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 怎么回事?
苏维朝阿玉投去了一个询问的眼光,阿玉却面带难色地望向苏维,过了半晌才讪讪道:“公子,你莫不是忘了?太后命了成王殿下每天午时前来看望你。”
阿玉打量着苏维一脸茫然的神情,心想主子肯定是受到了刺激,要是换作以前他可是时时刻刻将有关成王的信息放在心上,怎么会忘了这档子事?
不过,想想王庆舒在成王那里吃过的苦头,阿玉就恨不得将成王撕成两半,要是王庆舒就此打住了对成王的念想,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早知如此,自己就不应该出口提醒!
就在阿玉懊悔无比。肠子都快悔青的时候,另外一边的苏维却饶有兴致地弯起了唇角,伸出手来撑住了下巴。
阿玉说过,太后下令成王每天午时前来探望自己,现在已经是未时了,成王才姗姗来迟,看来这位成王对原主的意见那大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如此怠慢、如此敷衍,原主竟然还能在成王来后强撑因取药而受伤的病体出来接待,甚至最后还是他带病去请求太后免了探望一事和放成王一马,恐怕要不是到了最后真的心灰意冷,他如何舍得去对成王下手?
相比之下,成王甚至自始至终都没有感谢过一句,恐怕在他的眼里,王庆舒做什么都是装腔作势罢了,比不得他那位君子的真性情。
苏维挑了挑眉,用眼神拦下来了正准备唤沈珩进来的阿玉,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阿玉立马心领神会,唇角扯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来,连忙掀了帘子走了出去,恭敬地开口道:“成王殿下,公子午睡未醒,还请稍等片刻。”
即使看不见沈珩的脸,苏维都可以想象到对方一脸不耐烦的神情,以及听到阿玉的话后那猝不及防的诧异。毕竟换做原先,不管他是什么时候来,王庆舒都会好整以暇出来相待,从来不会出现让他等待的局面。
难道他真的在取药的时候受了重伤?
沈珩皱起了眉头,心中的念头转瞬即被打消。
清风曾说过王庆舒常用吐血昏倒的伎俩来讹别人,想来这次什么急怒攻心、血涌七窍也是编来的胡话,不然怎么会每次自己前来探望他都能及时出来?
于是沈珩毫不掩饰地冷笑了一声,为自己刚刚还在为王庆舒考虑的想法感到好笑。
阿玉看着沈珩的表情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为主子感到不值,另一方面却不敢在面上表露出来,只是冷冰冰地丢了一句看茶后就转身回了房里。
一进屋就看见苏维坐在了镜子前,细细端详着镜子中的倒影,刚想偷笑出来又怕被沈珩听见,只得捂住了嘴走到了苏维身后,双手扶住了苏维的肩膀,柔声道:“公子别瞧了,整个沈国就属你是长得最为俊俏的,多少人是挤破了脑袋想见你一面呢。”
“是吗?”
苏维不咸不淡地反问了一句,镜中人的眼睛弯了起来,折射出一丝危险的信号,“那为什么沈珩就偏偏连看都不想看我一眼呢?”
