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上辈子与唐伟山成亲后,他回来探亲也是如此,老是不眠不休地干着家里的活计,希望把所有的都干掉。那时叶秋与老唐还未交心,对他也不是很上心。而当老唐年老后,身体不好时,叶秋是万分后悔。
如今又看到这一幕,叶秋心里自然是很不舒服,可她此时却没有资格去管他。
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而且越来越重,心跳也越来越快,忍不住脱口而出,“唐大哥,我想跟你处对象,你喜不喜欢我。”
唐伟山背着叶秋,闻言,眼睛一亮,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可刚才那消极的想法一直徘徊在心里。当军嫂很苦的,他不能让她跟着自己受苦受累,于是转过身子,板着脸,眼睛瞪着叶秋头顶,左手手指不停地握紧又放松,面上却冷冷地道,“叶秋同志,一直想对你说,女同志还是自重些。”
叶秋跟老唐生活了几十年,自然看出他的口是心非。毕竟他一说谎话,就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左手还会因紧张不停地张开闭合。可不管什么原因,唐伟山这话很伤人,尤其对于一路把名节抛去,主动靠近唐伟山的叶秋。更重要的是上辈子叶秋就是不自重,以至于陪葬了自己和老唐的一生。
泪在眼眶打着转,叶秋狠狠地在心里给唐伟山记了一笔,这笔账以后好好跟他算。
可因唐伟此时言不由衷的话,她更是下定决心,要直接嫁给他,然后再慢慢培养感情。否则以他钻牛角尖的劲儿,这半个月的假期肯定不能搞定的。虽然现在他不同意,说着反话气人,可总有人能逼他同意的。
想到这里,叶秋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跑。
唐伟山看到叶秋抹泪跑开,心里一揪,想到以后她再也不会缠着自己了,眼中渐渐失去了光彩。可这就是他的选择,怪不了别人。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唐伟山木然地拿起斧头又开始劈柴。
吕建斌跟在叶秋身后,刚到村口,就看到叶秋满面春光地向着斜下方跑去。悄悄上前,把叶秋的一切看在了眼里,吕建斌也才知道,原来叶秋也会笑得这么灿烂,灿烂似夏日骄阳般炙热。吕建斌忍不住心跳加速。可惜了,难得第一眼就喜欢一个女同志,原来是有主的人。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吕建斌转身就离开了。
叶秋原路进了村子,但却没有去百步坡知青点,而是到了建设村的打谷场。
打谷场是一整片的天然的石板大坝,在村子西边。
石板大坝上人来人往。
如今正是收割冬小麦的时节。
村民异常忙碌,割麦子,背麦子,打麦子,晒麦子,犁田以及接下来的春耕等等活计。
所有的村民被分了工,每个区域有人负责记录着工作量。还有一个总负责整个石板大坝上工作进度的人。而此时他就拿着话筒吆喝着,“相亲们,加把劲,农忙后就分粮。今年小麦大丰收啊,乡亲们再也不用挨饿了!”“有一份付出就有一份收获,乡亲们赶紧行动起来吧。”
叶秋直接朝着一群翻着麦秆的老婆婆走去,碰见认识的人就立刻按照唐伟山的辈分叫奶奶,婶子或者祖奶奶。
被问候的人有些疑惑了,“这姑娘是谁?”
