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四十
闻言,闻人语手中的吹风机微微一滞,正当郝欢乐绷紧神经等待着未知风暴时,她又素手微抬,开始专心致志地打理郝某人一头桀骜不驯的乱发。郝欢乐一边提心吊胆的等待,一边又在闻人语温柔以对中不知不觉地沉醉。简直是身心互叛的双重折磨。索性这难耐又舒适的光景并没持续太久,吹风机停止低鸣。闻人语的手也从郝欢乐的头上移下,轻轻的扶起她的脸颊,一双如黑曜石般的美目深深望了过来。
郝欢乐的脸色随着对望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可却依然坚定的回望着。不能怂,千万不能怂,如果太多的话无法说出口,那么请至少让我不用再逃避自己的心。
她们就这么对视着,似一眼万年,又仿佛白驹过隙。直到呼吸渐渐急促,直到鼻尖就要轻触,还是闻人语先回过了神,纤指沿着郝欢乐侧脸徐徐下滑,落到下巴处轻轻一勾,不顾指尖的灼热,眉眼漾出一股子邪气,吐气如兰,“风干老鸭子嘛,瞧着还行,就是瘦(受)了点。”
郝欢乐眼睛都看直了,心里一个劲的骂自己,明明闻人这么个流氓浪荡的样子,怎么还迷得自己七荤八素的?她迷失在闻人语眼角眉梢下漫山遍野的桃花里,怔怔get不到槽点,“为什么不是老腊肉,而是鸭子呢?”
她的反应让闻人语更乐了。她微微偏过头,薄唇轻翘,熠熠生辉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笑意,青葱玉指朝着阳台的方向遥遥一指,挑衅一笑,颠倒众生,“你猜?”
郝欢乐的目光从这女流氓戴着水晶链子的浩腕向上滑到那白皙得近乎透明的指尖,看到了异常眼熟的小黄鸭正在浪漫的夜风中摇曳生姿,婀娜曼妙。登时如火烧屁股蹦得比窜天猴还高,只来得及丢下一句“流氓”,便气急败坏的遁入房里了。
“这么害羞还想谈恋爱。”闻人语看着某人像躲洪水猛兽般的逃离,摇头轻笑。落地玻璃门上映着她的模糊光影,惟有那双眼中浓得化不开的缱绻柔情,令她美得惨绝人寰,颠倒众生。
而此时不争气的郝欢乐,正抱着枕头在床上好欢乐的打滚。她把整个脸都埋进枕头里,正全身颤抖的闷笑。为什么?因为闻人没有拒绝她不是么?风干鸭的梗与其说是小黄鸭内裤,不如说是怪自己死鸭子嘴硬呢。她可是眼尖注意到了,闻人语调戏自己时,那小巧的耳朵可是红得快滴血了的。再一联想到刚才两人稍微靠近就要亲上去的距离,怎么能不让人浮想联翩,心花怒放呢?可大摩羯闷骚的性子使然,她今晚再开心再兴奋也决计不敢在迈出卧室一步的,光想着再与闻人对上的情景,就让她连脚板都羞红了。她只有窝在自己的小床上,刷着小米鸡继续浪。
群里的人正在谈论最近预告的百合巨作《卡罗尔》,大家对精灵女王与龙纹身女孩的攻受属性议论纷纷,各抒己见。郝欢乐只看了人设便果断发言:“必须是龙纹身攻女王啊,忠犬攻、女王受神马的简直是喜大普奔的白金组合。相信我,没错的。”
吟游诗人:“噗哈哈哈,相信你一个万年单身狗么?”
萝莉刺客:“单身狗没有发言权。对吧?亲爱的?”
玉面书生:“太对了,亲爱滴。只是不早了,你应该喝牛奶睡觉了。”
绝地武士:“小游游,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初恋未遂犯啊?”
丐帮弟子:“毫无防备地被秀了一脸啊,这是集体虐狗的节奏吗?还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吧,不久之后就用不上了。嘻嘻嘻。”
吟游诗人:“嘻嘻嘻是什么鬼?你不会是一个人太寂寞精神分裂tp同体了么!”
丐帮弟子:“我呸。准你拐了个绝地武士,就不让我这风干鸭子给有缘人摘下来么?”
萝莉刺客:“风干鸭子是什么梗?周黑鸭么?”
玉面书生:“宝宝你喜欢吃周黑鸭?没问题,明天我连同《有趣的微积分》给你一块寄过去。”
丐帮弟子:“这可是我和我女王的小秘密,恕不外传。还有《有趣的微积分》一点都不有趣好吗?”
萝莉刺客:“叫我女王大人,女王,你和乞丐在一起了?”
