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姬扬看着梁宣的侧颜,以为他会继续说些什么,可是梁宣只是独自露出怀恋的神情,对于姬扬万分好奇的过往与迷雾重重的此刻皆闭口不谈。
姬扬沮丧,在这样面朝大海,细沙柔软,微风拂面的此刻,男人也如同锯嘴葫芦,真是活该他单身一辈子!
姬扬愤愤然坐下,生了一会儿气,又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有生气的理由,无论梁宣说还是不说,他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真真切切地帮助自己,假意或者真心,姬扬觉得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在乎了。
姬扬本以为就要这样浪费一个下午的时光,直到梁宣的电话响起,敏锐地捕捉到梁宣微妙地看了自己一眼,姬扬赶紧起身凑近听筒。
听到电话那边传来车子已经从自家大宅被运出的消息,姬扬忍不住张大了嘴巴,梁宣到底是什么人?出入姬氏办公大楼犹如无人之境不说,从老宅运出这么一件大家伙也能如此轻而易举?
梁宣挂断电话,看着纸上浮现的血色惊叹号,嘴角微微上挑:“走,跟我去看看这车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姬扬兴奋起来,先于梁宣一步便窜上了那辆深蓝色的座驾,等到梁宣在驾驶位坐定的时候,车前压着的符纸上早已出现了姬扬急切的笔迹:”出发吧!”
回到梁宣住处的时候,余晖正洒在后院草地上,自己的那辆红色奥迪tt停在其上,带着微微的光晕。
梁宣也没有把车子开进车库,也是随意地停在旁边的小路上,一红一蓝,一大一小,都是奥迪,看起来分外般配和谐的样子。
梁宣从一边站着的黑衣男人手上接过钥匙,几下就干脆利落地把车前的行车记录仪拆了下来,但并没有看到姬扬口中的那份报纸,又转身吩咐说:“你们几个仔细查一下车里的情况。”
进到屋内的时候才发现苏黎已经回来了,一身白袍坐在沙发上,显然是在等着她和梁宣回来。
梁宣对于这位年轻的小天师向来冷淡,或者说是梁宣几乎对谁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在苏黎已经改变了起初的不满心态,为了他口中的阿诺姐姐,在接收到梁宣的一个眼神后便颠颠地跟了上来。
三人一起上楼,梁宣拆出存储卡插进桌上的电脑,直接连上墙上的大屏幕显示器,幸运旳是存储卡中留下的正是姬扬出事那天的行车景象。
画面中的街头一片熙熙攘攘,如同平常日里的每一个午后,姬扬驾驶着车子平稳前行。碰到拥堵的路段,姬扬在等待的间隙,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地敲击,没有不耐,只有婚前的欢悦。
忽然画面中车子的右前方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顶着一张灰扑扑的小脸敲击车窗兜售报纸。
姬扬轻快的声音响起,接受了男孩的贩售,还多给了零钱和嘱咐小朋友注意安全,早点儿回家。对比着另外监控画面中毫无生气的床上身影,更让人觉得难过和悲凉。
之后的画面又单调起来,没有任何不同寻常。
“那个小男孩看起来不像是会巫毒之术的样子,就算是问题真的出在他身上也应该是背后有人指使,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这个男孩才行。”苏黎虽然年纪小又不大在山下生活,但是并非不通俗务和人心。
梁宣点头,内心却明白怕的是这个男孩已经不在人世。截取了男孩出现的那几十秒钟反复播放,希望能找出任何一点有用的线索。
姬扬一直在凑近屏幕的位置仔细观看,男孩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夹克,大了不少,夹克的左胸前一抹黄色引起了姬扬的警觉。
刚在纸上落下第一笔,梁宣便用遥控停住了画面,姬扬不禁狐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然后才看画面停住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地看到男孩身上的夹克,只是这一帧画面中的胸前图案被男孩手中的报纸挡住了。
姬扬在纸上画下一个左箭头要求影像后退,又在能够从画面中看到那黄色图案的时候要求放大,直到在图画中隐约可以看清那黄色的图案大概是罗马字母Ω的模样,中间一个向上的火箭模样的三角形,看起来像是某家工厂的商标。
梁宣的行动力向来不凡,将影像连同那商标截图发出去不久便收到了手下专业人士的回复。
原来这是一件前几年已经倒闭的鞋厂的旧工作服,上面统一印着的是工厂的标志,看年龄这男孩很有可能是工厂职工的子女。通过数据排查,很快便选定了几个可能的人员。
对于筛选出来的可能人选资料,梁宣和苏黎连着看不见的姬扬一一进行了比对,可是都不约而同地摇头。
倒不是没有考虑到对于正在生长期的男孩来说,三年的时间足以让面貌发生挺大的变化,只是直觉告诉姬扬,她见过的那个男孩并不在这里面。
难道是这衣服不是男孩父母的?而是别人送的或是他自己随便捡的?那怎么办呢?大海捞针一样该怎样去找呢?
梁宣并不放弃这条线索,略一思索便继续打电话:“除了当时的在岗职工,还有那些离职的人员,包括亲友当中年纪相当的孩子也统统过一遍。”
好在这孩子身上的衣服最终不是捡来的,一个四年前被开除的女工跳入了大家的视线。
资料显示这名叫李芳莲的鞋厂女工因为私藏厂里代工的名牌鞋子而被开除,身边独自带着一个差不多七八岁的小男孩,男孩的父亲抛家弃子不知所踪。
从一张母子两人的湖边照片上隐约可以看出男孩的面容和姬扬出事那天兜售报纸的男孩很是相像,更奇怪的是在姬扬出事的第二天这对母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座城市。
范围一旦锁定,消息就来得愈发快,等到底下人把这母子二人从邻市“请”进别墅也不过是隔天的事情。
虽然面目有所变化,可是姬扬还是一眼认出眼前长高长大许多的少年正是那天的男孩。
行车记录仪录下的画面还没有播放完毕,这对母子已经明白了今天为什么会被请到这里。
李芳莲模样清秀,虽然生活的苦难给她的脸上留下了印记可气质却并不粗鄙,开口说道:“这件事是我一辈子唯一做过的一件亏心事,和孩子没有关系,你们不要难为他。”
“那就说来听听,从头到尾。”梁宣并不动容,声音清冷。
“我那年因为没有屈服于厂里副经理的淫威而被陷害开除,房租和生病的老母亲更是雪上添霜,所以天宝才会跑出去在大马路上卖报纸。拮据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个男人主动找上门来说是只要明天能够把一份报纸卖给车牌尾号jy的一辆红色奥迪就给我们母子二人十万块钱,并且预付了五万块。”
“只是报纸吗?”
“那人还留下一小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药水,说是到时候只要洒在那份报纸上就可以轻松拿到剩下的五万块。”
李芳莲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尽管我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当时经济的压力真的让我很崩溃,加上我给街上的野猫试过那瓶药水,猫是晕了一会儿但没有死,我就一咬牙接受对方提出的条件,收下了预付款。”
“第二天我和天宝一起上街,我躲得少远些,跟着对方电话里的指示等待着那辆奥迪的出现。”
“那天路况不是很好,红灯和拥堵的车队显得特别长,是我先发现的那辆奥迪,然后天宝就上前兜售那份里面撒过药水的报纸。”
之后姬扬发生了什么,李芳莲自然不会知道,叙述也就停在了这里。
“那天找你的男人是他吗?”梁宣把陈染的照片推倒女人的面前。
一直坐在梁宣身后静静倾听这一切的姬扬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带着复杂的心情等待女人的回答,就像是面对一场宣判。
李芳莲摇摇头,很肯定地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