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昭面色一红,说道:“我又不是主人的夫君,怎么能看这个位置。”
仞寒一哽,下意识用被子将殷宁的后背遮起来。
“她背上的咒阵,实在是太过危险,我要尽快将之去除。”
他说着,就起身准备离去。
玥昭竖起了身子,龙脸皱到了一起。
“别啊,如果主人醒来没看见你,她会伤心的。”
仞寒想起上次她与自己分别一个月后再相见的场景,一时有些迟疑。脑海里闪过那双似乎要哭出来的眸子,他迟疑了。
仞寒正在迟疑,殷宁却醒来了。
她一感觉到身体的疼痛,就知道自己刚才是经历了天谴。她猛地抬头,见仞寒正直直望着她。
“殷宁……”
他才叫了她的名字,殷宁就已藏到被褥之下,那鼓起的包,像是打了洞的鼹鼠。
“别过来。”
突然而至的抗拒,让仞寒接近的脚步停了下来。
玥昭也愣在一边,在他看来,刚刚受了伤,应该扑到夫君怀里撒娇啊,为何反而要藏起来,不见人?
“主人?”
“你也别过来。”
他们看不见的被褥中,殷宁咬着手指。
他看见了,看见了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心中激荡着一股股的恐惧害怕,她并不知道这些感觉的来源,只觉得很害怕,而害怕的根源,跟仞寒有关。
不能让他靠近,不能再让他看见。
“走开。”她轻声说道。
玥昭简直不相信自己听见的,他瞪大了眼睛,问道:“主人?你说什么?”
“走啊,快走开!仞寒,你走!”
如果前一句,他还抱着侥幸,那么指名道姓地被驱赶,让他心中也有怨气。
他一心一意想要帮她,还因为担忧她伤心难过而迟疑了自己的决定,但自己得到了什么?
驱逐令?
“好,你先一个人静静,我去给你找解咒的方法……估计,要离开很久。”
殷宁听见这话,就想马上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他不让他走,可她一动,便感觉到浑身的疼痛,想到自己血肉模糊浑身泥泞的样子。
不要!
宁愿他走,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屋子里一阵静默。
玥昭急得冒汗。他直觉仞寒走了,主人一定不好受,可他摸不清楚主人的意思,无法开口留下仞寒。
“保重。”
没有听到期待的声音,仞寒最后一点耐心耗尽,转身离去。
被褥下的殷宁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虽然看不到,但仞寒转身的布料声,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她听得很清楚,清楚得就连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也听不见。
玥昭张着嘴看着两人背道而驰,四只爪子都在颤抖。
“主人,为什么啊?”
等仞寒走了,玥昭才敢问出声。
他想着,只要主人反悔,他就算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也要将仞寒追回来。
“没有为什么。”
虽然仞寒走了,但她依旧没有从被褥中出来。
她突然很是自我厌弃。
天谴很久都没有发作,让她有些忘乎得以,跟仞寒相处的这些天,她越发依赖仞寒,且不说,上一次因为被殷明的手段控制住的自己,如何在梦境中寻求他的帮忙,就说,从黑衣人手中逃出时,她便想着仞寒会来救她。
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如何逃跑!
太依赖仞寒了。
她虽然说过让仞寒成为她的靠山,但并不意味着她就能心安理得受着保护,她若是连自己都放弃,还有什么资格被仞寒看中?
有什么资格成为玥昭的主人。
玥昭心中一动,微微感觉到了主人的情感。
生死契能够让人类和妖兽心灵相通,但如果一方坚决关闭心门,那另一方是无法探知的。他其实一直都不太能感觉到殷宁的心情,除了殷宁被殷明设计,差点变成傻子的那次。
而现在,殷宁似乎对他放下了些许心防。
“无论如何……”玥昭知道主人想一个人呆着,他只好慢悠悠地趴到殷宁的头顶,蜷缩在被褥上,“主人在我眼里,都是最强的。不管现在有什么困境和艰险,只要主人坚持走下去,我就会陪伴主人。我们一起突破,好不好?”
殷宁红了眼眶。
“我不是最强的。”
“我说你是,你就是。”
玥昭坚信。
他原本缩在一起身体舒展开,腰肢挺得老高。
“你又不是裁决者,怎么这么肯定。”
殷宁无奈,玥昭总是说这句,开始时,她还有几分羞涩,现在完全没有感觉了,反而有时觉得他只是在奚落自己。
“在我心里,只有主人是最强的。”
玥昭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那细弱但清晰的声音,让殷宁浑身一震。
“有时候,你认为的极限,并不是你自己真正的水平,而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的限制。”
仞寒的这句话,回响在自己的耳边。
殷宁猛地将被子掀开,玥昭毫无准备,但幸好身形矫健,在被子上踏出一串“凌波微步”,才让自己免受跌落之苦。
“玥昭,你说得对!”
她眸中发出惊人的亮度。
是她自己魔怔了,竟然觉得自己仅限于此。
如果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那就努力去争取,去攀登,去追逐,没道理,还没试,自己就先投降。
“玥昭,谢谢你。”
玥昭还为刚才的心惊胆战而发愣,就被殷宁提起,在龙脑袋上印下一个响亮的吻。
殷宁眼见着掌心的小青龙慢慢充血,就像是放到油锅里的青虾一样红艳艳的。
她还没来得及嘲笑,玥昭就化成流光,钻进了御兽袋里。
生死契和其他契不同,两者虽然生命共享,却有着极大的自由性。不受控制地自由出入御兽袋只是其中一项。
最夸张的是,平等契指定两者不能长时间相距太远,主仆契更是要求两者不能超过一定的范围。可即便是两人在不同的空间,生死契也是有效的。
从被子里出来之后,殷宁觉得自己看世界的视野都变了。
原本灰暗的心情,也一扫而光。
“我一定会变成最强的。”
她带着一身伤,站在窗边。
窗外是明媚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是在温暖她的身体,治疗着她身上所有的伤口。殷宁就迎着这日光,张开了手臂。
我不会再恐惧。
“你们听说了吗?一个月后,京城有一个大赛。听说,奖品可是玄级的灵宝神鼎!”
“真的假的?玄级灵宝,那不是相当于地级法宝?这……可是一般天选者奋斗一辈子,都可能拿不到的东西啊!”
“所以,我一定要参加,听说,就连二等奖,三等奖都很诱人!”
殷宁住的是二楼,楼下的人声音稍大,她就听得很是清楚。
“京城,神鼎大赛。第一站!”
殷宁眼眸中,透出势在必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