玉面书生:“不得了,乞丐你单方面的宣布恋情,女王知道吗?叫我女王大人”
丐帮弟子:“胡说什么,我说的是我家闻人女王。不是叫我女王大人。”
吟游诗人:“移情别恋。”
绝地武士:“移情别恋 10086”
丐帮弟子:“本来还指望你们支招的,一群渣队友,鉴定完毕。”
郝欢乐闭了群,看到套白狼终于上线了,眼前一亮,抖开聊天窗口就是一顿狂轰滥炸。对方早已习惯郝欢乐病急乱投医似的在线求助,迅速从她那一堆堆杂乱无章、添油加醋的描述中概括为出四个要点:“一、你确定自己喜欢上闻人语了。二、闻人语对你有好感。三、你决心好好追求闻人语。四、求助我如何追求闻人语。”
郝欢乐连连点头,“对头,赶紧教教我吧。说不定她真的喜欢我呢?”
空手套白狼:“既然她喜欢你,你还在愁什么?直接去告白不就好了?”
三贫道长:“不能这么草率。她可是女王啊,那么完美,平时追求她的人都能绕地球两圈了。我不费尽心思,她怎么会看上我这死鸭子?”
空手套白狼:“放心,她既然对死鸭子有好感,就算追求者排到银河系也白搭。”
三贫道长:“可我心里没底呀。帮帮我吧。”
空手套白狼:“是不是非要有十足十把握了你才愿意主动走出来?你不觉得你这样很狡猾很卑鄙么?”
三贫道长:“可我们之间相差了那么多,我害怕又是一场噩梦。”
空手套白狼:“如果你们之间有一百步的距离,那么你走出一步,她若原地等待,你们就近了一步,她若转身离去,你们也维持了距离,她若起身相迎,你们便皆大欢喜。所以无论是相遇问题还是追击问题,只有前进,才会有希望。谨慎不等同于怯懦,或是她并不值得你拼上一拼?”
三贫道长:“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拼尽这辈子所有的好运,也不要错过闻人。不过我说了那么久的确是在线跪求追求女生的方法。你好歹是个有家事的人了,平时我也常(被迫)帮你出过不少主意哄你的小白狼,你就帮帮我这次吧。”
空手套白狼:“傻瓜,办法要自己想才有诚意。这个点了你还不睡,明天顶着张欲\求不满的尊容是打算吓你的闻人呢,还是打算吓你的闻人呢?”
三贫道长:“才不是我的闻人呢。至少现在还不是。我明白了,赶紧滚去睡,明早给闻人做一份爱心早餐,呵呵,好像买的更安全,那她一定会被我温暖诚挚的真心打动的。我果然太机智了。”
空手套白狼:“是挺机智的,快赶上我家小白狼了。晚安。”
“晚安。”郝欢乐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偷眼去看门缝。客厅的灯已经关了,闻人也应该快睡了吧。想到只与闻人一墙之隔,郝欢乐又乐得在床上翻来覆去,这回可不是在外地的酒店里,这是她的家啊,她们的家啊。
她侧躺着,盯着面前的墙怔怔出神,记得小时候睡觉她喜欢右躺,到了中二病显著期就喜欢朝着窗口、门口的方向睡,总窃想着睁开眼枕边突然多了个俏姑娘,再被科普了右躺是不压迫心脏又便于身体舒展放松的姿势后,已投身入闷骚界阵营的奇女子郝欢乐便习惯了向左躺,其司马昭之心简直不言而喻。
而今夜,喜欢的人与自己仅一墙之隔,她不再像出差同床时那般拘谨忌讳以背向人,甚至忘了自己轻微强迫症的左躺,只对着一堵墙笑得温柔。她记起了小时候一个电视情节:绿箭侠罗宾汉一行人夜宿一个农民的家。罗宾汉将手贴在墙面上,深情凝视着粗糙的墙面,声音低沉温柔:“晚安”。而墙的另一端,一名红发女子同样轻抚着老旧的土墙,樱唇轻启“晚安”。她当时只是在写作业途中借着喝水的名义偷偷路过客厅瞥见了电视机里的这一幕,大概因为太过虔诚太过温柔太过隐忍,那个镜头就莫名印刻在头脑中了。
而今,竟又莫名的浮现在脑海里。她悄悄地在头脑中将罗宾汉与红发女郎换成她和闻人语,竟是意外的契合,“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曲径通幽处,谁家郝欢乐。”你听,多么朗朗上口,多么珠联璧合。我从不相信命运,直到你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一瞬。
她慢慢伸出手,摊开掌心贴合冰凉的墙面,眸心暖得烫人,“闻人,我的闻人,晚安。”轻声细语,借着缱绻的夜风悄悄送远。
墙的另一面,一只白皙精巧的手温柔的摩梭着同样微凉的墙面,“晚安,我的乐乐。”,有人在静谧的夜色中无声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