苏维说的没有带上任何感情,但在阿玉听来却感觉她家主子说话阴测测的,透露出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感,明明是大热天的却让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不由担心地回答道:“公子,你别伤心,这一点都不关你的事,是那姓沈的瞎了眼……”
话还没说完阿玉就感到手上一重,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平素不管沈珩怎么苛责王庆舒,他都不允许下人们说一句沈珩的不好,但是刚刚见公子如此神伤就忍不住将心底话说了出来。
阿玉低头一看正是苏维伸手握住了搭在他肩头上的自己的手,而苏维没有露出不悦的神情,相反,透过镜子她竟然看见他的唇微微上扬了起来。
于是镜中整个人的五官都飞扬了起来,就好像有一团生气在苏维的脸上散开来了一样,让他的面貌变得清晰、生动起来,让青年俊俏的面孔瞬间变得无比明媚起来。
“没错。”
青年轻声说着,转过身站了起来,一双幽深的眸子熠熠生辉,仿佛有一簇火焰在其中跳动。
阿玉啊了一声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愣愣地看向苏维,但是那近在咫尺的脸上写满了真诚,没有一丝的惺惺作态和虚伪,让阿玉没有办法觉得苏维是强压住心中的怒意,而是觉得他是真心认同自己的说法。
“没错,是他自己瞎了眼。”
青年又重复了一眼,镜子中的眼睛都笑成了两轮弯月。
沈珩左等右等眼见从未时等到了申时还不见阿玉将王庆舒带出来,而且隐隐地从室内还传出些男男女女的嬉笑之声,终于让沈珩忍不住不顾下人的阻拦一把将门推开大步而入。
“王庆舒,你究竟在干什么!”
一推开门就是一股水汽扑袭来,掺杂着一股清香,让沈珩忍不住多嗅了几口。而一抬眼就看见朦胧在袅袅白雾中的身影,不由心下一动,下意识地咋了咋舌。
青年的肌肤犹如玉一般,晶莹剔透的水珠或顺着他光滑的肌肤落入盆中留下一道水痕,或凝结成珠附在他身上,而男子原本平素里养的奶白的脸蛋也因热气蒸腾而变得双颊绯红,显得颇为诱人。他此刻双唇殷红,像是一朵盛开的石榴花般艳丽,正扭头含住阿玉递过来的葡萄,粉红色的小舌头轻轻一勾就将那充满汁水的果实带进了嘴巴里,紫色的汁液顺着下巴流了下来,被阿玉及时用手绢擦去了。
看到眼前的情形沈珩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而对方却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这无疑是火上浇油,让沈珩低声吼道:“太后让你在宫里静养,可不是与旁人厮混的!”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看到王庆舒和别人在一起鬼混,沈珩就是一肚子的火。
之前他与王庆舒虚以委蛇的时候也常看到青年与纨袴膏粱一同混迹烟花之地,早在那个时候沈珩就觉得不舒服,而王庆舒见他不高兴也渐渐与那些人少了往来,只是无论如何都要将阿玉带在身边,这没少让沈珩发火。
而今天他在这里苦等多时,没想到一推门就看到的是这样活色生香的场景,他怎能不气!
对于沈珩的斥责,苏维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等沈珩已经气的脸色发白,眼看就有爆发趋势的时候才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玩味地开口道:“怎么,我平日等你几个时辰也没嫌烦,成王殿下不过等我一个时辰就要大发雷霆了?”
这一番话立刻说的沈珩哑口无言,他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怎么也不敢相信这就是原先那个对自己低眉顺目、唯自己马首是瞻的王庆舒。
要知道,原先的王庆舒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话。
想到这里,沈珩心中一沉,看向苏维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阴郁。
“现在人也看了,王爷请回吧。还有请您放心,我会去求太后姑妈撤了这道懿旨,你以后就不用往长寿宫里跑了。”
苏维面无表情地说着,而被冷落在一旁的沈珩的脸色变了又变,活像变脸一般精彩,见苏维是真的没有强留他的意思,一向寡言少语的他也渐渐脸上挂不住了,苏维甚至隔着有一段距离就可以看见男人头上隐隐暴起的青筋。
但是转念一想,等到今晚家宴结束后,王庆舒也没有了利用价值,自己又何必此时与他闹翻脸呢?
这样想着,沈珩脸上的怒意的稍有减退,刻意放低了声音道:“庆舒,既然你身子不适现在就好好休息吧,晚上家宴的时候本王会向皇上请旨,好好嘉奖你的。”
苏维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嘉奖?羞辱还差不多吧?
