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自从那一次之后,雷鸣寺的人,对赫连晟无不膜拜崇敬。木香听完吴青的叙述,再看向赫连晟时,视线里多了抹柔情。
老方丈跟赫连晟并排走着。
“听说皇上曾有口谕,殿下的婚事,可以自己做主,虽说自古君无戏言,但皇家正统,血脉传承,殿下可有想过,若是皇上不同意,此事又该如何?”
肺腑之言,往往是最犀利的。不中听,却戳中最重要的地方。
赫连晟抬头看着门匾上,雷鸣寺三个大家,淡淡一笑,“他不同意又如何?血脉传承?我本不是正统的皇家人,何来的传承?方丈,你该跟她好好聊聊。”
赫连晟伸手招来木香,“香儿,这是静空方丈,方丈,香儿是我娘子,唯一的娘子。”
唯一的娘子?要说木香听到这话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男人,无时无刻的给予她感动。
静空眯着眼,看向木香,虽然眼睛小,却炯炯有神,“这位姑娘从哪儿来?”
木香心中一动,挑眉看向他,语气不卑不亢,打了句哑谜,“从来处来,方丈听过吗?”
静空笑呵呵的点点头,“老纳孤陋寡闻,并不曾听过,姑娘既然能来,自有一番用意,世事皆有天意,我佛慈悲,三生缘,三世劫,是缘也是劫,襄王殿下好福气。”
此番意味深长的话,连赫连晟都听懵了,不过他知道出家人都喜欢说这些,也没在意,“多谢方丈增福!”
赫连晟拉起木香的手,步入寺院。
静空站在原处,看了看天,又捋了捋手上的佛珠,默默的低下头,神色不明。
旁边的小和尚,见老方丈站着不动,上前询问,“师傅,您怎么了,殿下都进去了,咱们得赶快进去准备斋饭才是。”
老和尚把佛珠握在手里,佝着背,重重的叹气,“唉,走吧,世事皆有定数,看天意,天意吧!”
“师傅,你在说什么?是不是那位女施主有什么地方不妥?”小和尚扶着他,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静空不说话了,眼睛直直的看着跪的佛堂上的两个人。
如赫连晟所说的,他的成婚礼,天地为证,满天神佛为鉴。还有什么比在佛堂中,对着庄严肃穆的佛像拜堂更慎重的了?
小和尚挠着光头,纳闷极了。
师傅总是这样,总喜欢把话的云里雾里,叫人似懂非懂,却又不肯给他们解答,让他们自己去猜,去想。
寺庙里钟声响了,几个小和尚挑着水桶,要去斋堂打水做饭。
静空邀了赫连晟,在槐树下摆了棋谱,盘膝对弈。木香便自己到处去转转,无意中,便走到了斋堂。
她好奇的走进去,入眼的是一片雾蒙蒙的。
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和尚走过来,冲她弯腰拜礼,说道:“施主,斋堂很乱,施主想游玩的话,可以去后堂,那里风景很好。”
人家讲话很客气,倒是让木香觉得自己唐突了,“我随便看看,你忙你的,我肯定不会打扰你们干活!”
小和尚知道她是襄王带来的客人,见她执意想进斋堂参观,也不好再拦,便领着她,走进斋堂,“我们吃的斋饭很简单,蔬菜都是我们自己种的,米面是从镇上买的,有些是施主送的。”
“那你们这儿总共有多少僧侣?”木香边走边问。看他们的斋堂,不太大,只摆了四张桌子,也就能供十几个人同时吃饭而已。
“哦,我们这儿地处偏僻,香客不多,加上师傅,总共才十五个人,每年也就赶庙会的时候,香客才会多,平时没什么人来,”小和尚如实的回答。
交道不便,当然没人来了。
就像坐班车一样,你没车,人家费老劲的跑那么远的路,赶来拜一个不出名的寺庙,任谁都不愿意干。
寺庙跟旅游景点的经营模式,都是一样的。要么你这寺庙传出来,哪个菩萨很灵验。这样的话,不用去宣传,香客自会络绎不绝的跑来拜佛,香客一多,香油钱自然就多了。
要么,就得有其他特色。
她要是没记错,有的寺庙,斋菜做扔也是一绝。
但是以她目测来看,雷鸣寺的伙食,除了清淡之外,最大的特点就是,菜是水煮出来的,捞上来之后拌一点菜油或是芝麻油,就成了斋菜。
木香对佛家斋菜略懂一些,知道他们除了不吃肉之外,还要借五荤。这里的荤,指的不是肉类,而是葱、蒜、韭菜、芸苔、芫荽。
因为这几种,香味太浓。古人有云,“生食生瞋,熟食助银!”他们认为这几样东西,吃了会破坏清静之心,影响修为。
可是这几样东西,却恰巧都是用来调味的。少了他们,这菜做出来,滋味就会大打折扣。
看着两名小和尚,正搓了面做馒头。还有一盆子豆腐也准备好了,另外还有几棵大白菜待洗。
身为厨娘,木香实在忍不住要亲自动手,给他们做一桌斋菜。
“小师傅,这一顿饭,我帮你们做,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木香卷起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斋堂里的几个小和尚,见她竟然想做饭,吓的不轻,特别是领她进来的那个小和尚。
“施主万万不可,斋堂烟火太重,会弄脏您的衣服,要不我带您去四周转转,做饭的事,有几位师兄即可。”
都知道她是襄王妃,身份肯定很尊贵,哪能干烧饭这种粗活。小和尚心想,她肯定也是一时兴起,觉得做饭好玩,不是真的会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