为太孙妃,便足以令人眼红了!这会儿谁都不会记起,明薇曾经是二房的庶女,只是被过继到长房名下的。
谁娶了明茜,便能当上太孙的姐夫。就算是此刻太孙的地位岌岌可危,毕竟只要一日不废太孙之位,总有人觉得太孙才是正统继承人!
成为将来天子的姐夫,实在也是种诱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