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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啊,其实根本不在乎那是谁的戒指,也不在意适不适手,我戴上只想让你看到我原来的婚戒不见了,我已经不再隶属于他人了。我以为,你会欣喜的发现这个美妙的端倪,然后重新开始喜欢我,我们会像从前一般在一起。甚至比从前更好,我们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向对方说爱,终于可以正视自己的感情。我以为一切会回到过去,你会重新牵我的手,一日三餐,朝花夕拾,我们又可以一起走下去。”
那人渐渐向她俯下/身来,两手穿过她的颈侧,将她钉在了沙发里。她的目光直直落进郝欢乐的眼中,如一只有力的手霸道地拽住了那瑟瑟发抖的灵魂。“然而,你却已经选择了另一个人,要背弃我,要背弃这段长达四年,不,十年或者更长久的感情吗?”她咄咄逼问,眼中的泪却与她表现出来的强势不同,安静的流淌,一滴一滴沿着小巧的下巴跌落,砸在郝欢乐苍白的脸上,与她的泪汇在一起,再不分彼此。
“我没有背弃,我没有。”郝欢乐拼命的摇头,声音梗咽慌乱,不是自己先放手的,她自己从来就没有就没有得到过刘露的心。一切都是一厢情愿而已,这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说好了啊。
“你的意思是我还有机会?我们还可以?”刘露漆黑的眸心倏然亮了,似燃起一团炙热的火焰。她美丽的脸上渐渐漾出浅浅的笑容,尽管染了点点泪痕,却像初晨沾了露水的栀子花一般明丽动人。这才是刘露,郝欢乐记忆中那个美丽纯净的小公主。
郝欢乐的瞳仁收缩了一下,极力控制自己不要陷进那人幽深的墨瞳,她的声音慌乱的响起,“不,你没机会了。我已经有阿语了,我们不会有机会了。”
“哦,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还没有开始,这么多年了,你甘心么?”刘露并不介意她的拒绝,反而闭上了明亮的双眼,睫毛轻颤如蝶舞,轻轻向她靠近。近了!更近了!郝欢乐第一次离她这般的近,连隐没在额角的淡青色血管也清晰可见。郝欢乐却似被施了定身咒般动弹不得,只能看到那娇美如花的薄唇轻缓又不容拒绝的凑近自己。不要啊!她在心里挣扎,鼻间却已被浓郁的气息包围。就在两人双唇即将触碰到一瞬,郝欢乐的电话响了。
一眼瞥见来电显上的闻人语,浑浑噩噩的头脑突然清醒,她一下子推开几乎贴在自己身上的刘露,抱着手机就像抱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阿语!阿语!”她急切的呼唤,恨不得此刻从电话这头钻进去,去到电话的那一头。
闻人语听出了她的异样,眉心轻蹙,“阿乐,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随即重新打开了视频通话。
“我没有――”郝欢乐刚要隐瞒,却发现自己浓重的鼻音根本无法掩饰,只好强撑出笑脸解释,“呃,刚才无聊看了韩剧,一不留神就哭成泪人了。呵呵。”
“哦?想不到你也看《太阳的后裔》,被帅哭了?”闻人语在视频那端柔柔的笑了。
“没,我在看《对不起,我爱你》。”这是郝欢乐唯一看过的韩剧,至少聊这个不容易穿帮,而且此刻的她,也真的很想对阿语说,“对不起,我爱你。”刚才可是差一点就……她回忆起那个差点成功的吻,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乱了。差一点,就不能原谅自己了。
“这么大的人了,看个剧还能哭成兔子,羞不羞?”,闻人语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纤纤玉指还在自己笔挺的鼻梁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郝欢乐却被这俏皮的动作惊到了!阿语刮着鼻子的那只手,光洁如玉,莹润纤细,手腕那串水晶链子依旧流光溢彩,剔透玲珑,唯一与印象不符的,是她空空如也的中指!没有了,真的不见了!自己精心挑选的戒指,她含笑接受的告白,明明像在昨天发生的一般,现在却寻不见了!自己甚至一直存在着卑微的侥幸,暗暗企盼刘露寻到的只是枚相似的戒指。然而当闻人语温柔浅笑的出现在屏幕的另一头时,她再也找不到欺骗自己的理由。“阿语,你,你竟然……”她又再度梗咽,生生的卡住了将欲出口的质问。
“嗯?”闻人语无辜的歪了歪脑袋,将手机又离近了些,“我怎么了?”
