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卿卿可舍不得让自家妹妹被人指指点点。
午睡的时间并不长,春日的暖风吹进屋内,熏得人昏昏欲睡,但盛卿卿并不打算沉眠,便在半个时辰后,就起来了。
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衣着,盛卿卿就打算出门去寻盛芝芝,然后将之前的事告诉她。
可还不等她找到盛芝芝,便被告知管事前来拜访。
盛卿卿犹豫了一下,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询问侍女道:“管事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侍女摇了摇头,“说是少爷吩咐的。”
盛卿卿登时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她现在是真的不愿意去见程清鹤。程家的流言只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她自己的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
都说世间有两样东西是藏不住的,一是喷嚏,一是爱情。
盛卿卿自己很清楚,她那些心思是不对的,可越是压抑,那感情越是强烈。午间之所以答应盛思明,就是想着若是距离远了,能不能将这些感情,尽数给遗忘了。
于是在见到管事之后,盛卿卿立刻询问道:“程少可有说是什么事吗?”
若是小事,她就自己办了,不用去见程清鹤。
然而让盛卿卿失望的事,管事也是摇了摇头,道:“少爷说此事事关重大,需要当面与姑娘细说。”
盛卿卿挫败的叹了口气,只能跟着管事去了程清鹤的院子。
这处院子也如五年前那般,小小的,都不像是一家之主所住的地方,洒扫的仆从侍女依旧是那两三个。
见盛卿卿来,他们还十分恭敬的行礼。
恭敬的盛卿卿都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严格来说,她们一家三口,都只是客居程家的外人,连打秋风的亲戚都算不上,这些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客气?
盛卿卿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少爷在里面等着您呢,小的就不进去了。”管事的态度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盛卿卿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然后才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进了主屋。她不是第一次来了,甚至可以说熟门熟路。
毕竟她主动来,肯定都是因为“仙物”,这种东西自然不能让第四人知晓,所以每次都是她亲自送到这主屋来的。而每次她来的时候,主屋内也没有其他人,只有程清鹤和陈宁两兄弟。
今天倒也没有例外,盛卿卿一迈步进入屋内,就看见了这两兄弟的身影。
两人都坐着,且都是芝兰玉树的风流青年人,唯一的区别应该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而另一个人却是坐在轮椅上的。
盛卿卿满头黑线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陈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好。
“陈公子的腿也出了毛病?”忍了半天,盛卿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宁嘿笑了两声,立刻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笑道:“我只是好奇坐轮椅上是什么滋味,只是好奇,好奇而已。”
盛卿卿:“……”
没听过一句话,好奇心害死猫吗?
一旁的程清鹤闻言果然淡淡的斜睨了他一眼,道:“你要是真的这么好奇,不若我把你的腿打断了,好让你感受个够?”
这哪里可以?!
陈宁立刻连连摆手,“说笑而已,堂兄真是开不得玩笑。”
程清鹤淡笑了一声,只从面上看不出他心底的真实想法。
陈宁被他笑的一阵发毛,连忙跑过去寻求盛卿卿的帮助,“盛姑娘,你可要好好劝劝堂兄,我这腿要是没了,以后可就没人帮堂兄跑腿了。”
“那有什么关系。”程清鹤脸色不善的看着他,“左右卿卿手中还有药,先打断了,再治好就是了。”
盛卿卿:“……”
这两兄弟把“仙物”当什么了?!那可是很珍贵――等等,好像也不是很珍贵哈。
对外人来说,可能很是珍奇,但对盛卿卿来说,所谓“仙物”真是触手可得,且应有尽有。而以她和陈宁的关系,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残疾的。
所以程清鹤这话说的还真没有错……
倒是陈宁,他明显没有把程清鹤的话当真。但他和程清鹤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知道从他堂兄的眼中看到了什么,突然默默的从盛卿卿的身旁离开了,走到门口,与他们二人隔得远远的。
盛卿卿:“……陈公子?”
“不用理他。”程清鹤率先开口,道:“今日这事和他没多大关系,所以他不在也罢。”
盛卿卿:“……不知是什么事?”