“不认识。”
“对,没见过。”
“好像是昨天从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呐。”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就是不一样,嘴这么甜。不过按照惯例是要休息几天吧,怎么第二天就来这边上工了。众多老婆子很是不解。
叶秋在众人不解中走向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妇人,老妇人个子不高,只到叶秋耳边,身材瘦弱,穿着一件深蓝色斜领短袍,下身是同样颜色的裤子,只是衣服和裤子全是补丁,此时正佝偻着背,认真地翻着麦秆。
这是叶秋上辈子的婆婆,唐伟山的母亲周菊,如今实际年龄只有五十五岁。
凭着一股冲劲,叶秋来到了周菊身边,想说,自己要嫁给她儿子,让她回去给儿子做做思想工作去。可此时真真到了周菊面前,叶秋又有些羞于启口。这个年代,亲自谈自己婚事的还是少数的。
踌躇了会,叶秋又看来过去,这才发现,未来婆婆周菊做的活计落后了其他人一大截。
未来婆婆周菊年轻时因没干过活手脚慢,工分低。如今干了几十年,活计也熟悉了,可人却老了,手脚也慢了下来,所以工分依旧低。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落后三分之一的距离。
建设村村大队分派活计其实还算蛮合理,按照年纪来分。壮年则是割麦子和背麦子,打麦子,以及犁田等等需要体力的活计。年轻的妇人则是拾掇田坎,为以后点黄豆做准备以及一些地里的农活。而年老的则主要在石板大坝,晒麦子,翻麦梗。
当然费力气活计的工分跟轻松活计的自然不一样,按照体力的不同分十分,九分,八分,七分。然后在根据每个人的实际工作量的占比计算工分。
周菊这一组虽然是年老的,可她们活计也不算轻松,是按照八分算的。
她们主要负责把堆在石板大坝的麦靶子,两把麦子麦穗部分对着放置,依次排成一条十米远的麦靶子路。接着就有打麦子的人,用梿盖鞭打麦靶子。
梿盖是c城农村这边最常用的工具,无论是麦子还是稻谷,亦或者菜籽都会用到它。是由一个两米三左右的长柄和一组长约八十公分,宽二十公分,并排的竹条或者木条组成的。使用时高高扬起,然后用力打下,周而复始。这是很需要臂力的。叶秋第一次使用,手臂第二日痛得抬不起来。
等打麦子的人离开后,周菊她们就要翻一面麦靶子,然后拿梿盖的人再打一次。
后面周菊她们就可以寻找麦靶子里没打落的麦穗,用手刮下。然后把所有麦靶子困成一大捆,接着就有人背回村里。
周菊她们这边,前面两个环节的工作不算重,可后面的一个,看起来轻松,却是伤手的。有些麦靶子中间部分没晒着太阳,麦穗很难刮下来的,有时还会刮伤手。
而评工分的原则是,自己铺多少条麦靶子路就要完成多少条。然后实际的工作量与总工作量的占比来算工分,当然自己的完成后,也可以去抢别人的工分。而这工分就是从未完成之人的工分中得来的。
看着周菊工作落后那么多,叶秋上前主动帮周菊翻起麦梗。
周菊以为叶秋是来和她抢工分的,毕竟村里是规定是可以抢的。只是以前从来没人抢她的工分而已。毕竟每日她铺的麦靶子路都没有其他人多的,她只是按照自己能完成的工作量来铺的。
如此一来,她工分自然不高。今日这不高的工分还要分一部分出去,周菊心里有些不乐意。可这又怪不了别人,谁让她自己手脚慢呢,想着要被抢走的工分,周菊连忙干起了活来。
翻着麦靶子里没被梿盖打落的麦穗,叶秋翻着翻着,脸色越来越凝重。麦靶子里至少留下五分之一的麦穗没打落。
叶秋以为只是这一段而已,连忙又翻看了前面的麦靶子,直到把整条十米的麦靶子看完,叶秋真是气疯了。这人看来是故意的,有点小聪明,每隔一段就会留一段,这打梿盖的人是看自己未来婆婆周菊性子软和,好欺负是吧?真是人善被人欺。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亦或者被唐伟山那句话给伤着了,叶秋今天的火气特别大。看着这情形,明显就是让人给挖坑了,难怪婆婆周菊落后人家那么多。哼,今天就让那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视线转悠一圈,叶秋就落在一妇人身上。他们这一排右侧打梿盖的人群里,一个健壮的年轻妇人正打着周菊铺的麦靶子路。
那妇人看着叶秋的眼神,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被发现了。边打着梿盖边看着叶秋和依旧埋头苦干的周菊,眼睛一瞬不眨,生怕错过了一丝信息。
看到那妇人,叶秋又看了眼这一片记录工分的人。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踏步亦然朝着记录工分的人走去。
那妇人见叶秋动作就知道被她发现了,可看到她朝着记录工分的人走去,心里却放松下来,还朝着叶秋得意的笑了笑。
周菊看了眼叶秋气鼓鼓的背影,淡淡的,没有丝毫情绪,只是一眼后又低下头,埋头干起了自己的活计。
他们这边计算工分的人叫陈贵林,是那个打梿盖妇人陈学芳的侄儿。而陈姓在建设村也算大姓。陈姓大家族里有个人占着村里主任的位置,所以陈姓自以为比较高人一等。
不过,上辈子叶秋没有与陈贵林打过交道,因为他在第二届高考中考上了c城的中专,离开了农村。
可陈学芳那就没少打交道了,集体上工时,自以为能干,能拿高分,常常瞧不起人。可当土地分下户后,陈学芳家的庄稼简直是给她深深打了一个耳光。庄稼稀疏凌乱,产量最低。如此一来,谁都知道陈学芳集体上工时干了什么事,准是经常磨洋工,滥竽充数。
叶秋知道他们身份还依旧找过来的原因是,若这陈贵林包庇陈学芳,那么叶秋不介意拉陈贵林下马,哼哼,真当她们是软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