“你――瘦了。”郝欢乐还是问不出口,因为阿语的神色太过自然,目光太过温暖,即便铁证如山,她也始终无法相信。
闻人语便淡淡的笑了,“这两天有些轻微择床,睡得不是很好。如果能带上我专属的人形抱枕就好了。”说完,她还一挑眉毛,冲郝欢乐愉悦的眨了眨眼。以她的理解,郝欢乐这敌强我弱,敌退我攻的闷/骚性子,受到调戏后一定会红着脸傲娇地搪塞一句,“没空。”或者“你才抱枕,你还三d人形抱枕。”
“好,你在哪?我这就去找你。”然而郝欢乐却一本正经的回答,凝重肃穆的神色透着几分担忧,全不似印象中的样子。
“你究竟怎么了?”闻人语这下完全敛了笑容,本就清冷的眉目变得有些凌厉。她不喜欢郝欢乐有事瞒着她,一点也不。
郝欢乐面上浮起一丝飘渺的笑意,衬得她的小脸愈发苍白,即便面对阿语故意释放的威压,她也仍然坚持游说,“我没事,只是太想你了。很想很想。你就让我去北京吧。我一定会乖乖的,不会妨碍你工作的。明天就是圣诞了,再过几天又是跨年了,我想和你在一起。”
闻人语的脸色也随即阴郁下来,声音冷了几分,“再过几天就发年终奖了,你上周刚升了工段长待遇,应该好好表现才是。我记得你们公司正在启动快递运输项目,你怎么能在这节骨眼上离开?”
“好,那我不去也行。你赶紧回来呀,回来陪我,我们一起过第一个圣诞,一起过第一个跨年,一起过……”第一次被阿语这样教训,尽管阿语说得没错,她确实走不开,但她脸上虚伪的笑容还是有些撑不住了,她看着穿着高领羊毛衫背景疑是豪宅的闻人语,突然不想讲道理了。她在赌,赌自己能不能行使女朋友的特权――任性,哪怕一次也好,这次以后,她一定会乖乖的,只求这一次,阿语能将她放在首位,不要让她又输得那么彻底。
然而答案还是让她失望了。她看到她的阿语下意识的转头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再回头时眼里多了愧疚,声音也软了下来,“抱歉,这边还有些事要处理,我会尽力赶回来,只是圣诞和跨年,还是下一次吧。我一定会补偿……”
“不用了。其实也没什么,圣诞和跨年,我从来不过的。我郝欢乐的至理名言之一,就是不以发钱和放假为目的的节日,不是好节日。再说我自己也没来得及准备礼物呢。”郝欢乐突然笑了,忍着鼻腔的酸楚,勉强拉高了嘴角的弧度,自己果然不是阿语心里的第一位。她不想听阿语愧疚的解释,她更不想让她难堪。她分明看见了,阿语转头望去的方向,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男的。
郝欢乐主动的微笑和解释,令闻人语有些怔仲,她当然不会傻到看不出郝欢乐的反常,她去别的地方出差的时候,阿乐可从未催促过。果然是由于北京的缘故吗?北京,对郝欢乐而言,终极是无法释怀吧。那个人,不是早早就嫁到北京了么?
她深深的望了一眼笑容有些失真的郝欢乐,抿了抿唇,似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出,“这次公干,除了些业务上的事,还有一位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重病了,我需要留下来照顾他。你过来,也许不太方便。”她又下意识的转头去看卧室的方向,这个点,那人该起床吃药了。
还有一点她没说,就是对不起,哪怕只有一丝可能,她都不想不能不会让她们见面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郝欢乐,一个能单恋十年的人,又怎么会轻易放下曾经的挚爱?她不敢赌,一年的相处赌十年的眷恋,她输不起。
郝欢乐盯着自己的纱布手怔怔入神,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挂断闻人语的电话,只依稀听到“重要的人、照顾”这样的字眼,她就自欺欺人的掐断了通话。照顾很重要的人吗?她看着连自己亲妈都认不出的手,笑得苦涩。
另一头的闻人语,正要回拨解释。卧室里就传来剧烈的咳嗽,以及无力的□□,“琴雅,琴雅。”卧室里急步走出一名男子,他尴尬的低下头,“小语,父亲就麻烦你照顾了。”
闻人语摸了摸脖子前的吊坠,虽然隔着毛衣,那触感却无比真实。她望着被挂断的电话,漆黑的眸子又暗下一分,“阿乐,等我。”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对不起,我爱你!”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逼来,郝欢乐头也没回,却不顾疼痛握紧了拳头,伤处的水泡因为动作过大而裂开,火辣辣的疼。
“你疯了!”身后的人冲上来,使劲掰开她的拳头,“打开啊!快打开!”她焦急的惊呼,眼中又盈满了热泪。
“我不放,我不想放手,再痛我也不想放啊。”郝欢乐终于失声痛哭,手却依然倔强地握紧,任那枚冰冷的戒指嗝得她的掌心生疼,沾染上药膏和汗液。
“她不陪你,还有我啊。我陪你过圣诞,过跨年,过生日,我统统陪你,只陪你,好不好?”刘露将头埋在郝欢乐的颈间,任滚烫的泪水濡湿她的衣领。
这个寒冷的平安夜,两个受伤的灵魂相拥取暖,为一个找不到心的恋人,为一场来不及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