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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84号间十

听书 - 狐说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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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 刘晓茵说她当时真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解剖室的确也跟停尸房里一样装着台报警器,那是因为它曾经也是间停尸房,后来建了新的就改为它用,连带那台报警器也因为功能失效而被长期废弃了。所以刘晓茵从没想过它还能正常工作,因为在她印象里,那就是个报警器形状的摆设。

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得不立刻下了B2楼,因为她给解剖室打电话过去时一直都没人接。

没人接意味着里头没有人,既然没有人,那会是谁触发了报警器,或者说是谁给那台已经几辈子没接通过电源的报警器重新接上了电源?怀着这巨大的疑问她带着电棍到了解剖室门口,不过没像上次去停尸房那样立即开门进去,而是迟疑了好一阵子,直到有人从B2楼经过带进一点人气,她才把那扇门打开,并且立刻按亮了里头的灯。

同意料中一样,通亮的灯光下整个房间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除了那台亮着黄灯的报警器。它被接通了电源,积满灰尘的外壳上到处留着手指碰触过的痕迹,这发现倒叫刘晓茵立刻冷静了下来,因为她意识到,原来这并不是什么怪力乱神,而是有人在搞鬼。

有人趁解剖室没人时进入了解剖室修好了报警器,然后触发了它。

但谁会无聊到要在这种地方做这种事?

这问题叫她感到深深地疑惑。于是她一边朝里走,一边又把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到最后依旧没有任何发现。但报警器被人动过那是事实,她不敢对此有任何松懈,便打电话知会了科长并通知了110,把这里的情况跟对方说了一遍。直到对方允诺说过半小时后就派人来做个调查,至此刘晓茵才彻底定下心来,便拖了张椅子在解剖台边坐下,试图放松放松她那两条仍僵硬着的腿,然后回去继续她每天的任务。

但刚坐了不多会儿,一个发现突兀引起了她的注意,因她听到了一阵老鼠啃东西般的声音。

吱吱咯咯,很轻但是很刺耳。

于是立刻抬头朝那方向看,随即发觉声音来自解剖台背后那个冷藏柜。隔着外面那层茶色玻璃门,能见到柜子最外层那道金属门似乎没有关牢,它微微敞开着,而贴在上面的那张符也因此有一端被掀了开来,随着空气的流动时而微微抖动,发出吱吱咯咯的声响。

原来那老鼠啃东西般的声音就是因此给弄出来的……但冷藏柜的门为什么会开着?

刘晓茵很清楚地记得在之前那些人把13009号尸体放进冷藏柜后,他们是把冷藏柜的门给关牢的,否则没办法将符贴上去。意识到这点她立刻起身走了过去,走到跟前移开玻璃门,然后仔细朝着柜子微侧着的那扇门看了眼。

随即一惊。眼前所见的东西令她惊不由自主后退了半步,随后再次走了过去,一把将那门彻底拉开,然后将里头那个抽屉状的储藏柜狠狠拉了出来!

柜子里晃动的液体内显现出一副深褐色的身体。

那具13009号尸体静静地躺在防腐剂冰冷的液体内,如同块冰冷的石头般一动不动。这让刘晓茵原本高悬着的一颗心微微朝下落了点。

有那么片刻她曾以为那柜子里是空的,因为她在冷藏柜金属门上很清楚地看到了几个清晰的指纹,且带着福尔马林湿漉漉的痕迹。但显然是她多心了,她受那些运尸工的影响太深,事实上尸体就是尸体,人死永远不可能复生,并从冷藏柜里打开门钻出来,所以,造成这种假象的很显然是那个故意弄响了报警器的人。

但不知他究竟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一切。

一边用报警器引来了刘晓茵,一边还故意把冷藏柜的门打开……这种做法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刘晓茵想不明白。但就在她因此而在此看向门上那几个手指印时,突然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哭了一声。

是个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几乎近在她耳边,随后她感到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这一吓吓得不轻。

她说她当时心跳几乎都要停了,所幸反射神经够好,所以在她脑子里还一片空白着的时候,手已经握着电棍一下子朝身后狠狠砸去。

但砸了个空。

她身后什么也没有。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就在她转身霎那她看到后面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忽闪了下就没了,后来她的视线就落在了附近那台报警器上,因为在那团黑色东西消失之后,她就看到有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那地方,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脖子,一只手使劲在报警器上用力拍着。

一下又一下,嘴里还发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哭不像哭,说话不像说话。

“你是谁?!”虽然立刻认出他就是之前在解剖室见到的那个脸烂透了的男人,刘晓茵仍是脱口问了他一句。

那男人拍报警器的动作立刻停止了。

但依旧背对着她,嘴里发着那种奇怪的声音,并且声音更响了,在静得堪比坟墓的解剖室里直听得让人想拔腿就朝外面跑。

但刘晓茵却一步也跑不了。

因为就在那时她脖子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绞住了,很大一股力道,绞得她差点一头朝冷藏柜里翻进去。

她急忙挣扎。试图用手把绞住她脖子的那团东西扯下来,但奇的是手抓上去却什么也碰不到,她脖子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可那种被绞的感觉却分明是实实在在的啊……那种冰冷的、像团极粗的绳索一样在勒得她完全无法呼吸感觉,分明是真实存在的。

“我操!”说到这里时刘晓茵突然苍白着脸用力爆了句粗口,然后直愣愣看着我道:“这真他妈太见鬼了!不是么?!”

