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香回头朝他笑笑,再次松开他的手,步态缓缓的走到护国公面前,一把夺过那几本奏折,动作快极了,让蒋振庭连反抗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是递个奏折,您要是连这个也生气,很快就会把自己给气死了,王海被我留下喝酒了,反正您这里宫人也多,又不缺他一个。”
木香仍旧是慢慢的,神态轻松随意的将奏折拿给了唐皇。
那轻松随意的模样,丝毫不像是握着弹劾赫连晟的奏折。
唐皇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对他倒是不错,一个老奴才,你还请他喝酒,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朕就能缺了他,朕用他用习惯了,缺片刻都不行,赶紧的,吴青,去把那个老奴才拖来,朕还在这里,他居然就敢喝酒,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吴青望了眼木香,显然是在等她的命令。
对于他这个反应,赫连晟敏锐的捕捉到了。看来他家小娘子,将他身边这群人调教的不错。
吴青还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只是习惯了,这段日子,做什么事之前,都需询问木香一声。她主意大,脾气也大,万一做错了,不合她的心意,后果是很严重滴。
木香没有表态,吴青自然也没有动,“皇上,看来您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都说了,气大伤身,您怎么总是要发火呢,哦,我明白了,不是您要发火,而是手底下的这些人,非得找气给您受,护国公大人,你是巴不得皇上一病不起呢,还是故意要给皇上添堵,所以非得拿着这些破烂东西,来给皇上看的?”
蒋振庭万万没想到,她竟会倒打一耙,顿时气的白胡子快成红胡子了,“胡说八道,老夫身为臣子,理当为皇上公忧,襄王不守军规,擅自从军中逃离,理当问罪,你这个张狂的女人,莫要在此大放厥词,皇上面前,岂容你放肆!”
赫连晟站在那,黑眸在那一刹那间,像是染了墨似的,黑的叫人看了害怕,“护国公,请你注意用词,她是本王的王妃,不是你口中的张狂女子,本王敬你是前辈,但不代表,你可以侮辱本王的王妃,国公多年不理朝事,既然是退了,那就退个彻底吧!”
他这是公开的撵人,而且是撵护国公大人。
这样的话,就连皇上也是不敢说的。
可是,在他说完之后,那两位朝官朝皇上看去,都在等着皇上发怒。
难道不该吗?
襄王如此猖狂,甚至逾越了皇子,太子这等地位的人,看在皇帝眼中,不该是大不敬之罪吗?
可是当他俩朝唐皇看去之时,却见他似乎是头疼,用一只抖的跟鸡爪似的手,在哆哆嗦嗦的揉着额头。
护国公拳头紧攥,对着赫连晟怒目瞪视,“你不过是个异姓王爷,你有什么权利,有什么资格让老夫隐退,老夫身为两朝元老,岂是你这种黄口小儿可以侮辱的,皇上,您可要替老臣做主啊!”
木香觉得蒋振庭真的是疯了,居然抱拳跪下了。就算为了一处宅子,也不至于下这样大的血本吧!
可怜他一把年纪,白发飘飘,身形倒是还算挺拔,但是年纪是骗不了人的。
唐皇捂着头,似乎疼的更厉害了,身子软软的靠在榻上,闭着眼睛。
旁边的小太监递上一块巾帕,好让唐皇盖在脸上。
这下好了,唐皇把自己的脸蒙上,眼不见,心倒是静了,连奏折都不看了,都扔在那。
他当然不会看,看了就表示相信了赫连晟叛逆的话。即便最后证明,赫连晟并非如此,他也脱不了‘不信任’这三个字。
眼下,他身边没得得力的干将,自然是不肯让赫连晟心寒,谁叫他那几个儿子都不顶用,否则他又怎会非赫连晟不可。
这是唐皇一贯的手法,护国公早年见过,当时他是局外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有一日,唐皇漠视的这个人是他时,老头子有些接受不了。
“皇上,老臣一心为朝廷,皇上怎么可视而不见,”护国公声情并茂,好不悲切。
可唐皇还是那个样子。
木香站在那,她原本就是站着的,而护国公却跪着了,所以从高度上说,她的以俯视的视角看着护国公的,“老人家,年纪一大把,还冻坏了身子,皇上这是在给你后悔的机会,有些事,你只看得到表面,内里的重要性,你却看不到,就好比,你怎知襄王不是奉命回京的呢?难道皇上做每一件事,都要跟你说不成?”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不是奉旨回京,根本就是私自回京,你以为你这样说,老夫就能相信了吗?妄想!老夫可不是好糊弄的,你这个臭丫头,故意使诈,让蒋荣回家偷地契,再出老千,让他将地契输给你,如此卑劣的招数,坑了老夫的宅子,又将他打伤,此仇不报,老夫誓不罢休!”若不是皇上跟赫连晟都在此,他早一拳打过去,让这丫头把嘴永远的闭上。
赫连晟在原地站不住,走过去,将木香拉了身边,顺手将那些奏折扔到了护国公脚下,声音清脆响亮,震的殿里的几人,除了唐皇跟木香之外,皆是一惊。
“一座宅子而已,也值得护国公动怒,况且也是他自己蠢,你教子无方,倒怪起别人来了,本王的王妃,护国公动得了吗?”赫连晟这话绝不是说来吓唬人的。
木香拍拍他的背,让他别生气,“相公,别这样说嘛,护国公一辈子没娶媳妇,他心里的苦,旁人怎么会懂得,现在好不容易多了个外甥,自然是百创倍宠爱,以至于宠坏了,宠过了,这也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他说的,我指使蒋荣回去偷地契,可有证据?有吗?谁看见了,谁听见了?年轻一大把的人了,竟也学会胡乱攀咬,果真是年纪大了,脑子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