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向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所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发觉严漠臣已经醒来。
严漠臣只觉得就连张开眼睛这个细小的动作,都几乎耗费了他全身的力气,眨了眨眼睛,他看到了头顶上天花板不算太明亮的白炽灯,也清晰的闻到了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就在他回忆起昏迷之前发生的那些事后,第一反应,是向婉有没有事.........
因为脑子还处于混沌状态,所以严漠臣都没发现身边的向婉,还是向婉先感觉到了什么,手摸索着找到了男人垂放在病床上冰冷的手掌。
严漠臣猛的一僵槎。
察觉到严漠臣的举动,向婉松了口气,声音却如同微风一般,生怕惊扰到了什么似的小心翼翼:"阿臣,你醒了是不是?"
严漠臣循声望过去,向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看得出并无大碍。
严漠臣的眉梢眼角这才划过一丝轻松荣。
"我没事。"他开了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多沙哑。
向婉慌忙点头,能听到他说话的声音,就已经非常高兴。她的手继续向上摸索,想着自己病房内的呼叫铃的位置,严漠臣和她的病房是一样的设置,所以呼叫铃也应该在她记忆中的地方。
然而向婉这个举动却让严漠臣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才发觉到此刻她的双目毫无焦点,像是、像是........
严漠臣连连想从床上坐起来,却力不从心,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管子也束缚了他的举动。无法之下,严漠臣只好去握住向婉还在摸索的手,死死的握住。
"向婉,你.........你怎么?"严漠臣说出的声音都还带着轻颤。
向婉微微一笑,安抚似的轻拍男人的手背:"我没事,之前我不是一直被诊断有东西存留在脑袋里吗?这次生产造成了小面积的出血,医生不得不做手术将那东西取出来。只是出血的地方暂时还没有痊愈,所以暂时性的失明,等血块消失了,我就又能看到了,你别担心。"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多年以前。
此时此刻,如果不是她坐在轮椅上双目失明,如果不是他躺在床上动弹不了,他几乎真的要以为时间回到了过去,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个人。
不过怪的了谁?
要不是那次她为了他舍自己而保乔菲,她根本不会受这么多的苦,如今还弄得自己看不到.........
严漠臣想着想着,就觉得心口的位置很痛,接连的牵扯到了肩膀和其他身体上的伤口,痛得不能自已。
向婉听到严漠臣难耐的惊喘声,这也慌了手脚,连忙不再去找那个找不到的呼叫器,而是转头对着门外大叫:"医生!快叫医生!"
等在门外的护工听到向婉的叫声,连忙去找医生。
所幸经过医生检查,严漠臣已无大碍,甚至还帮他拿下了身上几个管子。
莫濯南在公司的时候接到了护工的电话,当时他还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立刻一挥手,下面正在做报告的属下立刻噤声。
莫濯南听到是严漠臣醒了,而非是向婉出事后,轻轻吐出一口气。将公司的事情交给白雅和桑城,自己连忙开车用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医院。
来到严漠臣的病房,门也忘了敲,轻轻推开后,他一眼就看到严漠臣半靠在床头,瞬也不瞬的盯着向婉。8而向婉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并未发觉到男人异常灼热的眼神。
而最让莫濯南在意的是,此时两人紧握住的手。
严漠臣在莫濯南到的第一时间看到了他,只是手中温热的感觉太美好,让他不舍得放下。隔着一段距离,和站在门口的高大伟岸男人对望,彼此眼中都是波澜不惊的平静无奇。
最终,莫濯南还是举步走到向婉的身后,向婉微微偏过头,嗅到了熟悉的气味,问:"濯南?"
这时,严漠臣垂眸松开了手。
莫濯南嗯了一声,大掌搭上向婉的肩膀,话却是对严漠臣说的:"严总好些了吗?"