我咽了咽有点干燥的喉咙看着她的脸。

很显然她在回忆着这段情形时仿佛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窒息般的恐惧,所以眼睛瞪得特别大,好像随时要从眼眶里脱落出来似的。于是慢慢点了下头,我轻声问她:

“那你怎么办……”

“真他妈太见鬼了……”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又讷讷重复了之前的那句话。

我不由有点担心她会不会又出现白天时的症状。

抬头看看钟,快凌晨一点了,便想以此为借口让她停止这话题,却见她面色又渐渐缓和了下来,随后用力吸了口气,对我道:“那种感觉大概持续了十多秒,然后突然就消失了……之后,说出来有点丢脸,因为我当时是立刻就逃出了解剖室,连冷藏柜都忘了关。”

“那么那个男人呢?”

“不知道,”她摇摇头:“我没注意,实在是吓得已经忘乎所以了,所以除了逃走当时没有其它任何想法。”

原本刘晓茵想立刻逃回保安室。

谁知那时电梯不知是在运东西还是怎的,总停在一楼不往下走。

刘晓茵等不了。

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会追来似的,于是当即改走安全通道。一口气跑到一楼,以她平生最快的速度,可是仿佛老天存心要跟她作对,到了一楼后,那扇门她怎么也推不开。随后才想起来,为了防止有外人进出,一楼安全通道的门是锁着的,她平时带着钥匙没什么问题,这一回心急慌忙地去解剖室查看,忘了把钥匙带在身边,所以她还得退下去选别处走。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的。

但没有别的方法,她只能原路返回,顺着楼梯走到B1楼。

她想这段时间电梯总应该是开动了,所以她打算到了B1楼后坐电梯上去。

但是怪事再次发生了,因为在她自以为是走出B1楼安全门的时候,抬头一看,却看到墙壁上写着巨大两个字:B2。她立刻退进安全门一路往上跑,跑到上一层推门而出,迎面墙上依旧巨大两个字:B2。

“鬼打墙??”听到这里我脱口而出。

刘晓茵看了我一眼:“不知道,也许吧。总之我当时觉得自己快发疯了,从没见过这么可怕并且不可思议的事。”

“那后来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我只能继续往安全门里退,再继续爬楼梯,再继续进进出出……”

“每次都是B2楼?”

“是的。那样大概重复了约莫二三十次吧,我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很傻缺,为什么不再去看看那台电梯呢?也许它已经可以使用了。于是赶紧停了下来,然后走出去,想去看看那台电梯在我折腾了那么久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了。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我看到那个4号间的门开着。

B2楼的电梯和安全通道在不同的两个位置,所以要到电梯口势必经过解剖室,这让刘晓茵很是忐忑。而人的通病就是,越令自己害怕的东西,往往越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所以她在硬着头皮从解剖室门前经过时,虽然心里提醒了自己无数遍,还是无法控制地朝那方向看了一眼。

没看到解剖室门前有任何异状,却因此而发现它隔壁的4号间门开着。

这发现让刘晓茵吃了一惊。

幸而很快她看到里面有个男人蹲着身子在翻找着什么东西,身上穿着保洁员的制服,才使她大大地松了口气。也真是奇怪,一旦身边有了其他人,之前那种极度的恐慌似乎立时就减轻了,甚至可说是消失了,她敲了敲门问他在找什么,他倒是被刘晓茵的突兀出现而吓得一跳,随后解释道,有样很旧的保洁工具找不到了,他想看看是不是会在这里。

当时也只能说刘晓茵实在是怕过了头,所以一旦情绪松懈下来,思路也就跟着松懈了不少,以致完全没有对那个人的话,乃至那个人,产生出哪怕一点点的怀疑。只是单纯地觉得能在这里看到制服穿得如此一丝不苟,甚至还戴着口罩的保洁员,实在是难得,因为在这地方做久了的那些老油条,无论制服也好,口罩也好,向来都是随便惯了的。

