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俞木的病床边被隔廉隔出了一个空间,程阳升走到那里掀开隔廉。
隔廉后是一台机械子宫,那台机密的机械占了不小的空间,正无声地运转着。机械子宫中间有着半透明的玻璃罩,透过那个玻璃罩,能看见里头有一个模糊的小影子。
俞木看到那个模糊的影子,登时笑了出来,喃喃念道:“是宝宝,太好了。”
俞木的脸上还带着泪水,又是哭又是笑的看起来十分滑稽。然而程阳升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因为他表现得比俞木还要夸张。
“宝宝我对不起你……”程阳升止住没多久的眼泪又来了,他“哇”地一声哭出来,跪在机械子宫前面喊,“都是我不好,我害你们受苦了,宝宝对不起……”
程阳升哭喊了一阵,俞木被他搞得头疼,无奈道:“你嗓门怎么这么大啊?”
程阳升还是哭,边哭边伸出手去触碰那个玻璃罩。昨天他就知道机械子宫放在这里了,但他一直不敢独自掀开来看,就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果然他想得一点也没错,他一看到他的孩子就心疼。宝宝还这么小,却要跟着俞木一起承受这么多磨难,这一切都要怪他太固执,没有早日相信俞木。
“木木对不起……我该死!”
俞木被程阳升哭得涕泪纵横的样子逗笑了,开始哈哈大笑。他肚子的伤口还没好全,笑了两声就疼,可他又是个只要一笑起来便停不住的人,弄得他一边按着肚子一边笑,哀求道:“你别哭了……我肚子痛……哈哈哈……救命!”
俞木一喊疼,程阳升瞬间止住泪水,手脚俐落地爬到病床便担心地看着俞木,问道:“木木你还行吗?要不要我叫人来?”
“不用不用!”俞木边笑边摇手,“你别哭了就好,你哭起来太好笑了哈哈哈!”
以前他还没想起自己是谁时,看到程阳升动不动要哭便觉得好笑,可那时不敢笑,笑了还得被程阳升揍一顿,因此只能忍着。
现在不同了,他知道程阳升最听他的话,他想怎么笑就怎么笑。
“你怎么这么爱哭啊?”俞木揉揉程阳升的头发,“以前明明没怎么看你哭过,多久没见就这么爱哭了。”
“哪是多久没见……都三年了。”程阳升又是委屈又是自责,复杂的情绪作用下他只能扁着嘴,小声又道,“我真的对不起你们,如果做什么事能让你消气,你尽管说,就算叫我去死也没关系。”
“我叫你去死干什么?你处罚自己,最心疼的人还是我。”俞木温柔道,“我什么时候说我生气了?你会这么做都是因为喜欢我不是吗?阳阳,这段时间以来我做不了俞木,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能知道你有多喜欢我,你为了我这么坚持,我开心都来不及了,生你的气做什么?”
“可是我还骂你,打你……”
“你又不是针对我,我才不想老惦记着那些事情。我知道要你不惦记很难,可你一惦记就难过,而你难过了我就心疼你,这到底是在处罚谁呢?”
程阳升听着俞木的话,强忍着又要掉下来的眼泪。
俞木无疑是他的神,总是无条件包容他,无论他犯下什么滔天大罪,俞木都愿意宽恕。他因为俞木而解脱一切罪名,又因为俞木而得到爱,是俞木给了他全新的生命。他又是遗憾又是庆幸,遗憾旁人不晓得俞木的好,又庆幸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疯狂崇拜迷恋着俞木,贪婪地独占俞木所有的爱。
可虽然俞木愿意宽恕他,他一个早该被驱逐出境的人却仍一如以往享受着俞木对他的宠爱,他实在无法踏实地接受。
“木木,你总得让我补偿,不然我良心过不去。”
“补偿吗?”俞木看他的脸色早就心里有数他在想些什么,“那你乖乖听话,我说什么做什么,知道吗?”
