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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语眼中的星光随着她啰里八嗦的唠叨一点一点亮了起来。直到郝欢乐交代到起夜应该先开壁灯,即便看得清也要先把灯打开,闻人语才柔声打断了那渗透了点滴关心的唠叨,“好了好了,再不出门,连汐汐都能自己找上来了。”
郝欢乐这才如梦初醒,突然想起这可怜兮兮的损友来,拉过闻人语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赶。
一路驰骋,道旁的霓虹灯在车窗晃出一片片光影,连闻人语的侧脸也被流光映得有些模糊,郝欢乐的心头隐隐生出些许不安,流光溢彩恍恍惚惚,一切莫名的有些失真。
她打开音乐,电台里正放着经典老歌《昨日重现》。本想借着音乐让车厢里更充实生动一些,偏偏这歌温情却伤感,令这个独立的空间平添了一缕轻慢的无奈与颓然。
郝欢乐微微皱了眉心,为什么人们总会不经意地怀旧?哪怕回忆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即便回忆里的时光是那么的温馨甜蜜,但也只剩下回忆。若是回忆里充满了刻骨的疼痛,那每一次想起也只是主动承受那锥心一痛罢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要回忆昨日呢?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那个人,这全是阿语的功劳。可阿语真的放下那个人了吗?她可是仍然记得,在几个月前的火车上,阿语亲口说了这次不会再放过那人,她那时的笑容自信而明媚,眼神却是无比的执着。而现在,自己居然真的和阿语在一起了,何其幸运,何其幸福?这样无一不好的近乎完美的人,竟然每天陪自己晨练,督促自己吃早餐,和自己一起上班,带自己买菜,教自己做饭,与自己互道早晚安……丝丝缕缕的温柔渗透在自己生活的点滴。她甚至还紧握自己的手,与自己共同面对母亲的考验。有这样的人相伴,夫复何求?郝欢乐不知不觉柔了眉眼,痴痴的贪看着闻人语姣好的侧脸。如果能像现在这般,一直在你身侧看着你,多好?
“扑哧,改天吧。现在还是先去当你的护花使者吧。”闻人语侧过头来看她,浅浅的笑容仿佛暖风徐徐,轻轻的吹散了她心头那些烦乱的思绪。“别多想。”闻人语探身过来为她解开了安全带,深深望进她的眼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还在担心什么?”她戴了戒指的手轻轻覆上郝欢乐的,十指紧扣,“看,你的心我都收下了,拒不退货哦。”“阿语。”郝欢乐用另一只手将人拥入怀中,深深嗅着她清幽的发香,低语呢喃“阿语,我可能真的离不开你了。”她呼出的气息灼热滚烫,令闻人语不得不努力从她怀里撑起一点距离,“不行,这是在车里。”
郝欢乐:“……”
闻人语:“……”
“噗”郝欢乐努力憋着笑意,表情扭曲得有点痛苦,“阿语,我不是要……”
“下车!下车!下车!”闻人语寒了面色,赶苍蝇一样的撵人,只两颊红晕渐升,说不出的娇俏。郝欢乐忍不住凑上去在那粉腮上香了一口,才顺着闻人语的推搡下了车,还不忘转头吩咐,“阿语,你先回去吧。我去收拾连汐汐了。”
“十分钟。”闻人语比划了下手指。
“嗯?”郝欢乐有点懵。
“十分钟后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找你了。连汐汐的意见我固然尊重,但我可不能放任一个路痴大半夜的迷路。”闻人语替她理了理脖子上的围巾,“快去快回。”“是的女王,好的女王,马上女王!”郝欢乐敬了个礼,向那个把门面装点得流光浮影的酒吧走去。
“俗气!”作为一个第一次去酒吧的乖乖女,郝欢乐对淡紫色的朦胧光线表示嫌弃,尤其是那拟人的妖娆二字,更让她皱了眉,这酒吧真没什么问题吧?光看着就慎得慌,如果不是连汐汐在里面生死未卜,不是,在里面神志不清,她绝壁不会踏进去一步的。想到阿语的十分钟之约,她又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那嘈杂的深处走去。
穿过舞池中扭动的人潮,避过跌跌撞撞扶着墙壁走的醉客,瞄过卡座里暧昧调/笑的人影,郝欢乐终于在吧台的一角看到了醉态萌生的连汐汐。只见本来就长得几分娇态的她打扮得花里胡俏,跟个花蝴蝶似的,精致的五官被描画得无比妖冶,那平时刻意掩饰的火爆身材更是大大方方的展露出来,真真和了酒吧名的“妖娆”二字。最不能忍的,是她此刻竟然倚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两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合着,那人的脸几乎和她的贴在一起,蹭着她的耳畔低声说着什么,那手更放肆的沿着她的大腿一路往上摸,几乎要潜入单薄的超短裙里。
郝欢乐可没时间吐槽,她在第三次确认没认错人后就直接冲了上去,一把拽住连汐汐,张嘴便骂:“你个死男人——住手!”