其它她没有产生任何怀疑,甚至没去想为什么那人在她到来后不再继续寻找他要的保洁工具,而是随着她一起出了门。她唯一在乎的是在她问起此人是否坐电梯下来时,他给的答案是肯定的。

这无疑让她松弛下来的情绪变得更加安定,所以在见他推着保洁车朝解剖室内进去时,便也一起跟了进去,一则想看看之前那个可怕的男人到底还在不在,另一则,是想顺便把刚才忘记关上的冷藏柜重新关起来。

所幸她没再见到那个男人。

他又一次消失了,跟前回一样,明明很真实地在她眼前出现过,却又很虚幻地消失了。

而冷藏柜的门和她逃走时一样敞开着,半具尸体躺在福尔马林中静静袒露在柜子外面,幸而保洁员没有留意,所以趁他在弯腰选择清洁工具时,她迅速地跑到那边将尸体推进了柜子,又以最快的速度将柜子门用力推上。

但还是被保洁员看到了。

在刘晓茵匆匆推紧冷藏柜的门后,一回头见到他倒着手里的清洁剂抬头望着她,不过关注点倒并不在它之前为什么开着,只随口问道:“怎么这具尸体放在这里的么?”

“是的,这边保存起来比较好。”刘晓茵答。

“哦,好久没见它被用过了,算是VIP级的地盘吧。”

这句话让刘晓茵不由得噗嗤一笑。原本有些紧张的情绪再次放松下来,她走近了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做完清洁,但随即发觉自己怎么都想不起对方叫什么名字。

“你知道他死得很惨吧?”这时听见他又问自己,于是刘晓茵点点头。

他便耸耸肩道:“如果我是你,我今晚就不会跑到这里来,太阴了,你感觉不到么。”

刘晓茵笑笑,说:“迷信。”

他也笑了笑,虽然戴着口罩只能看到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在这里或多或少都信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你在这里见过那种东西么?”

“你说鬼?”

刘晓茵点点头。

“见是没见过,但小心点总是好的。”保洁员道。然后他转身去搞清洁了,刘晓茵随即也想离开,但突然间有种奇怪的感觉让她不由停了脚步,朝那保洁员又仔细看了两眼。

不知怎的她突然觉着那保洁员走路的姿势有点怪。

怎么个怪法呢?就是走路似乎脚后跟总不着地,好像一直是踮着脚走的,一拖一拖,走得好像有点吃力。

于是她忍不住问:“你的脚是不是受伤了,不大方便吧好像?“

闻言保洁员不走动了,也停下了手里清洁的活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过了片刻后自言自语似的咕哝了声:“也是,好像走着是不太方便。”

边说边轻轻跺了跺脚,刘晓茵眼尖,在那瞬间蓦地看到有什么东西从他裤管内的脚踝上跳了出来。

亮闪闪的,似乎是根脚链子。

男人戴什么脚链子呢?她暗自想笑,可是笑容还没从嘴角上扬出来,却随即猛地僵硬了下来。她仿佛被虫蛰到了般迅速朝后退了步,问他:“对了,一下子想不起你名字了,你叫什么……”

他没回答,只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摇摇头。

于是她再问:“你身体不舒服么?脸色好像不大好看。”

他再次摇了摇头。

但他脸色的确很不好看,之前一直没有留意,此时一旦留意,这种感觉在刘晓茵心里立刻化学反应般地醒目膨胀起来。

她从没见过有谁的脸色会是酱褐色的,除了此时静躺在冷藏柜里的那具尸体。

意识到这点她转身就走,不料走得太急完全没留意前面挡着张解剖台,当即身体嘭的下重重撞在了那床的金属支架上,又猛地朝地上直摔了下去!

倒地瞬间她看到床下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闪烁在黑色长发和白色婚纱下的一双眼。

苍白的眼球瞪得大大的,仿佛随时要从眼眶里掉出来,却无比专注地对着刘晓茵的方向,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转动。

见状刘晓茵吓得尖叫出来。

一边将手里的电棍狠狠丢向她,一边连滚带爬朝门外冲去,可是两条腿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任她怎么用力也无法挣脱。情急之下她摸出运尸工给她的那些符使劲朝身后扔了过去,随后立刻感觉到脚上松动了下,便迅速爬起身就要朝外跑,却被门口蓦地出现的几道身影吓得再次尖叫起来。

“刘晓茵?!”这同时她听见有人大声叫她。

然后有人奔了过来,一把将企图继续朝外冲的她紧紧按住,这让她几近狂乱,一阵拳打脚踢后仍是被对方制住了,他们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使劲压住了她剧烈发抖的肩膀,并且强迫她把头抬起来。

她这才看清原来门口出现的那几道身影都穿着警服。按着她肩膀的是她馆里的同事,那几名警察则在门口站着,同她一样眼睛睁得很大,像看疯子般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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