但是面上还是摆出来一个客气的神情,懒洋洋地点点头后将挥手让沈珩赶紧出去。
沈珩咬着牙笑着出去了,刚一踏出殿门就狠狠地回头看了一眼那金碧辉煌的宫殿深处,回想刚刚王庆舒冷落他的种种心中一阵不悦。
鬼知道王庆舒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
沈珩心想着,却又像是少了什么一样不是滋味,顿时大感烦躁,一路上撞飞了几个小黄门和宫女也不自觉。
戌时时分,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阴影将殿宇楼阁、水榭亭台尽数笼罩于一片黑暗之中,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皇宫内各殿都已经掌灯,泛起点点火光。而在那凤凰台上更是一片丝竹之声,隔着老远就能听见嬉笑着的人声和顺风而飘来的脂粉香味。
而此时,在这宫中的石板小路上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足音和厚重的喘息声。
“公子、公子、你跑太快了,已经赶不及了!哎哟,你的发冠!”
阿玉已经跑的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一边扶着墙一边弯下腰来大口喘气着,为那些掉落了一地的发冠、发簪感到默哀。
谁叫它们的主子睡过了头呢?
凤凰台上,沈珩一脸微妙地看向那个空荡荡的座位,差点要控制不住力道将手中的酒杯捏成碎片,但是他知道,他还不能这么做。
可恶,自己千叮咛万嘱咐要王庆舒千万要准时,可现在呢!
王庆舒人呢!
“庆舒来迟,还请太后娘娘见谅。”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门口一道人影一晃,一个身穿绛红衣服的年轻男子就踏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锦盒,不正是王庆舒。
太后这才松了口气,瞅了瞅沈珩的脸色稍有缓和,也不想斥责自己的侄儿,只是不痛不痒说了两句后就将兴趣转移到了苏维右手掌中托着的锦盒上,寻思着这应该就是传闻中的救命灵药,便开口道:“瞧瞧你这孩子,头发都乱了,就算心急也不能如此不管不顾啊。”
说着,视线朝沈珩所在之处一扫,眼角的皱纹里满满都是深意。
苏维却不理会他们这几个人暗中的交锋,只是转过身朝着沈珩笑眯眯地走了过去,于他面前二三步之距离时才停了下来,将早已备好的“大礼”递了上去。
沈珩不知为什么在被苏维直视的时候心下一抖,竟然有一种浑身发麻之意,面前那俊美无俦的面庞也看上去有些渗人起来,不由皱起眉头来问道:“这是何物?”
何物?你打开来看看就知道了!
苏维在心中偷笑着,面上还是不动声色,“成王殿下打开一看便知。”
今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宗室之人,大多了解今个这家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王庆舒此刻却偏偏卖了个关子,让有的人不禁心生疑惑,纷纷朝王庆舒和沈珩那边看去。
沈珩因王庆舒的失约早已不高兴到了极点,恨不得早点结束这场闹剧,于是想都没想地直接将盒子接了过去,伸手翻开了上面的盖子,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却猛地一变,暴跳如雷地将那锦盒狠狠地砸到了地上,一把就抓起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的衣领,怒喝道:“王庆舒,你送的这是什么玩意!”
场面突变,所有的人都始料未及,于是不免好奇地朝那丢掷于宫殿中央地上的锦盒望去,却在看见那滚落出来的东西后神色猛的一变,几个女眷甚至失声尖叫起来——
一堆血肉模糊的内脏上还有着粘稠猩红的液体,坐的近的人甚至都还可以闻见散发出来的无比浓郁的腥臭味,让人胃中一阵翻腾。
虽然被人拽着衣领,但苏维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意,他直直盯着沈珩的那双眼,狠厉的目光给人一种他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起来的感觉,“成王殿下,你何必在意我送你的是什么?”
青年的唇角勾起一丝充满戾气的笑容,竟然反倒将脸靠近了沈珩几分,一字一顿而又语气嘲讽地说道:
“反正你不也是有、眼、无、珠!”