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小孩子的记性是好,可时间一长,记忆也就模糊了。太后下了禁口令,不准任何人在三皇子面前提起周贵人,若是有人不遵从,提上一句就立刻打发去做苦役。不过才三四个月的光景,三皇子就已不大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周贵人。
太后都说了不准提周贵人,谁都不会在太后跟前自讨没趣儿。但也不能一直将人那样关在清宁宫的角落里,总得找一个地方,将人给安置起来。
郁偆在宫里生活那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宫里有‘冷宫’,宫里空置着的宫殿倒是有不少。
“咳咳咳……”带了水的帕子捂着鼻尖,可郁偆依旧感觉鼻子里阵阵发痒。
看着已收拾干净的屋子,郁偆嫌恶地问道:“可是没有收拾干净?”
大头的内侍低头哈腰:“娘娘恕罪,这屋子空置许久,少了些许人气,再敞一段时间就好。”
郁偆皱眉:“还要一段时间,这人可就要入住了……”
太后想将三皇子养在身边,可她实在是不喜周英,想将周英打发的远远的,省得三皇子在周英身上,沾染到不好的习性。
不过是太后的一声吩咐,下面的人却跑断了腿。
周贵人的新住处,选在了后宫最西侧的一处小院。说是小院,规制也是有的,有殿有堂,十分宽敞,只是此处草木疏于管理,人员稀少,荒凉无比。
“将门窗都开了,实在不行就点上香,将各个屋子都熏一熏。那可是三皇子的生母,可不能有半点儿怠慢。”郁偆漫不经心的吩咐道。
周英是贵人,在这些宫人奴才面前是主子,郁偆就算不说这些,周英也会被伺候的很好,除了没了自由。
“记得移植些花木,将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郁偆不忘令执笔的女官,将她所说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喵……喵……喵!”
甬道两旁,长着膝盖高的杂草,有些还开了或白或黄的小花。郁偆停下脚步,左右寻找,只看到杂乱无章的野草,不见猫儿的身影。
“去,去,去……”内侍撸了袖子,窜到草丛中,四下寻找,将那猫儿赶了出来。
一起一落,一只全身炸毛的三花,极其轻巧的落在郁偆脚前。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郁偆等人,瘦小的身体,发出危险的嘶吼,缓慢向后退却。
“娘娘小心。”
看着挡在前面的宫人,郁偆笑道:“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长这样的猫。”
宫中饲养的猫儿狗儿,那都是经过挑选,品相极好,让人一见了就会喜欢。哪会像这只,脸就跟调色盘一样,黄一块黑一块,身上的花纹也及其杂乱没个形状。
猫儿被吃的吸引,机警地看向四周,一个跳跃,将肉叼在嘴中,快步消失在草丛中。
“这小家伙倒是机灵。”郁偆赞道。
“娘娘若是喜欢,奴才这就去抓来。”
“可别。”郁偆制止道:“这猫儿在此处,还能添上几分活气,也好慰藉某人的寂寞。”
周英被关了许久,受了一番摧折,性子早已收敛,早没有从前那般会惹人生气,也不会盯着别人头上身上,一星半点儿的珠子宝石眼红。
“好生在这里住着,说不得太后哪天一高兴,就想起了你,让你……”郁偆宽慰道。
周英嘴角扯了个笑容:“太后老娘娘不想起我才好。”
从前太过轻狂,总觉得生了个皇子,就谁都得让她几分。如今儿子都不在身边,周英才知道其中厉害。
周英是贵人,该她用的,她的能使的,宫里从来就不曾缺了她,加之她还养育着皇子,所用所使比起其他贵人来,还要好上数倍。可周英就是那么的不知足,只要不是自己的,她都想要过来。
如今这些东西都在,甚至还十分体贴的,将她惯用的东西,都放在她熟悉的地方。可儿子都没了,她再挣这些,又有什么用。
郁偆同情心,早已喂了猫,周英那一脸的大彻大悟,激不起她丝毫同情。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这树是周英亲自种下的,一瓢瓢苦水也是她亲自浇的,这结的苦果,自然也得周英自己亲自来吃。
“周贵人就在这里安心住着,若是觉得哪里不如意的,也不必委屈了自己。”郁偆手臂一展,示意周英看向那排成两行的宫人内侍:“这些都是伺候你的,有什么事,尽管差遣他们便是。”