严漠臣点点头,这才想到向婉看不到。目光扫过她因关心而侧过来倾听的姿势,薄唇微掀:"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伤口还有些麻。"
说麻已经是修饰过太多的形容词了,中了一枪,又被划了一刀,怎么可能只是麻这么简单?其实,他不过是怕向婉会担心罢了。
莫濯南点点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两个男人才懂的了然。
他忽然弯下身子,覆在向婉耳旁,她似乎也察觉到他有话要说,刻意又偏过头,小巧的耳朵贴向他的唇。
"小馨予应该饿了,我让护工推你去喂奶。"
提到女儿,向婉这才想到自己一个下午都留在严漠臣这里,已经几个小时没有顾得上女儿了。
她点点头,对着严漠臣的方向,说:"阿臣,你好好休养,明天我再来看你。"
严漠臣笑了一下,声音轻松:"好,明天我等你,也等着你吧馨予抱来给我看看。"
向婉也莞尔一笑。
莫濯南叫来护工,小心翼翼的推走了向婉。
原本空旷的病房内,此刻因为两个男人的存在而显得狭小了许多。
莫濯南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床边。这时,他终于开口:"一直想要当面感谢你对苡薇做的这一切。如果不是你,可能我们都没办法全身而退。严总,谢谢。"
严漠臣和莫濯南四目相对,这个男人带着无框眼镜,显得更加斯文沉着,他摇摇头:"这样的话不必对我说。因为我知道,就算我不这样做,你也会想出办法保全向婉和孩子。其实,我这样也算是还债吧,也算是一了内心的愧疚,你不必觉得亏欠我什么。"
莫濯南轻勾了一下薄唇,好似严漠臣这样的回答他并不意外。
"她肯唤你一声‘阿臣’,就已经是将以前的事情都放下了,想必严总也该感觉到了。既然她都已经放下,严总何必再念念不忘曾经犯过的错。苡薇不是斤斤计较的女人,她希望看到的,是她关心的人都过得幸福。"
严漠臣当然发现从那天被绑架之后,她一直和从前一样叫他‘阿臣。’
有时候他也会想,和向婉相比起来,他这个大男人还没有她一个女人洒脱。
严漠臣这时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男人:"你为什么一直叫她苡薇?"
莫濯南只是一笑:"因为在我心里,她既不是向婉,也不是苡薇,她就是她,而已。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已经习惯叫她苡薇了,所以也懒得再改口。"
严漠臣轻叹一声,是啊,他执意叫她向婉,也不过是不想忘记她和他有过的牵连。
"我有个不情之请。"
莫濯南扬眉:"请说。"
"我想做馨予的干爹,可以吗?"
严漠臣爱屋及乌,莫馨予是向婉的女儿,他这一辈子恐怕都不会和向婉有孩子,所以才提出这样的要求。
莫濯南有点惊讶,却又不那么惊讶。
"这件事你还要问过苡薇,如果她同意,我也没什么意见。"
严漠臣眼睛里渗出一丝感激,莫濯南的心胸比他想象的要宽阔许多,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说明白的好,省的为以后埋下隐患――
"我想认馨予的这件事你不要多想,经历过这一次,我才明白我欠了向婉有多少,我也没有想要和她重归于好的想法,只是想照顾她和她的女儿,馨予,我会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的,就像向婉对恩恩这么多年来一直的关爱一样。我知道馨予有你这样的父亲什么都不会缺,但是我向你保证,我给恩恩的,馨予一样也不会少。"
严漠臣向来是说到做到的人,这个男人不喜欢亏欠,所以才想尽办法要归还。莫濯南是君子,严漠臣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两人撇去都爱着向婉这件事不提,倒是有很多地方都相似极了,所以便产生惺惺相惜的感情来。
莫濯南淡淡一笑,伸出手来,严漠臣一怔,须臾后同样伸出手。
病房里,两个同病相怜的男人握手言欢,产生了一种难言的革命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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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婉的身体健健康复,除了眼睛。严漠臣也是在恢复状态中,很快就可以下地了。
莫濯南不在医院的时候,向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严漠臣的病房里度过的。而莫濯南也似乎丝毫不在意他们两人走得这般亲近,反而将向婉的病房搬到了严漠臣病房的隔壁。
中午在自己的病房里喂过奶,向婉抱着馨予来到严漠臣这里,小人儿吃饱睡足,这几天觉是明显少了。
严漠臣从未见到过刚出生的小奶娃,就连恩恩都是五六岁后才见到的。所以,格外的新鲜。
向婉将孩子给严漠臣抱,起先,严漠臣还有些手忙脚乱的,向婉看不到所以帮不上忙,一旁的月嫂倒是想笑而不能笑。严漠臣这样子倒是和当初莫濯南有些相似,不过莫濯南经过前几天的‘培训’,对抱孩子这件事早就上手了。
严漠臣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用力就把小宝贝给捏碎了,月嫂笑着告诉他,不必害怕,否则反而会让孩子不舒服。小孩子是非常有灵性的,大人散发出真正关爱的感情,她就会立刻察觉到,这样就会安抚她。
严漠臣经过月嫂指点,很快就能得心应手的抱着小馨予在房间里走动了。
向婉虽然看不到,但是却能感觉到屋子里的温馨。
严漠臣体力还不太好,抱了一会儿就又回到病床上,目光扫过向婉沁着笑意的唇角,眼神也不自觉的柔了。看得一旁的月嫂都暗自怀疑,究竟谁才是夏小姐的老公?