“死男人?”那人低着头重复了一遍,声色虽然低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声,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她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姑娘,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上妖娆来找男人?”周围的人群也爆发出一阵哄笑。
郝欢乐不知所措的抱扶着连汐汐,仔细看了下周围,果然放眼全部都是女的,莫非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的同性/恋酒吧?不过就算全部都是女的,也不能随便揩油呀。她的声音有些僵硬,“就算……不是男人,你也不能耍流氓!”
一语毕,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一个浓妆艳抹的烟熏妆女人踩着细高跟一步三摇地扭到郝欢乐跟前,对着她吐了一口烟圈,轻佻的勾起她的下巴,“哟,这里哪里来的稚儿啊,居然来拉拉吧里找男人?是不是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呀?不如今晚让姐姐教教你,让你彻底忘了男人可好?至于耍流氓,啧啧,就凭你这张人畜无害的小白脸,姐姐我愿意让你耍个痛快。伺候舒服了,姐姐还发红包哦。”她的手从下巴移开,摸上了郝欢乐气得通红的脸颊。
“你自重!”郝欢乐忍无可忍,挥手拍掉了那只如毒蛇一般攀到脸上的手,那浓烈的香腻,腥红的指甲,都让她感到一阵恶寒。也因为她的反应,原来虚靠在她身上的连汐汐又滑了出去,软软倒回那个坐着的寸头人身上。“啊!”郝欢乐急忙去接,连汐汐却让那人抱了满怀。她再拉再拽,那人这次却不松手了,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意,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该死!她不得不承认,这人长得实在太俊美了!明明是个流里流气的寸头,配上她深邃狭长的眼睛,刀削般□□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薄唇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浅笑,一袭黑色的风衣,卡其色的炫酷马丁靴,竟是真帅得不要不要的,简直比明星还有范。若是平时,身为外貌协会资深会员的郝欢乐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求签名。可此刻,她从那人未达眼底的笑意中读出了一丝危险,本能的想要离开。她恨恨地看了一眼歪倒在那人怀里满面春/色的连汐汐,胸/都快给人抓到了,你是猪么?连忙一咬牙上前一步,“同志,呃,女士,我和我朋友要走了,请你松下手!”
“同志?女士?”那寸头沉吟一声,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使郝欢乐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丝充满恶意的嘲讽。“你在心里是不是该骂我流\\氓了不过请你这朵温室白莲花搞清楚,这里是拉吧,进来的也都是寻欢作乐借酒消愁的成年人,发生点什么实在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你胡说!她这是喝醉了,才让你乘人之危揩油的!”郝欢乐瞪着那人熟稔揉动的手十分火大,更恨连汐汐那副十分享受的神情!长得帅又怎么样,就可以随便来由吃豆腐了?一看就是仗着一副好皮囊随意沾花惹草,游戏花丛。“这,这里有那么多姑娘,你有本事找个清醒的勾搭去!”
“啧啧,小白脸是吃醋了?自己没本事看牢女友,让她天天跑来姐姐这里买醉,现在倒怪起澜少来了。要不是澜少天天在这里好心陪着,你这女朋友指不定跟谁跑咯?”烟熏妆扭着水蛇腰贴了上来。
郝欢乐皱眉,“什么?她天天来这里?”她顾不解释,直接扑到那澜少身前去捞连汐汐,“汐汐,快起来!起来啊!”她抓着连汐汐的肩膀使劲摇,连汐汐的眼睛却只睁开了一条缝,目光迷离慵懒,“我还要喝,我,我不回去!”“喝喝喝,喝什么喝,再喝下去你被人切成几盘卖了都不知道!”郝欢乐忍不住痛骂。“噗,那记得给我留一盘,我要麻辣味的,记住,不许偷吃哦~”连汐汐居然还嘟着嘴撒娇!郝欢乐深吸一口,告诉自己要冷静,忍住了甩耳光拍醒醉鬼的冲动,终于使出了杀手锏,“你究竟跟不跟我走!再拖下去阿语就从门外进来了,你这邋里邋遢的德性就给她看个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