“有劳惠妃娘娘。”周英起身行礼。
那一张张脸,周英一个都不认识,原先伺候她的那些人,也不知去了何处。
郁偆起身:“时候不早了,周贵人你刚来此处,想是还不熟悉,不如让人带你熟悉熟悉,我就不打扰了。”
周英略略抬手,想要让郁偆留下,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能让这位惠妃娘娘留下。
郁偆那么快离开,也是要去和太后复命。
周英在宫里得罪了那么多人,还真几个愿意让周英好过的。郁偆其实也不大愿意接手这件事,无奈太后令她干这桩事,她只能是干了。
干活的自然是下人,郁偆打我个大方向,给点意见就成。可这会儿从门里出来,郁偆还是觉得一阵舒服。
周英真的是有种,让谁都不好过的本事。
“小心伺候着,除了不能让她出来,其他的,你们多依着她一些。”想到可能再也不会和周英见年,郁偆忍不住多吩咐了一句。
周英其实还有机会,等三皇子再大一些,为了让三皇子脸上好看一些,周英说不定就被放出来了。
只是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以后的事情,又有谁能知晓。
忙完这些,郁偆向太后复命后,回了自己宫中用膳。好不容易让一桩事情落定,郁偆生个人都松散起来,用膳之后又觉困倦,忍不住卧在榻上酣睡。
“娘娘快醒醒,三公主出事了。”
都不用第二声,郁偆立刻醒来,坐起身子,冰冷的眼神,打在宫女身上:“怎么回事?”
“三公主她……她在书房和人打起来了。”
“打赢了,还是打输了?”小孩子谁没打过架,郁偆倒是不紧张。
宫女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只听来报,说是几个孩子在书房内打架,可具体是怎么一回事,根本就不知道。
郁偆拍了额头,知道自己失言:“怎么就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青鸟和谁打的架?”
青鸟在书房内,年纪最小,个子也最小,又是个女孩儿,自然会得到多一点的照顾。这些照顾来自许多人,也让别人红了眼。
杨溍儿女算是少的,因觉得宫中孩子太少了一些,便看中了别人家的孩子。除了杨溍的儿女,宫中还新住着几个亲王家的姑娘。青鸟打的,就是其中一个。
“青鸟先动的手?”郁偆看向噘着嘴的女儿。
青鸟丝毫不怕,掏出帕子,抹了两下眼睛,顶着一双兔子眼,要哭不哭。
“我跟堂姐闹着玩的,谁知道她……”青鸟的嘴,噘的更厉害了。
郁偆抬起手,到底是没有打下去:“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都把人给打哭了,你还……你还……你哭什么哭?”
“堂姐哭了有人哄,我哭怎么没人哄呢?”
“呵……”郁偆板着的一张脸,瞬间笑了起来:“你还要人哄,你都把礼部尚书给气跑了。当着人面打,你也是大胆。有没有哪里疼?”
青鸟得意洋洋:“哼哼,我怎么可能被打到。”
“既然赢了,明天就去给人道个歉。”郁偆劝道。
“我才不要!”青鸟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郁偆说道:“你将老师气走了,难道不该去道个歉?”
青鸟用食指挠挠下巴:“那是应该的,我一定道歉。”
拍拍女儿的脸,郁偆心疼地道:“快去换身衣服,瞧你身上脏的。”
青鸟在书房里,和人捏打在一起,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砚台撞翻几个,墨汁泼了一身,不过好在没有泼到眼睛里。
青鸟全不把打架的事情当一回事,高高兴兴去洗澡,去之前还手脚并用地比划了几下,自己打人的动作。
郁偆笑盈盈地目送青鸟离开,等青鸟一走,郁偆便让人押那几个,伺候青鸟的宫人过来。
书房里发生的事,杨溍已经做主罚过青鸟,郁偆不好再罚,只能拿这些下人出气。
“这是怎么了?”郁偆明知故问。
主子们打架,遭殃的还是这些下人,青鸟不过是被杨溍不轻不重地罚了几下,可这些人,却结结实实地挨了板子。
雪上加霜的事,郁偆不想做,只让她们跪了一会儿,就让这些伤员,回去休息去。
“去太医院讨些棒疮药来。”
女儿打了人,郁偆不仅得安抚下人,还得给被打的小孩儿送礼。
郁偆皱着眉:“怎么给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