"小馨予,叫干爹。"
向婉听到一旁严漠臣的声音响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孩子还小呢,就算是会说话了第一个也是叫妈妈,这么难的字眼她一时半会儿可学不会。"
见到她笑了,严漠臣也垂眸掩下自己的笑容,其实他哪里不知道这些,只是卖弄下幼稚想要逗她开心罢了。
"向婉,要是莫濯南同意的话,不如给馨予和恩恩订个娃娃亲吧。这孩子我太喜欢了,现在做我干女儿,以后当我儿媳妇,怎么样?"
向婉倒是有些为难的说:"你说晚了,姣姣早就跟我订下来了,要馨予和君君将来结婚呢。不过你放心,馨予的感情我可不会插手,她喜欢谁和谁在一起,这都没办法预估。"
严漠臣撇撇薄唇,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不过现在订下来也都是大人玩笑罢了,就像向婉说的,现在谁能料到将来小馨予会喜欢谁呢,或许谁都不喜欢也说不定。更何况,莫馨予的爸爸莫濯南,那可不是一个好搞定的岳父,将来做莫家的女婿,娶走莫家的小公主,当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就顺其自然吧。
严漠臣低下头来看着睁大眼睛的小馨予,越看越喜欢,馨予虽然还不满半个月,可是继承了向婉和莫濯南的优点,尤其一双眼睛,现在就水汪汪的像极了两颗大黑宝石,将来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男人。
还有几天向婉就要出院了,但是严漠臣最少还要再住一个星期,向婉抽空和莫濯南说了,男人很爽快的答应可以允许她在住一段时间。
向婉其实也是顾及到严漠臣自己留在医院无亲无靠的太孤单了,那些护工总归是外人,照顾的不周全。她现在每天抱着馨予和严漠臣在病房里说说话,开开玩笑,也可以帮助他尽快恢复身体。
不过现在的向婉和严漠臣相处起来,和前一阵子比起来和睦多了,好似曾经的那些芥蒂都不存在了一样。
其实除了莫濯南,在这个世界上严漠臣应该是最了解她的人了,甚至严漠臣比莫濯南认识她的时间还要长,向婉曾经那段求学的时光,也都是严漠臣的影子,她始终记得如果不是当初有严漠臣资金帮助,她可能就没有机会上大学,学会那么多的知识和开阔眼界。
所以对于严漠臣,没了爱情,还有太多其他感情的牵绊。
相比起前夫前妻,他们现在更像是一对亲人、兄妹。
而向婉很喜欢这样的改变。
晚餐向婉是在严漠臣的房里用的,刚吃完就听到护工的敲门的声音:"夏小姐,莫先生回来了,叫你回去休息。"
严漠臣看了一眼门外的护工,说:"快回去吧,我这边也要睡了。"
向婉点点头:"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严漠臣其实一丝睡意都没有,看着护工将向婉推出去,原本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消失了。
她虽然从没说过,但是严漠臣却经常能感觉到她的失意,尤其当有人说馨予很漂亮的时候,她眼底的黯然就更明显了。
究竟怎么样,才能让她快点恢复视力?
向婉刚被推进隔壁的病房,就立刻感觉到背后一阵温热,原来护工早就不知不觉的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她和莫濯南。
男人从身后展臂环住她的身体,坚毅的下巴垫在她的肩头,向婉闻到他身上一丝微醺的酒意,问:"应酬了?"
"你还关心吗?"男人声音沙哑,只是语气却是不同他身份的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她听到他说:"你成天带着我的女儿陪着别的男人,哪里还记得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