她问的颇为小心翼翼。
程清鹤抬眸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似乎浮着一层光,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绪。
半晌,他才道:“我有一件事需要卿卿你帮忙。”
因为屡教不改,现在盛卿卿对程清鹤执着叫她名字的事,都已经习惯了,闻言也没有纠正他的话,只反问道:“什么事?”
“不是什么大事。”虽然这么说着,程清鹤脸上却露出犹疑的表情来,半晌才道:“只是偶得消息,近些日子需要去京城一趟。”
听到这里,盛卿卿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但她又不好打断程清鹤的话。她勉强的笑了笑,试探道:“那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呢?”
却见程清鹤摇了摇头,继续说:“在下需要一人陪同,不知卿卿可否做这个人?”
盛卿卿:“……”
这个要求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本来盛卿卿是以为程清鹤想要她帮忙管家的,这样之前的那些流言必然甚嚣尘上。可万万没想到,程清鹤竟然不是这个意思。
但此时盛卿卿宁愿是原本她想的那个可能。
这一同出门,怕流言比之前更甚啊!
他们两人,男未婚,女未嫁的,一同出门去京城,这算是怎么回事?!
盛卿卿勉强保持住脸上的笑容,干巴巴的说:“程少,这不太好吧?”
“哪里不好?”程清鹤脸上一派无辜,好像真的没有察觉出哪里不对。
盛卿卿几乎都要咬牙切齿了,但她看出程清鹤明显是要装傻了。只能强忍着尴尬,直说道:“孤男寡女的,怕是会惹来流言蜚语。”
程清鹤眨了眨眼睛,仔细的盯着盛卿卿看了半晌,直看的盛卿卿都不自在,他自己却突然笑了起来。
门口的陈宁忍不住搓了搓胳膊,立刻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屋内一时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却听程清鹤突然道:“卿卿,上京的事还未成,但现在,我们确实是孤男寡女,你说哪里不好?”
盛卿卿:“……”她想打人。
程清鹤突然松了脊背,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全然不似早前认识的那般,坐立有行,一双漆黑的桃花眼,更是直直的盯着盛卿卿看。
真是极为……极为不端重的!
“看什么看!”盛卿卿终于被看的恼羞成怒了,她下意识压着胸口,总觉得再不开口心脏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程清鹤看着眼前被气的眼圈都红了少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盛卿卿是豁出去了。
她算是明白了,程清鹤今天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专门把她喊过来看笑话的!
程清鹤保持着脸上的笑意,突然开口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盛卿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简直不能理解他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程清鹤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经过几年空间泉水的治疗,他的双腿早就没有问题了,之所以还放着轮椅,也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二十岁的少年的身形已经完全固定了,也不知是不是泉水的功效,程清鹤的身量是很高大的,站在盛卿卿面前,投下的阴影足够将她完全遮盖住。
盛卿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人却得寸进尺,盛卿卿退一步,他就往前一步。
“躲什么?”
“你……你站那么近做什么?!”盛卿卿觉得自己都快结巴了。
程清鹤突然轻笑了一声,他没有再往前,但是在盛卿卿紧张的目光下,他弯下了腰。
淡淡的雪松的气味,飘散在空中。明明不是什么有侵略性的气息,此时却满满的将盛卿卿整个人都包裹起来了。
明明在心底不断告诫自己不要失态,但在嗅到这气息之后,盛卿卿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然后她就反应过来了,再然后脸就红了个彻底。
以身高优势,从上往下看的某人,将这一画面尽数收入眼中。
之前程清鹤只是温文的笑着,此时顿时笑的和一只偷到鸡的狐狸一般。
“脸红什么?”
盛卿卿咽着喉咙,踉跄着往后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站在她面前的少年,却是一步步紧逼。
“是不是,觉得气味很好闻?”
盛卿卿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倒不是想要嗅闻那好闻的雪松味,而是觉得眼前这人疯了。
这还是那个温润如玉,如青竹一般的翩翩公子吗?!
程清鹤却好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不等盛卿卿询问,就开口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性子,只是在你面前,总担心暴露了,会惹你不喜。”
那你现在怎么不继续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