程阳升赶紧点头。
“行,那睡吧。”俞木把身体挪到一侧去,拍拍旁边的空位,“一起睡。”
“这床太小,你会不舒服。”
“才刚说要听我话,现在就质疑我的命令?”俞木佯怒,“你想惹我生气是吧?”
程阳升赶紧摇头,小心翼翼地夹着尾巴躺上床。他不敢离俞木太近,就怕碰痛了俞木,可床就那么点大,他也只能贴在床沿。
“靠进来一点。”
程阳升挪了半公分。
“再进来一点。”
程阳升勉为其难又挪了半公分。
“不要让我说第三次!”
程阳升赶紧滚过去,紧紧拉着俞木的手。
俞木看他那乖顺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程阳升看俞木笑了,也跟着笑,两个人的笑声充斥在小小的病房里。
俞木的体力尚未复原,和程阳升一起笑了一阵后又累了,再次睡着。
这一回程阳升睡在他身边,他睡得格外安稳,睡着前迷迷糊糊地想着,等下一次睡醒时大概便能出院了。
也正如他所想,下午他醒来时,便被通知能回家了。
这个时代的医疗很发达,开完刀的第二天,除了伤口隐隐作痛之外,俞木已和平常无异,行动也没有任何不便。
他们和宝宝仔细道别,说好过些日子就去齐里格的公司探望他,说了好久才肯离开。
许久没有回到他们共同的家,程阳升表现得很期待。他知道这一回自己真正有了个家了,这家虽然不大,但刚好能容得了他们一家四口,与即将加入的小宝宝。
“小短腿,我回来了!”程阳升没看到总是等在门口的小短腿,连忙脱下鞋子走进客厅,同时也把被关在意识云里许久的卤豆腐也放了出来。他走到客厅仍没看见小短腿,又喊了次:“小短腿?”
卤豆腐一被放出来,也立刻嗅着小短腿的味道想找。一阵嗅,它跑到沙发底下,用头拱着沙发。
“沙发底下?”程阳升不解地走向前。
“等等!”走在后头的俞木看程阳升要走向沙发,连忙制止,“你们别过去!远离沙发!”
程阳升和卤豆腐都吓了一跳,后退两步。
俞木一想到小短腿就心疼,说道:“你们走后小短腿只肯躲在沙发底下,不敢出来。而且那天小短腿的脚还受伤了,是不是你们欺负它了?”
程阳升和卤豆腐听到俞木这么一说,双双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程阳升心虚得直冒汗,看着卤豆腐那副蠢样,先发制人地指着卤豆腐喊道:“是它!它撞小短腿!小短腿想接近它它就撞开……你这条死狗,别看我!”
卤豆腐被指控,心虚地呜了几声,但它也想起程阳升对小短腿说的话,连忙“嗷嗷嗷”地朝程阳升叫,表示这人也脱不了关系。
俞木又迟疑地看向程阳升,程阳升被俞木看得心底发毛,尴尬道:“我似乎……好像……和小短腿说……不要再让我看见你,走开……”
程阳升说完,脚一软,再次跪下,喊道:“我该死。”
卤豆腐也趴下,嗷嗷叫着表示它也该死。
原本俞木还担心着,此时听这两个家伙对小短腿干出那种事情来,顿时气笑了,说道:“小短腿才多大?你们狠心那么对它?你们把气出在我身上就算了,打我我也不会还手,可你们去欺负它?它这么小又这么乖,肯定只能被你们欺负着玩,都被你们弄哭了。”
程阳升和卤豆腐一起发抖。
“很多事情我不当一回事,因为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能作主。但这一次是小短腿的事情,我就不代替它原谅你们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俞木凉凉地看了这一人一狗一眼,“对了,我给小短腿找了个新朋友,指不定小短腿已经不需要你们了。”
说完,俞木往一旁的椅子一坐,看着程阳升和卤豆腐这一人一狗怎么面对沙发底下正发抖着的小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